温濯和太子早就出宫了,温晗笑立即派夕云去通知温濯,让他把太子引过来。
在柳惜颜即将离开私塾时,温濯终于领着太子“偶然”路过。然后他本人又找借口趁机开溜,实则和藏在暗处的温晗笑一起吃瓜看戏。
夕阳西下,柳惜颜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后,转身便看见了温衡。她眼睫微微一颤,却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向前走去。
温衡有些受伤,遇见她是意外,但她的视若无睹,却是意料之外。
“惜颜......”最后还是温衡先开口叫住了即将远去的人。
“殿下!”柳惜颜回首一拜,依然立在原地。
温衡几步追了过去,张口欲言,却又无话可说,只能讪然一笑,有些悲凉。
躲在不远处歪脖子树下的温濯,对他们二人的表现很是不满:“这能看出来个什么!”
温晗笑面露嫌弃:“小皇兄,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相顾无言,才能说明爱恋的纠结、惆怅、悲苦!”
“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是自寻烦恼!”温濯对她这番理论很是不屑。
夕云一向都是站在公主这边的,此刻立即帮忙解释:“四殿下,这还是有点道理的,公主和驸马就是这样......”
“暂停!”温晗笑慌忙止住了夕云的话,有些心虚的表示,“我们是来看太子哥哥的,怎么净往我身上扯。”
说罢,带头看向了私塾那边。其余两人也收了没用的争论,跟着看去。
在温衡看来,柳惜颜兄妹二人,简直不像柳家人。柳家张扬放肆,目空一切。而他们,则完全不一样。
柳家大公子柳弘赋,文武双全,却又含蓄内敛,不喜张扬,无意仕途。
至于柳惜颜,一点儿都不像一般高门贵族的小姐。喜欢读男子的书,会扮做男子,随哥哥入国子监,问得太傅都哑口无言。
但为人并不刻薄,反而善良温柔。即便对待府里的下人们,也没一句重话。
在看见下人的孩子不识字后,还恳请柳相,在这城郊修了一座私塾。
没有哪个读书人愿意自降身份,教下人的孩子读书。柳惜颜便自己穿上男装,成为这私塾里的唯一夫子。
在没遇到柳惜颜之前,温衡觉得,自己未来的妻子,就像他母后一样,温婉贤淑。
然后他遇见了柳惜颜,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学识修养,皆不下男子,又比男子多了一分心细温柔。
即便温衡知道二人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被这样的柳惜颜吸引。
但柳惜颜要比温衡清醒许多,不可能的事,不会去幻想。此刻,她那双眼中没有丝毫情意,就是一个普通的臣女,在面见太子。
“殿下,你我二人不该私下见面。”她说道。
温衡闻言有些伤心,沉声道:“惜颜,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谊?”
柳惜颜轻笑一声,终于肯抬头看着温晖,好声反问:“殿下,你我该有情谊吗?”
温衡微怔,她继续说道:“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殿下的情谊,是胥姑娘的。而我的情谊,也只能给我未来的夫君。既然如此,殿下要我的情谊做什么呢?”
白茫茫的雪地上,万籁无声。
柳惜言看着面前的男子,她话说得决绝,可眼神却在期待一个答案。
然而温衡一直未能开口。
终于,她又是一声轻笑,转身离去。但就在她迈步的时候,身后的男子开口了:“我的情谊,从来都是你的!”
柳惜颜定在原地,听着温衡的告白:“惜颜,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太子妃!”
“那陛下呢?”柳惜颜转了过来,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
温衡上前一步,急切道:“会去求父皇,让他准许我们的亲事......”
“陛下不会准的!”柳惜颜毫不留情地截断了他的话。
温衡更加激动了:“没有尝试,又怎么知道结果。父皇他一定会同意的!”
躲在暗处的温晗笑从未见过如此激动失态的太子哥哥,她的太子哥哥应该永远是那风轻云淡、从容有度的模样。
如果太子哥哥如此爱慕柳家小姐,她更不能让父皇赐婚!
柳惜颜亦没有见过如此激动的温衡,她微微震惊,最后移下目光,声音里是不尽惆怅:“殿下,你我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了。”
“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乎对方,就算隔着刀山火海,我们也能够在一起。”
温衡抬起手,稍微迟疑了下,随即坚定地抱住柳惜颜,深情款款:“我的太子妃,只属你一人!惜颜,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一定能让父皇回心转意的!”
他说得如此郑重而感人,柳惜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情,回抱着他,笑道:“好!我等你!”
看到故事结尾,一切皆已明了。
温晗笑感动不已,拉着夕云就向上天发誓,一定要帮太子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温濯却不合时宜地浇了一盆凉水:“他们两个决不能成吧!要不然柳家就得玩完!”
“小皇兄,你怎能如此无情。”
温晗笑可不喜欢他这话,一顿批斗,拉着夕云去了别地。
剩下的温濯不禁有些委屈,他看看两边,独自嘟囔:“本来就是嘛!”
......
温晗笑想去的别地,正是胥府。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想要阻止赐婚,就得做两手准备。第一,让父皇止了念头;第二,让胥家小姐止了念头。
不过温晗笑对胥家大小姐并不了解。在学堂时,胥咏年并不愿意提起他的姐姐,倒是其他人时常用胥家大小姐来吓胥咏年。
从那时起,胥家大小姐在她心中,就成了一个母老虎的形象。
如今要去见这位母老虎,温晗笑心里还有点发怵。
然而胥府的守卫心里更发怵,他们可没忘上次来找麻烦的夕云。如今见她又来了,还带着个伴儿,那更是心底一跳,闪身就躲进了大门。
这番逃命似的举动,看得温晗笑莫名其妙,满头雾水。还是夕云反应快,立即飞身过去,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一脚踹在关门者胸前。
“哎呦!”
关门的守卫直接摔了出去,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反应这么大,温晗笑倒不好意思起来,疑惑道:“我们有那么可怕吗?”
夕云早忘了之前的事,有些嫌弃地冷哼一声:“哼!他们本来就该怕公主!”
没过多久,一班家丁簇拥着胥咏年赶来。和身后小心谨慎的家丁不同,胥咏年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他匆匆走来,都没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温晗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夕云,满心欢喜道:“夕云,你找我有事吗?”
“谁找你了!”夕云脸上的嫌弃更重了,“公主殿下想见你姐姐!”
“啊?找我姐的呀!”
胥咏年有些失落,可马上又困惑起来。一转头,这才注意到温晗笑,顿时一惊。
“顾言!不对!公主!啊不是!”
他语无伦次,脑子转了半天,最后慌忙一拜:“拜见公主殿下!”
温晗笑有些无奈,叹道:“算了吧!拜来拜去,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我们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得了。”
等她说完,胥咏年也觉得自己有些隆重了,连忙起身,带二人进门。
“你们找我姐有什么事吗?”胥咏年问道。
“没什么!”温晗笑说得漫不经心。
这谁信呀!胥咏年又不是傻子,但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已经不是当初的顾言。他没再追问,而是让下人去通知胥轻莜。
再说胥轻莜这边,胥府今日只有她和胥咏年在。本来护卫第一个通知的人是她,只是她听说又是上次那位姑娘,就让护卫去了胥咏年那边。
可没想到,没过一会儿,那护卫又折回来了,还说公子请小姐过去。
胥轻莜有些不解,但还是决定去看看。
这一见,双方都有些惊诧。
温晗笑本以为前来的是个相貌丑陋、凶悍无比的女子。然而面前女子姿容秀丽,莲步款款,比皇宫里那群妃子都还要优雅。
这样的人,居然成了胥咏年不愿提起的噩梦?
而胥轻莜惊讶,是她猜出了温晗笑的身份。她知道夕云,能让夕云甘心站在身后的,除了公主府那位公主,还能有谁呢?
只是这位公主前来胥府,又是所谓何事?
不过一瞬,她恍然大悟,却没表现出来,而是让下人们重新上了一壶好茶,亲自为温晗笑沏一杯茶水:“蓬荜简陋,还望公主殿下恕臣女招待不周之罪。”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温晗笑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可以说毫无个公主样儿。
可马上,她又察觉自己有些激动了,便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努力维持着高贵公主的人设。
“你随便坐吧!”温晗笑道。
胥轻莜低首谢了恩赐,这才落座。胥咏年很识趣的让出了最前面的位子,做到了旁边去。
温晗笑一时热血上头,冲到了胥府。本打算见招拆招,奈何对方根本不出招,这叫她说什么?
空气顿时凝固下来。
许是胥轻莜嗅到了这份尴尬,先开口道:“公主金枝玉叶,前来胥府,是谓何事?”
温晗笑干笑了几声,有些勉强:“没什么大事,就是嘛......”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说:“我太子哥哥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能嫁给他。”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胥家姐弟谁也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一时间,胥轻莜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胥咏年心思浅,先跳了出来,有些不满道:“公主殿下,太子要娶谁,岂是我姐能决定的!”
“咏年!”
胥轻莜一声轻喝,胥咏年立即缩了脖子,却还是犟着性子说道:“本来就是嘛!”
夕云自然看不惯有人呛公主,厉声道:“大胆!竟敢顶撞公主!”
“小弟年少无知,公主恕罪!”胥轻莜赶紧起身,压着胥咏年躬身一拜。
温晗笑怎么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这不就成了她在仗势欺人了吗!
她连忙让胥轻莜他们起来,又慌忙解释:“我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就希望你到时候能拒绝婚事......”
“公主殿下!”胥咏年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拒绝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温晗笑一怔,更慌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总之......”
“总之,公主殿下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胥轻莜替她把话说完。
温晗笑愣住了,还未来及表示什么,胥轻莜又问:“公主殿下,你说天下夫妻都是相爱再相守的吗?”
“那当然了!”温晗笑立即回答。
“那公主殿下,容亲王与容亲王妃也是如此吗?陛下与皇后也是如此吗?”
“肯定是了!”
“可——”胥轻莜缓缓抬起头,悠然说道,“他们此前从未见过,又何来相爱之说?”
温晗笑又陷入了呆滞状态,仿佛跳入了一个自己亲手挖的坑中。
夕云想要帮她,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胥咏年倒是一脸得意。
胥轻莜低眉一笑,好声道:“容亲王与容亲王妃,陛下与皇后,自然是相亲相爱!”
温晗笑默默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那当然了!我父皇与母后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等她说完这句,胥轻莜又问:“公主殿下,那你说,他们是何时相爱的呢?”
“是在成亲......”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还在自己挖的坑中。
胥轻莜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不再追问,而是怅然道:“男女嫁娶,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绝大多数的夫妻,都是相守再相爱。公主殿下何其有幸,与驸马相爱再相守。”
温晗笑刚要否认,又沉默下来。她多希望,自己的婚姻真如胥轻莜说得那般。可惜,胥轻莜只说对了一半。
不过,胥轻莜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臣女从未见过太子殿下,也未曾听说太子殿下已有心上人。臣女只想,既然无法相爱再相守,那就相守再相爱。无论将来夫君是谁,臣女都会爱他敬他。至于现在,臣女对任何人都无爱恋之心。”
“诶?”温晗笑呆住了,这不就是说她并不喜欢太子吗?
刹那间,温晗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胥轻莜见她没说话,又说道:“今得知太子心有所属,臣女也愿太子早日迎娶意中人。但君恩如山,臣女推脱不得。若陛下真要赐婚于胥家,臣女也愿效仿陛下与皇后,与太子殿下相守再相爱。”
温晗笑再一次看向她,仿佛这一次才看清她的相貌。那么温温柔柔的女子,说得话却掷地有声,叫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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