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睛很快便折返,此时屋门大开,蘋欢早已候在门口,见她来,面无表情接过食盒。
蘋欢转身同刘盈道别,便风尘仆仆走了。
燕睛蹙眉:“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藏着掖着?”
刘盈道:“不过是胡人弄来的稀奇玩意儿,九皇子尚且孩子心性,觉得好玩罢,其实多看两眼也没什么。”
她话说到这里便打住,不往下说,燕睛知她问不出究竟,便也没再追问。
左右都是姜辉派来的人,做不得假,诚如刘盈所言,他孩子心性,有些主意并非常人能理解也不稀奇。
“宫里头的人马上就到,殿下他一早有事出去了,估摸赶不回来。”燕睛说道,“此去皇宫,殿下吩咐了,要你就呆在落花殿里,你便老实一点,这样对你,对我,还有殿下,都好。”
刘盈昂着头,面上并不波动,但心里暗嗤,还想关着她,简直痴人说梦,再过不久,过不了多久了,只消拿到烟晶,谁也拦不住她走!
蘋欢除了要去见姜秋文拿到烟晶之外,还要安排一番,好带她顺利出城,故而还需几日。
不过没关系,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怕这一两日不成。
正好,这两日在宫中再想些法子,同诸葛平云亲近些,好方便日后出宫。
宫里头来的人乃圣人所派,本来姜熠并不想刘盈这么早回去,但圣人已因此对他疑心,他不得不送刘盈走。
但见一顶轿辇停在闵安府外,几个嬷嬷上前来引刘盈上轿。
轿辇走了没多久,忽而停下,刘盈打眼瞧去,只见姜熠衣袂翩跹,眉眼带着微风和煦的笑。
玄衣不住在原地踏着脚步,如鼓点般震耳,敲在刘盈耳中。
她仰头对上姜熠的眸子,眸光深沉,夺光生熠。
姜熠道:“幸而还不晚,公主殿下便由我亲自护送罢。”
几个嬷嬷看一眼,对方是皇子,她们哪敢说什么不是,默默垂首行礼。
姜熠调转马头,而后冲刘盈喊道:“前路漫漫,公主耐心些,我定将你送到归途。”
说罢,他才驾马前进。
刘盈坐直身子,细思姜熠这句话,昨日刚提到姜秋敏对佘太医回长安的反应有些大,今日他便这样说,莫非又有所发现?
昨夜没来得及细说,不过也不重要了,就算他今个儿又有所发现,也终归晚了一步,今早得到消息后,她业已弄清楚,姜秋敏为何会紧张。
大抵是怕姜秋文同魏珂起争执,拆了一家的和气。
哪知姜熠送她入落花殿时,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昨夜,姜秋敏跑去见了姜秋文。”
刘盈一惊,心想姜秋敏要干嘛,总不能是坦白对方楚然所做的事。
她赶忙问:“何事?”
姜熠瞅着几个嬷嬷在,先跟刘盈告辞。
刘盈注意到他眼神示意,忙也装作没事人,跟他作别。
待嬷嬷走后,姜熠又翻墙溜了进来。
没了几个嬷嬷在旁,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
姜熠喘了几息,才认真说道:“姜秋敏去见姜秋文,告诉他是谁害死的方楚然。”
听到这里,刘盈心里直打鼓。
姜熠继续说:“她说,城中一家点心铺子,姜秋文也晓得,是方楚然常去的那家,那家铺子的老板曾瞧出方楚然非大棠人,想要上报,所幸被魏贵妃及时发现,魏珂怕那人生事坏了姜秋文的名声,便用银两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声张,可那人越发不满足,竟还觊觎方楚然,几番逼迫她,方楚然没法子,又求到魏珂面前,魏珂这才想方法将那老板的女儿弄到宫里去,如此一来,那老板便不能再胁迫方楚然,可谁知,那老板因此怀恨在心,在她吃的点心中加入慢毒。”
刘盈听着听着,眉头愈皱愈深,姜秋文若信了这说法,那蘋欢就算带着点心铺子的老板去,亲自说与他听,他都要疑心其是否对魏珂仍怀恨在心。
一边是刘盈带来的佐证,一边是他亲姐姐,他更信任谁,实在显而易见。
刘盈沉着脸:“姜秋文信了?”
姜熠颔首:“看那样子,该是信了,姜秋敏道那家老板已跑路,他便直嚷嚷着要出去杀了那人。”
刘盈闭了闭眼:“他难道没觉得奇怪,为何魏芊芊也承认下毒之事?”
姜熠叹了口气:“许是觉得魏芊芊也同样下毒,不过凶手不止她一个罢。”
刘盈不由扶额,蘋欢带来的消息她从未怀疑过,那家铺子的老板可能跟她说谎,但仔细想想,姜秋敏的话漏洞百出,明明那老板的话更可信。
只怕姜秋文被亲缘蒙昏了头,宁愿相信是那老板干的,也不愿相信,杀害自己妻子的会是他的母妃。
正当刘盈苦恼时,姜熠突然道:“你说,姜秋敏参与进来,为何?”
刘盈装作不知,摇了摇头。
“她真的是为姜秋文考量,才选择在今日道出实情?”姜熠眼睛微觑,“若她所言非实,那方楚然的死就跟她逃不开干系,可下毒这事不似她的作为,莫非,真正有心害死方楚然的,正是魏珂?!”
此话一出,刘盈背脊上的寒毛倒竖,紧张地看向姜熠。
明明证据不足,但姜熠却能寻迹推敲出魏珂,刘盈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锐。
姜熠看到刘盈看向她,目光里似乎有些局促,忽而拧眉:“昨日你还很关心姜秋敏的事,怎么直到我找你说起此事,你才来兴趣,而且方才,你听到姜秋敏如是说,可一点疑惑都无,你甚至都没好奇,怎么突然多了一个点心铺子的老板。我怎么总觉得,你还知道别的什么事,没跟我坦白。”
他往前进一步,似要瞧清刘盈眼底的惊惶因何而起。
刘盈忙垂眸敛眉:“不过是被吓了一跳,不提防姜秋敏会主动找姜秋文提起此事。”
见姜熠还盯着她,非要从她面上瞧出什么,她忙将话头转回去:“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在理,说不定这件事还真是魏珂授意。”
“哦?你也这么认为?”姜熠终于收回审视的目光。
刘盈侧过身,接着道:“姜秋敏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当头出现,定然是怕事情败露,而方楚然抑或魏芊芊,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但有一人可就不一样,那便是魏珂,她能将三人连结起来。那日校场赛马,一见到魏珂,我便感觉到她目光不善,除此之外,还有些防备,跟初见魏芊芊一个样,除了心里头有鬼,又怎会如此防备一个,同方楚然长相相似的人呢?”
刘盈说的在理,起先,姜熠只是疑心,听她一说,更是确信,魏珂一定参与其中。
他冷笑:“呵,昨日,眼见便要成事,谁料半路杀出个姜秋敏,扯了那条白绫,但没关系,日后,由她最亲爱的孩子亲自送来一条白绫,会更精彩。”
他送去的那条白绫,被魏珂一直攥在手中,她只想最后见一见女儿,便上路,没成想,姜秋敏竟将她劝下。
今早,他得到的消息,除了姜秋敏跑去见过姜秋文以外,还得知她秘密跑去见了长安北郊护城营将领徐泽。
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徐泽就要自刎,只留下一封血书,言明此事与姜秋文无关,皆是受姜阙所迫。
刘盈没听懂姜熠的话,但明白一定是姜秋敏坏了他一件事。
她宽慰道:“不急,此事疑点重重,不怕抓不到魏珂的把柄。”
其他的事她不清楚,唯有一件非常清楚,姜熠对魏珂的恨足以令他不放过此事,一直到揪出她的辫子。
姜熠不知她有别的心思,只当她终于站在他这边,理解他,包容他,甚至跟他同仇敌忾,伴他此行。
他心里一片暖意,握起刘盈的手,对她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刘盈一怔,俄顷低下头,没说什么,也没抽回手,但眼睛时不时瞟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
姜熠自然看不出她有些许心虚,当她害羞,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就受不住了?往后,等我解决这些烦心的事,我还要同你说更多,只谈我们的风月,不谈别的。”
昨夜,他走时故意亲吻她额头,见她并未拒绝,他想,也许,在她心里也慢慢开始接受他,那么,他便不要再藏,所幸让她更加清楚他的心意。
姜熠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我还要再去审一审孙明,得尽快走了。”
孙明和明净经常来往,看他那样子,似乎知道明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此前,明净虽已被抓进大牢,还招供指认徐泽,但姜熠依旧觉得,他并未说实话。
也许,可以在孙明那里找到真相。
临走前,他又霍然想到一事:“齐忧民那边的事你也放心吧,霍明已然招供,明日,我便将证据呈给圣人,连带齐忧民近年来贪墨的佐证一同,交由圣人定夺。”
听到这个消息,刘盈终于松口气,她舒心一笑,看向姜熠,蓦地发觉他衣领处有些皱巴,许是一早匆匆忙忙,没有穿好。
她上前,替他理了理,抬头时,对上他深如黑潭的眸子,不知怎的,一时呼吸都变得局促。
许是靠得太近,她欲后退一步,却被姜熠一把捞住腰,随后,一个炙热的吻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唇瓣上,离开时,带走她唇瓣上的馥郁。
“等着我,刘盈,下次见面,我定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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