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那些原本追赶他们的巫师,和莫顿碰面之后,就跟在他周围。现在,他们逃到了这里,巫师们好像得到指示,也迅速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加兰,”黛西拉着他往附近破败的小巷里走,低声说,“对于屠龙咒,你有什么看法。”
“很厉害的法术,我现在还想不到该怎样化解它的法力。”加兰回答。
“但是,白天,莫顿发起攻击时,你的法术能抵挡一段时间。”黛西又说。
“没错,但我们不能一直躲在结界里,要是那个混蛋再使用什么别的怪异招式,结损坏结界……总之,我不希望你受伤。”加兰握紧她的手。
“其实我也不想一直呆在结界里,”黛西说,“但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莫顿这么年轻的巫师,对屠龙咒的掌握,比文斯还要厉害。”
加兰摇头,“失传已久的强力咒语,突然出现,又这么快被至少两个人学会了,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
就在黛西和加兰讨论屠龙咒时,远处,施完法术但没收到一点效果的莫顿,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上。
狡猾的怪物们,凭借远超人类的移动速度,到处逃跑,要做到精准打击,确实很难。不过,他还有别的办法。
莫顿站起身,斜握着法杖,暗红的宝石抵在地面,随着他低声念出的艰深晦涩的咒语,以宝石尖端为中心,一个个金色的圆环,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展开。触地的红宝石,好像一块石头,被投进平静的水面,荡起无数圈金灿灿的涟漪。
即便相隔遥远,黛西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次的攻击来自地面,速度很快。”她边说,边拉着加兰逃离。
加兰皱了下眉。跑出没多远,他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他们停留的地方,第一道金色光环刚到达,就幻化成一座遍布尖刺的小山,从地面突然升起,高高矗立着,每一道尖刺都像是寒冬里凝结许久的冰棱,倒置着,闪着夺命的冷光。
在攻击落空后,这座小山才慢慢消失。然而,一道道金色光环不断放大扩展,如尖牙利齿一样的山头,在出现和消失的交错中,绵延成一大片,步步逼近他们。
“加兰,我们跳到空中。”黛西头也不回,看着被金光映照得无比清晰的废墟,毫不怀疑,只要他们呆在地面,这次的攻击永远不会停下来。
“但是,在空中的话,我们会被发现。”加兰提醒她。
“不怕,如果是那些巫师,很容易对付,”黛西说,“莫顿要是发起攻击,我们再想办法避开,他如果再一次将法杖对准我们,我猜,地面上这些法术会消失。”
“还有,对付那些巫师,不要留情。”黛西叮嘱。
加兰点点头,“那你藏在我身后,我来收拾他们。”
话音刚落,两人就直冲半空。果然,原先在巷子里四处寻找的巫师,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借着法力,相继飞到空中,挥舞着法杖,开始攻击两人。
加兰不慌不忙地从槲寄生枝上摘了一片叶子,交给身后的黛西,“点燃它。”
黛西吐一口气,叶片上浮现出一团闪烁的火苗。
加兰把叶片放在手心,开始念起咒语,火红的叶子逐渐被白光笼罩,成了一个内里发红,外表纯白的法术球。
在第一个巫师冲到他们眼前时,这个法术球也从加兰手中飞了出去,并且急速膨胀,不仅吞没了所有袭来的法术,连巫师们也没有幸免,被越来越大、不断快速翻滚移动的白球裹挟吸入,仿佛连逃脱都来不及。
在一片白茫茫中,巫师们努力挣扎着,但怎么都无法逃脱,最后像是放弃了,姿势各异地悬在光球里,动弹不得。
这时,一道红光,从某处巷子里发出,像蓄势待发的鹰隼,向光球扑咬过来,冲散了许多白光。加兰看了眼地面,后续的金色光环出现明显的中断,也就是说,等现在的金色小山消失,地面就会恢复平静。
眼见红光环绕在法术球周围,越发密集,成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巨大线团。加兰这才重新念起咒语,白球再次变大,红光消散很多,但没过多久,红光再次覆盖在法术球表面。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黛西看了眼地面,“加兰,趁着有光球阻挡并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们先回地面。”
加兰点点头,抓着黛西的手,和她快速下落。远处的莫顿,只见空中有黑影一闪,在他还没来得及施法时,目标又回到了地上。
他眯了眯眼,再次念出一道咒语,被红光困住的法术球终于不再变大,并迅速爆炸开来,在那一瞬间,所有法术光芒消失,只留下几个僵硬的人影,伴着点点火光,一同坠落。
黛西和加兰又继续在巷子里逃窜,不过,有一个巫师落地的位置,和他们相距不远。
“他们没死吧。”黛西拉着加兰,跑向那个巫师。
“那种法术只会麻痹他们,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不会要他们的命。”加兰解释。
但当他们停下时,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让两人愣在原地。
“加兰,你说他们不会死。”黛西看着地上的人迅速缩小,变得干瘪,最后连一阵烟尘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了他们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件黑色法衣,空荡荡地铺在地上。
“……喔,”刚从震惊中回神的加兰,耸了下肩,“他们大概是被某种咒语附身,或诅咒了。”
“是莫顿干的。”黛西又说。
“很可能是,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加兰摸着下巴,“说起来,一个辅助祭司,能召集这么多巫师,来给他助阵吗?”
“这恐怕就要问盖尔和邦妮了。”黛西说完,再次拉着加兰在巷子里穿梭。
“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快速解决莫顿。”黛西边跑边说。
加兰一听,微笑着看向她的侧脸,“什么好办法?”
“我们来试一试,莫顿到底是在追踪谁。”黛西平静地说。
加兰思考了下,笑意从脸上消失了,整个人侧身抱住了黛西,黛西因为受到阻碍,不得不减慢逃跑的速度,以至于最后几乎停了下来。
“我不能让你冒险,那个可恶的家伙肯定还有别的招式对付我们,你不跟我在一起,万一中了他的诡计怎么办?我不能让你自己行动……”
“你应该了解并相信我敏锐的知觉和快速的反应能力,”黛西拍了拍他的脑袋,“虽然龙族很少逃跑,但真跑起来,再厉害的人类也没办法追上。”
加兰还是抱着她,不说话,伏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你真的担心,那就在莫顿出手之前,解决他。”黛西坚定地说,“对你来说,他是很明显的目标,不是吗。”
加兰不情不愿地直起身,认真地盯着她,“万一被他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呢?”
“即便他发觉我们分开了,大概也会先以我为目标,”黛西说,“失去了朋友的法术保护,本身不会魔法,无法抵挡屠龙咒的家伙,应该很容易对付。”
“而这时,就是你的机会。”
加兰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她,不知怎么,眼里有点湿润。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黛西见他一副难过忧虑的样子,有点无奈地说。
“……好,那我听你的,但你一定要小心。”加兰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答应下来。
黛西手落在他肩头,郑重地说:“稍后再见。”
说完,她身影一晃,消失在街巷深处。
加兰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他已经完全察觉不到黛西的动向了,相反,有一股讨厌的气息,越来越明显。
不用想就知道,加兰皱了下眉,退到一旁的巷子。
或许是黛西离得太远了,原本按照他们的行动路线追来的莫顿,这次似乎改变了策略。
显然,莫顿完全没有追踪他这个人类巫师的意思,径直朝着黛西去了。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加兰心里抱怨着,小心翼翼地走在小巷里,根据莫顿的法术气息,随时改变自己的方向,但无论如何,他都在莫顿附近,而莫顿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要等一个机会,莫顿停下,准备施法攻击黛西时,趁他不注意,发动突然袭击。
终于,当莫顿停在一处十字路口时,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加兰从他背后的巷口探出身,看着法杖顶端的那块红宝石,直接破坏掉那块宝石的话,莫顿应该就不能施法了,当然,让他不能施法,也还有别的办法……
就在莫顿全神贯注吟诵咒语时,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飞来。他睁开眼,猛一回头,接住了飞向他的东西,但还没等他看清,手里的东西就在刹那间爆裂,有什么液体沿着他的手流向胳膊,而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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