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添垂眸看向手机浮现的三个字，眼底浮现凉意，勾唇笑，这人终于也找来了。
“谢时端。”
他薄唇轻启，吐出这三个字，指尖轻轻划过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动作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戏谑的意味。
电话被接通。
谢时端此刻的心境与他截然相反，戾气浓重，几乎是冷笑着叫嚣：“你还敢接电话？江家投诉都投我这来了！真是他妈长的本事！居然敢用行李箱去砸你爸！好歹父子一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真是想下手整死你弟？是，他脾气是骄纵了点，拿了你的歌，让你委屈，但他好歹也是你弟！你就不能让让他吗？至于出手这么狠？”
江以添狐狸眼眸微眯，听着他一个劲地骂，没什么反应，只是从对方颠三倒四的逻辑中，试图推出意图。
忽然间，他轻嗤了一声，明白了理。
谢时端压根就没去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他被冤枉，被逼着塞进狗笼，对方只字不提，也没觉得不妥。
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受的委屈，这通电话似乎只是发泄自己的怒火。
也就是谢时端生气的根本原因，不关江家，更不关江季安，这两者只是他指桑骂魁的工具而已。
谢时端没察觉江以添的心不在焉，还在继续骂着：“一首歌还没有家人重要是吧？江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你压根就是个白眼狼？”
江以添没有半点被冤枉的委屈，相反，听着谢时端无能狂怒的骂街，懒洋洋地地低笑了一声。
他指尖在屏幕上写下谢时端的名字，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郁色的眼透露出病态的情绪，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名字链接了两世太多的负面情感，江以添前世的堕落也是因它而已，像是一个严重伤口，出现心脏上，威胁着他的生命。
但谢时端的怨恨跟落魄，就好似是治疗这个伤口最有效的药，可以很好地愈合他所有的痛苦。
江以添要这个名字的人不断地加重愤怒，不断地增加心理压力，最好是最后承受不了，也跟他一样成了精神病。
他苦，谢时端也别想好过。
谢时端骂着骂着就停了下来，后背无端悚凉，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惦记上了，周围的温度都低上了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听了半晌，发现对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更恼了。
“江以添！？”
江以添不应，听着他语气尾调的怒火，眸底的愉悦越来越强，最后是捂着肚子，笑到出不了声。
谢时端揉了下眉心，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加重，清楚江以添是有在听他说话，并不是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这人总是这样，一委屈了，就不说话，但也不挂电话，无论骂得多难听，就像个垃圾桶一样受着。
谢时端发泄了情绪，嗓音也能冷静下来，但还是对江以添不耐烦：“你在委屈什么……”
江以添嗓音轻柔，像是不在乎对方刚才的怒火，又似意有所指：“你给我打电话，提了六次季安，而我好像只出现了一次。”
谢时端本以为对方会像以前一样哭得话都说不清，可怜地打着哭嗝，向他解释，但没想到现在是不冷不淡的语气。
他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能不耐地解释道：“因为你闯祸了。”
江以添语气似嗲，尾音轻轻辗转，勾人人发麻：“可是我不觉得我有错。”
谢时端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重复了一遍：“你都被赶出江家了，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江以添指尖把玩着发尾，起了点戏谑的心，漫声道：“你这星期，跟我说话总是不耐烦，都没超过十句，现在惹了祸，你又是打电话，又是跟我谈心到现在……”
“这不是恰好证明，我砸伤父亲，对江季安下手，是一件很正确的事吗？”
谢时端：“不是，你管这叫谈心？”
他几乎是想把电话扔掉，忘了这人是个精神病，正常沟通是没有用的。
谢时端：“算了，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但你现在必须马上把律师函那条微博删了，也别去告江季安，回家跟江父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江以添见他越说越荒唐，也懒得继续逗他玩，轻轻一笑：“你打电话过来不是因为这个吧？”
谢时端：“什么意思。”
江以添冷淡而平静地问了句：“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项目会被谢淮楚给半路截走？”
谢时端本就忌惮谢淮楚对江以添的态度，不敢直接挑明这事，见对方主动提起，脾气也上来了：“别跟我说是你给他的暗示。”
江以添静默半晌，突兀的低笑从唇齿间溢出：“你在想什么，这事就是我干的。”
谢时端：“？”
江以添：“我就知道，光凭江家跟江季安，根本不能让你真的在乎我，只有动了你在意的东西，你才会多看我一眼。”
谢时端脾性是真上来了，语气微冷带沉：“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吗？在我厌恶你之前，立即收手！”
江以添也反骨：“跟鲸云集团的项目可关乎着整个谢家的未来，你让我收手，是为了个人利益去损害谢家利益？”
谢时端被他的话刺激，按了按眉骨，倏地笑了一声：“你在乎谢家？在我面前装什么？敢不敢像刚才戳穿我一样，也说人话？”
“我骂你，不是真的因为江家，而你把项目让给谢淮楚，也不是为了谢家吧？”
江以添勾唇，说出的话让人心惊肉跳：“是，你也猜对了，我可不是为了谢家，而是为了让你能多注意我。”
“你他妈这星期找过我多少次，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要不是我这次背刺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
他骤然敛了笑，身上戾气浓厚，浑身跟长了刺似的：“谢时端我告诉你，我他妈真是一直都给你脸了，我爱你，你就算是死，也别想摆脱我！”
分明是旖旎的情话，但从他口中溢出，更像是索命的咒语。
谢时端习惯了他压抑着疯劲，逆来顺受的模样，骤然见他发狂，心脏都停了瞬，被吓得扔掉了手机。
他一直很清楚，待在自己身边的是个疯子，但却是第一次直面对方的真面目。
江以添看着挂断的电话，突兀地停了所有情绪，像是个木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上的水杯发呆。
忽然间，他骤然抬手，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让杯子跟装饰品都噼里啪啦地摔碎了一地。
江以添跟着倒在地，摔在满地狼藉的瓷片上，腿上的皮肤被锋利的碎片割开，血液跟着淌了一地。
他没什么痛觉，但脑子却因为痛感的出现变得很迟钝。
这通电话让他又回到了前世满心欢喜地接到谢时端电话，却被对方无缘无故肆意辱骂的时候。
那么多伤人的话，就像刀子一般凌迟心脏，让他自我反省，自我怀疑，最后甚至是自我否定，用妥协跟原谅换来对方踩着自己的自尊更为猖狂。
这次发疯并不能缓解他的恨。
江以添一想到对方现在还高高在上地当着谢家少爷，就很恶心。
房间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管家开了门，但没进来：“江少爷，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床的位置挡住了江以添半个身子，以及地上的瓷器碎片跟血迹，管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江以添对他摇了摇头：“没有，摔碎了个杯子，我收拾一下。”
管家：“不用，这种事我来……”
江以添：“出去。”
他微蹙了下眉，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管家站在原地，跟他僵持了半晌。
江以添：“把门带上。”
管家叹了口气，见江以添依旧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只能还是选择尊重对方的想法了。
江以添在关上门的瞬间，才松弛了下来，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这才开始收拾地上的瓷器跟血迹。
他简单地用纸压住伤口，而后拿起手机，又拍了张照，将这两张很像自残的照片放在了微博，又截了音频，反手将谢时端刚才辱骂他的通话发了上去。
[公道自在人心，但我坚持不下去了，已经抑郁症复发了，撤诉，还请将江家放过我，不要跟谢时端联手逼死我。]
他看着微博底下逐渐增长的评论，勾唇讽笑。
江季安会假装自杀威胁去引导言论又怎样，他照学就是了，而且不仅照学，他还要叠buff上去。
[什么情况，已经发展到江家逼着他用自杀自证清白的地步了吗？]
[我刚去江季安那边对比了一下，对面连张在医院的照片都没有，就买了个热搜营销号带节奏，也没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不会是假的吧……然后逼得他哥不得不自杀？]
[楼上怎么说话的，我家季安怎么就是假的了？你没看到他哥是怎么在发布会上羞辱他的吗？你要是被同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兄弟背刺了，你能保持冷静？]
[吵什么，这已经不是私下能解决了的事了，艾特公安啊！别真闹出人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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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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