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斩断天雷第一人。”
霜降顶着浑身血污，意味不明地夸奖。
他消耗太多，早就体力不支，干脆就地一躺。鲜血染上他的银丝，红白交加，肤白胜雪，狰狞的红痕在脖颈处游走，莫名添几分旖旎的美。
那双琉璃蓝眼眸狡黠望向持刀站立的人。
堪堪烟消云散，天上的风还未平息，席卷着秦空朝散乱的墨发。
她用充盈的灵力使出“净身”术法，淡淡的白光笼罩下，脸上的血迹成片消失，展露出她锋芒毕露的眉目来。
乌黑的瞳孔尤带光亮，远远眺望灰溜溜落败、狼狈离去的天道，以及天上不可忽视的漏洞。
她把天劈开了一道口，且不仅止步于此。
若让他说最初印象，最先注意的绝不是容貌，她就站在那儿，无知无觉间便将目光专注于她。
任天雷加身，任遍体鳞伤，任来人挑衅，她屹然不动，不惧风浪，无畏风云。
“你是不是还缺一把本命灵器？”
“我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让我成为你的器灵，如何？”
霜降开始得寸进尺。
脊背的伤口还在愈合，她忍着疼走近他，完完全全地俯视。
“那你还能见到被器灵气死第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乐不可支地笑，张扬又疯狂，随即又在眨眼间尽数收敛，藏尽锋芒。
极具矛盾色彩的个体，探不清他的目的，也绝不会轻易知晓他的来路。
对于这样的人，秦空朝一向保持警惕，防备他的任何动静，一旦松懈，不免会被拆吃入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将戒备写在了脸上，满心满眼不信他。
就算勉强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也不行。
霜降忽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手。
他不在乎身上黏糊的血，反倒对尘灰又有了讲究。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成为你的器灵，只听你的吩咐，永远都无法背叛你，这样不好吗？”
“若我没猜错，你很喜欢，不是吗？”
我也可以成为你喜欢的。
所以，这不是一个亏本的交易。
“你跟着我，是害怕被谁发现吗？”
秦空朝不想听他说话。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对方闭嘴。
“…………”
果不其然，霜降微妙地沉默一瞬。
“你猜得出来？”
他的心思很明显吗？
“还用猜吗？你若想续命，找哪个尸体都可以，为何偏要跟着我？”
他知道有朝的存在，还有“附身”这个堪称bug的能力，对原本的“霜降”也有一些了解。
“你说了假话，这交易就免谈。”
鉴于霜降是个趁手的工具，她愿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过时不候。
“………我要躲你身上的‘系统’。”
他找上她也是基于此。
霜降本想再说些什么，被劈得七零八落的“枯树”一侧忽而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是秘境里闻讯而来的邪修。
他偏头望去，极快知晓了那人的身份，一个筑基修为的邪修，杂灵根，不足为惧。
这邪修前头见空中引来不同寻常的金丹雷劫，骇于威力，不敢靠近。
雷劫一消散，他特意赶来，想趁此机会搜寻遗漏的奇珍异宝————天雷之下，往往引出许多珍惜物。
如果运气再好些……说不准还能遇见重伤或是陨落于此的修士。
他偏不信，这等威力的雷劫下还能完好无损。瞧瞧，这树都被劈成什么样了？
谁料他方一现身，就见到一半死不活的青袍男修满身是血，正阴恻恻瞥向他。
旁边的女修手持着砍刀，背部血流如注，眼神平静无波，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遭了，该不会渡劫的修士已经被他们杀了，当下正在为战利品大打出手？
那他……他……他……赶紧跑啊！！！
求生欲盖过了贪婪，他转身想跑。
“轰——！噼啪——！！！”
“呃……啊啊啊啊啊————！！！！”
炸开的雷电将他劈了个焦黑。
“砰”的一声响，他的尸身砸在了地上。
从始至终，都没人出手。
晚来一步、潜伏在周围的邪修确认两人不是善茬后，飞速远离了此地。
人去楼空。
“好了，周围没人了，我们继续？”
“好啊，继续啊。”
“…………”
他怎么觉得，她在看他的戏？
“我知道你身上有系统，你不奇怪吗？”
“然后呢？”
“…………”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是你有求于我。”
秦空朝懒得和他掰扯，索性单刀直入。
“想好怎么开口了吗？”
为了眼前的利益，霜降能进能退。
“它看不到这里，只能‘请人’过来看，躲在你身上，对面就感知不到我了。”
“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剧情怎么更改都无所谓，轨迹因你而存在，”
这么说来，系统明显不安好心。
让她不能避开剧情点又有什么意义？
虽然她只经历了一个。
但后续的关键剧情不死也要脱层皮。
“系统请过来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那对于他，你还知道什么？”
秦空朝的手中凭空显现一抹睡莲，天雷来临时，处于沉睡状态的有朝遁入了她的灵府，散发淡然清香的小睡莲安定宁和，稳稳躺在她的手心。
“哇哦……好一出双向奔赴。”
“…………”
别逼我砍你。
许是读出了她的眼神，霜降立刻收敛。
“不用管他，时间到了，他自己会醒。”
“我知道了。”
意念一动，睡莲化作紫色光晕，再度归入她的灵府。
“那么，我们的交易就说好了？”
天地良心，他绝没有说谎，至于信还是不信，就是她的问题了。
“袋子里的东西不要乱动，衣裳换一件，免得脏了还要我费心。”
她向来懂得怎么用魔法打败魔法。
膈应人的话罢了，谁不会说？
“…………”
霜降耐人寻味道:
“放心好了，绝不会弄脏，东西也不会少，保证让你满意。”
对方这么一说，秦空朝忽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霜降找谁不好，偏生要找她？
“所以，我没有备用的衣裳，还要麻烦你帮我买了。”
他近乎得逞地笑了。
“债先记上。”
“没、钱。”
霜降毫无心理负担。
“……没钱是吧？那就以身相许。”
“你的全身上下、也只有这幅躯壳值钱了。”
“…………”
你说的是哪个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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