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了,义父真把他拉黑了?
祝燃快把手机捏碎了。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
机械女音第N次响起,他暴躁地抓乱一头银发,指关节抵在太阳穴上,青筋隐隐跳动。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轮椅碾过地板的细微声响。
祝燃猛地抬头。
云执操纵着轮椅,慢悠悠地从他房门前经过。黑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颈线,唇角似乎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
挑衅!
祝燃的神经瞬间绷紧。
信用卡被冻,狐朋狗友翻脸,现在连义父都拉黑他……
全是因为这个瘸子!
他越想越气不过,眯起眼,一个计划慢慢在脑海中成形。
次日,祝燃提前蹲守在二楼走廊,手里攥着一瓶橄榄油。他盯着云执每天必经的那段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次,非要让他也摔个狗吃屎不可!
油渍缓缓铺开,在木地板上泛着危险的光。
轮椅声渐近。
祝燃迅速躲到转角。
不远处,云执推着轮椅缓缓而来,膝上还放着一盒刚送到的蛋糕,奶油上点缀着鲜红的草莓。
就是现在!
祝燃紧张得双眼一眨不眨,呼吸也随之屏住。
轮椅碾上油渍,轮子打滑,为了稳住轮椅,云执手腕猛地一翻。
他的反应极其迅速,腿上无辜的蛋糕却仍遭了殃,只见那精美的蛋糕骤然腾空而起,飞出,然后——
“啪!”
正好糊在一脸幸灾乐祸探头出来的祝燃脸上。
大惊之下,祝燃脚下一滑,直接重重地摔在了自己铺出来的橄榄油陷阱。
黏腻的奶油缓缓顺着银发滑落,黏腻的草莓酱糊住睫毛,祝燃僵硬得一动不动,震惊地望着面前突然就高了自己一头的云执,连摔倒的闷痛都未能察觉。
“嗯……?”事发突然,云执反应了几秒。
【这是……发生了什么?】233也很震惊,看清混乱的现场后,不由感叹,【宿主,难怪快穿局都说您运气好!】
【呵,】云执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是祝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觉得残疾人就好欺负?太天真的。我可是专门克他的恶毒炮灰。】
【……】233默了默,【宿主,您入戏真快。】
“——没有谁的弱点,是你不用动脑子就能轻易发现的。”云执一只手稳住轮椅,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在手帕上擦了擦,目光扫过自己的腿,“如果轻易让你发现,那只能说明……”
他看向祝燃的眼睛,轻笑了声:“是陷阱。”
祝燃瞳孔骤缩。
云执的残疾一目了然,但这真的是他的弱点吗?
大错特错!
他比任何人都更熟悉轮椅的操控,甚至能预判所有可能的意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因此摔倒,甚至摔下楼梯……
那双腿,本来就没有知觉啊。
“下次想阴我,记得用点高级手段。”云执倾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祝燃,手中银叉勾起一枚耳钉,“还有,记得赔我蛋糕。”
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倒是和刚来到这栋别墅那晚,要求宋行舟增建电梯时有几分相似。
再一次提前下班回家的宋行舟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站在隐蔽处,继续旁观这场好戏。
云执的叉子勾住祝燃的耳钉,让这顽劣的少年硬是动弹不得。祝燃瞪大眼睛,自以为气势十足地用眼神胁迫。
云执自然不以为意,还用力勾着少年的耳钉将他拉近,抓耳的嗓音,笑声,随着那清洌的吐息,一起拂到冰冰凉凉的奶油上。
“哈哈……”云执弯着眼睛,戏谑意味昭然,故意一字一顿,“小、疯、狗。”
祝燃满脸奶油,狼狈不堪。这个性情顽劣暴躁一点就着的少年,被云执这样贴着脸挑衅,却非但没有气急跳脚,反而……耳廓慢慢泛上诡异的红晕。
宋行舟眉头一皱,身体先于思考走上了前去,骨节分明的双手一起扣住轮椅推手,不由分说地将云执带离。
“祝燃,适可而止。”他还回头冷冷扫了祝燃一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把状况外的祝燃远远甩在身后,云执仰起头,黑发从肩头滑落,露出修长的颈线:“哎,你要带我去哪啊?”
宋行舟手指一紧,轮椅猛地停住。
对啊,去哪?
……真是见鬼了。
宋行舟手指猛地收紧,轮椅应声而停。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壁障拦住去路。
好在商人油滑精明的本能让他迅速调整——既然无法解释自己的冲动,那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晚没有工作要处理。”他推着轮椅转向主卧,声音平静,“正好看看你的复健情况。”
“哦。”
云执懒洋洋地坐着没动,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终,宋行舟在轮椅前蹲下。他修长的手指搭上云执的裤脚,将宽松的家居服一点点卷起。
布料摩擦间,露出苍白的小腿,萎缩的肌肉轮廓在灯光下展露无遗。
指尖触上皮肤的瞬间,宋行舟微微一怔。
好凉。
凉,手感却又温润细腻如玉石,令人爱不释手……
“……有感觉吗?”他鬼使神差地问。
云执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重度神经损伤是什么情况,宋总完全不懂?”
说着忽然倾身向前,长发垂落,在宋行舟鼻尖似有若无地扫过:“要是那么容易恢复,我至于和你结婚?”
“结婚”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配上那副“老子倒了八辈子霉”的表情,无疑是在宣泄心中不满。
宋行舟眸色一暗,忽然扣住脚踝:“纠正一下。”
拇指不轻不重地摩挲过那凸出的踝骨,声线微哑:“……是嫁给我。”
“……”
云执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喂,宋行舟,别忘了你自己说的——”云执赶紧推开他,“你说不会碰我。”
宋行舟低笑出声,幽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他说的“不会碰”,当然不是指这种普普通通的肢体接触。云执肯定也心知肚明,却偏要抓住这话柄任性。
是在不满他的冷淡?
这个念头让宋行舟莫名愉悦。
“嗯,放心。”他从容起身,难得配合地退开半步,“我不会碰你的一根头发丝。”
顿了顿,又原形毕露,恶劣地补充,“——求我也没用。”
云执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满脸写着“你哪来的自信”。
宋行舟却笑了。那张常年戴着商业假面的俊脸罕见地松动,薄唇微扬,眼底漾开一丝真实的愉悦。
*
次日早,宋行舟照例去公司,而放寒假的祝燃因为被停了信用卡,依然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云执向管家一打听,得知他又在练琴。
“有点蹊跷啊……”
云执显然是不信,操纵轮椅,直接找去琴房。
远远地就听到悠扬的琴声传来。
“真的假的?这破孩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从门口望进去,只见银发少年端坐在琴凳上,修长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跃动。
银发束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耳骨上的金属环随着动作微微反光,竟显出几分与平日叛逆形象不符的优雅。
据说以前就有不少任务者无法控制地在晋江小世界里沉沦,沉迷于小说角色的美满无法自拔。
云执漫不经心地想着,可惜了,他是直男。和那些光嘴硬的家伙不同,他是真正的直男。
再说了,这些男人的美色再秀色可餐也就那样儿吧,他看自己这张脸都已经看腻歪了。
【根据原著,】233适时播报,【主角受会在一年后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但他现在的学习……】
【惨不忍睹。】云执嫌弃。
文化课一塌糊涂,专业课敷衍了事——就这还能上顶级音乐学府?
主角光环果然不讲道理。
云执只是给这破孩子当了便宜后爸,但他可没有爸爸滤镜。
相反,看着祝燃屡屡吃瘪,气急败坏却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时候……简直畅快极了。
云执停在门口,微微挑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到来,琴声突然转为低沉,祝燃指尖下的旋律变得阴郁缓慢。
【这是《葬礼进行曲》。】233及时为宿主提供智能的百科全书。
银发少年从琴键上方偷瞄过来,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显然以为云执这个“残废”不懂音乐,正暗爽于自己的嘲讽。
在云执那儿屡屡碰壁,以他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见云执闭着眼听得专注,祝燃愈发沾沾自喜。
这人果然完全不懂音乐。
好听吗?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葬歌……
祝燃正得意时,云执突然推动轮椅,那头长发依然柔顺如丝绸,攻击性展示得毫无征兆,冷不防地冲过来,把他坐的琴凳撞得一歪。
“砰!”
琴凳被撞得歪斜,祝燃差点栽下来:“……你他妈!”
云执默不作声推着轮椅过去,就靠在他歪掉的琴凳旁边。
苍白微凉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背。
少年的手指节分明,修长灵活。却因为触上来的那只手,僵硬得瞬间变成一块木头。
“这里,”云执带着他的手指按下正确的和弦,“错了。”
“靠——别碰我!”祝燃触电般便要抽手。
云执的掌心微凉,力道却不容抗拒,竟将气急败坏的少年牢牢制住。
他倾身向前,一缕长发垂落,不经意扫过祝燃泛红的耳尖:“要这样弹……”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祝燃整个人都僵住了。
“懂了吗?”云执的声音很轻,却像把小钩子。
“……”
祝燃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耳廓一直蔓延到脖颈。
“我靠你……”
他内心慌成一团乱麻,只有嘴巴还是硬的,动不动就要冒出几个粗鄙脏字。
但云执的面色始终沉静如水,动作耐心。
“祝燃。”低沉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宋行舟不知站了多久,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祝燃如梦初醒,像被烫到一样甩开云执:“一个瘸子还教我……”
“祝燃,怎么跟你小爸说话的?”
宋行舟边说边大步走来,不动声色地插进两人之间。他单手搭在云执轮椅靠背上,是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云执依旧面无表情,实则浑身鸡皮疙瘩狂冒。
狗男人。
小爸你爹。
宋行舟目送祝燃气冲冲摔门而去。
半晌,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轮椅上的云执,语气平静得近乎刻意:“祝燃最近叛逆期,说话没分寸,你不用理会。”
云执抬眸,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经同意让我管家了吗?既然他待在家里,那就归我管。”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祝燃是件不听话的家具,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宋行舟还是无法不在意。
云执对他这个法定配偶冷言冷语,对祝燃倒是多了几分关心?
甚至亲自教祝燃弹琴。
想到这里,宋行舟莫名有些不悦。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忽然有些后悔回来得太晚。如果早一点……是不是就能看到云执是怎么教祝燃的?
——或许该在琴房装个监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随你。”最终,宋行舟只淡淡丢下这两个字,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云执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唇角微勾。
【宿主,】233幽幽出声,【你只要欺负主角受、作妖挑拨离间就行了,不用故意气主角攻。】
【有吗?我只是在履行管家的职责啊。】执推着轮椅往琴房外走,长发垂落肩头,掩去眼底的狡黠,【我甚至不畏强权、坚持工作,我敬业吧?】
【……】233沉默。
它突然发现,这位宿主只是身体虚弱又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其实极其危险……
【哎,】云执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我倒是觉得宋行舟不一定是生气了,可能是吃醋不自知。像他那样控制欲极强的人,哪怕现在他还没有对祝燃动心,也有占有欲啊……】
祝燃一路冲回自己房间,“砰”地大力甩上门,银发下的耳尖还残存着一层薄红。
他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墙壁,又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
该死的云执!
还有义父!他也是……他竟然维护那个瘸子!
少年郁闷地把自己摔进被褥,脸深深埋进被子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刚才的画面,
云执微凉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长发扫过他的耳廓,呼吸拂过他的颈侧……
操!
祝燃猛地翻身坐起,抓过床头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怎么也浇不灭那股莫名的燥热。
他盯着自己的手,这双弹琴的手格外修长,却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和云执的完全不同。
那人的手苍白瘦削,却意外地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
停!
祝燃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他疯了吗?居然在想那个瘸子?!
而书房里,宋行舟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缠绕摩挲着私藏的云执的发带,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大脑片刻不停地运转着。
在他到来之前两人独处时,教导祝燃弹琴的云执,到底是什么模样?
肯定不是像对他那样尖酸刻薄,也不会像对他那样,嫌弃地甩开……
烟灰簌簌落下,他下意识收了拿着丝带的那只手,结果正好被精准烫在指尖。
“嘶。”
宋行舟轻轻抽了口冷气。
“……”
又见鬼了。
心又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残疾07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