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筝和楚林川坐在后座，向日葵放在两人中间。
密闭的空间里，那股类似于干草的气息明显了点儿，但依旧清淡，很有分寸感。与陆严清给人的感觉相似。
夏兰筝终于意识到直播间里，从他第一次开播就给予陪伴的“L”是谁。
怎么会是陆严清？霸总也会看直播吗？
一点都不符合人设。
但最疑惑的不是这个，而是这束花怎么会送到他这儿，卡片上的祝福并不越界，可这话分明是原书里，陆严清对宋星淮的祝福。
“愿你永远快乐，不被世俗侵扰。”
向日葵开得张扬，落在黑色皮座上，很难不吸引人的视线。
夏兰筝和楚林川都没转头去看，只有李平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瞧上一眼。
思来想去，夏兰筝还是给陆严清发了条消息。
「X：陆哥，你的花是不是送错人了？」
陆严清昨晚连夜赶回失去，估计在忙，没有回复。
车开进城区，接了一路电话的楚林川终于得空，收起手机，拨弄一下向日葵叶片。
他在看花，也在透过花看夏兰筝：“L是谁？”
“呃，”夏兰筝支支吾吾，“直播间的一个粉丝。”
当杨女士和楚林煜询问的时候，夏兰筝就是这样回答的，不明白楚林川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楚林川拿起卡片，来回摩挲上面的笔迹，镜片后那双眼睛眯了一下：“你被人跟踪了？不然他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夏兰筝说：“可能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我以为我这么糊，没人在意。”
楚林川清楚得不行，但没继续追问，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嘴里没一句真话，小骗子。
夏兰筝意识到气氛不对，咳了一声：“哥，这花能移栽到花园里吗？”
“不能。”楚林川说。
夏兰筝问：“为什么，难度很大？”
楚林川转头看他，露出个不算笑的笑：“因为我不想。”
夏兰筝：“……”
楚林川把卡片插回去：“给你找个盆，移到盆里，你自个儿放房间养着吧。”
夏兰筝哼哼两声，听出来这人在阴阳怪气，却又找不到原因。
楚林川这脾气跟过山车一样。
“小李哥，”夏兰筝拍拍驾驶座后背，“能送我去公司吗？有点工作。”
李平安闭了一路的嘴，松了口气似的，开口就是一串：“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去公司是吧，去公司好啊，小少爷工作加油。”
“于家维临时给你派的工作？”楚林川问，“这个点儿，会不会太赶了。”
“没事啊，”夏兰筝说，“上次录制的综艺今晚直播，于哥照顾我，让我过去一起看看。”
楚林川点头说知道了，多叮嘱了几句，等夏兰筝下了车，他给于家维发了个消息，说晚上到点得放人回家吃饭。
夏兰筝等电梯的时候接到了苏澄的电话，问他宿醉后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他其实怪别扭的，毕竟昨晚那场荒唐事，苏澄也在现场。
夏兰筝赶紧说没事，于家维在电梯口等，他不得不开门见山。
“有什么事吗？”
苏澄要了个夏兰筝的地址：“这周我要在市美术馆开个展，想给你寄邀请函，筝筝，你来吗？”
熟识的工作人员路过，夏兰筝捂住话筒，招呼一声，苏澄在那边又说：“筝筝，我很想你来。”
“好，”夏兰筝一口答应，“我一定去。”
挂断电话，于家维靠在墙边等：“怎么，有约啊？谁？”
夏兰筝耸耸肩，明显不想说。
于家维“嘿”的一笑：“我摸清楚自家艺人的生活状况有什么问题？先说好，你有情况得告诉我啊，我提前准备公关方案。”
夏兰筝被他逗笑：“行，有情况肯定跟你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推开放映室的门，里头已经坐了四个人，光线昏暗，夏兰筝看不清楚具体是谁，只当是公司的工作人员或者老师。
他被于家维引着坐到中间一排，综艺开始播放，灯光一下子亮起来，夏兰筝调整姿势，恰好对上身侧人的视线。
在幽暗的光线下，也不难看出宋星淮气色好了不少，也似乎长胖了一点。
宋星淮像是早知道夏兰筝会来，抬了下手指：“筝筝，好久不见。”
夏兰筝一怔，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主角受：“好久不见。”
不经意间再往里一看，宋星淮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几小时前刚见过的程览，以及程览的经纪人杨鹏飞。
人在倒霉的时候，越不想碰见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比如现在，他似乎又误入了不得了的剧情点。
程览坐的什么车，怎么开这么快？
夏兰筝压住面上的表情，几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综艺投放在大屏幕上，节目开始，好歹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然而好景不长，节目播放到半个小时左右时，放映厅里的众人集体安静，不约而同地转向夏兰筝的方向。
夏兰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而程览面部呈现出极不自然的神色，似乎咬紧了牙关。
没人出声，但不代表没人瞎想。
于家维甚至想立马问一句：“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谈？”
只见节目正播到夏兰筝被拽进狭小棺材的那一瞬。
镜头扫过他和程览交叠的手。
青筋明显的小麦色手掌，牢牢抓住夏兰筝白皙的手腕，大小两只手交叠，配上当时昏暗不清的光线，以及夏兰筝的特殊妆容，一切都显得暧昧无比。
画面放大，对准两张好看的脸，程览的声音被适时放大。
“筝筝，抓到你了。”
在众人微妙的情绪中，节目继续播放。
于家维想说的话到底没说，背部靠后，悄悄打量杨鹏飞，杨鹏飞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他心里平衡，舒坦了，接着看——
程览伸出了手，捂住了夏兰筝的嘴，把人脸颊肉都压在了掌心里。
于家维那点护犊子的味儿忽然窜上来了，杨鹏飞的艺人怎么回事，咋动手动脚的。
“这么诚实，不怕我对你动手？”
黑暗中，程览又说了这么一句。
于家维一听，差点蹦起来。这是在说什么，拍偶像剧呢？
放映室的屏幕很大，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程览一只手撑在夏兰筝身后的门板上，看着夏兰筝的眼睛，慢慢磨了磨虎牙。
实时弹幕在此时已经没眼看了，满屏黄星，差点把放映室照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kswlkswl】
【程览你怎么回事！！你真的很会！！！】
事已至此，于家维喝了口矿泉水冷静，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你俩故意做的节目效果？”
夏兰筝比于家维还难以接受：“我……不是啊，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玩儿游戏呢。”
噔——
画面中有什么东西被撞了一下，眼尾泛红的夏兰筝倏地抱起手，扬起脖子，不紧不慢地靠向程览。
耳坠一摇一摆，像催眠的时钟。
于家维就是在这时听见他说：“不怕，那你动手吧。”
语气含笑，像在逗一只小动物。
于家维：“……”
程览和宁西远刚出场时，弹幕小爆了一瞬，但都没有此刻这样夸张。
——疯狂滚动，密密麻麻。
【此男天生魅魔啊啊啊啊啊】
【别钓了别钓了，程览脸红了！！】
【阴郁吸血鬼王子x纯情黑皮男大】
【笔给你，饭饭饿饿QAQ】
【我不行了，kswlkswl】
弹幕越来越离谱，两个当事人就在现场，所有人都见他们表情僵硬，像是已经走了好长一会儿。
夏兰筝不敢看程览的表情，事实上他谁都不敢看。
他越过于家维，随便拿了瓶水，低下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于哥，我喝点水……不行，我不喝了，去上个厕所。”
“噌”的一下起身，恰好惊动灵魂走远的程览，两人刚巧一个对视，皆是一怔。
坐在中间的宋星淮没有特别的表情，平淡得好像早预料到这一切。
他抬手，扶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夏兰筝，目送他离开后，跟自己的经纪人说：“我也去上个厕所。”
夏兰筝几乎小跑起来，没去厕所，反倒去阳台吹凉风了。可夏天的风是燥热的，掺杂着蝉鸣和鸟叫。
吹热风凉快不下来，他干脆以毒攻毒看了眼手机，果然，热搜已经出现夏兰筝和程览的名字。
没过几秒一刷新，“宁西远与星湃解约”也登上热搜，又一次乱成一锅滚烫的粥。
阳台的门被人打开，回头见来人是宋星淮，夏兰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星淮今天感觉跟以往不一样，头发全梳上去，眉眼间有股特别的攻击性。
他沉默地靠近，趴在夏兰筝身侧的栏杆上。
有什么东西被他从包里掏了出来。
是一包烟。
夏兰筝看着烟盒，不合时宜地想，宋星淮不是不抽烟吗？
宋星淮从里拿出一支，递了过来：“抽吗？”
夏兰筝摆手拒绝：“我不会抽烟。”
宋星淮没说什么，拢着火，咬住烟嘴，“咔哒”一声点燃，动作流畅得似乎进行过上百遍。
夏兰筝心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问出声。
宋星淮缓缓吐了口烟，在烟雾散尽时抬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夏兰筝，你会游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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