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色的咖啡杯被带回了画廊,此刻正摆在古板的办公室里。
半个小时前,助理精力满满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老板的新咖啡杯造型精致,于是助理想帮忙倒杯咖啡,谁成想老板护着那个杯子说她自己来。
助理大受打击,难道是自己工作能力不足?老板已经不需要我了?
助理浑浑噩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古板紧张地握着咖啡杯,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咖啡,又小心翼翼地拿回办公室。
越看越喜欢。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林奢清:“最近来的很勤嘛。”
古板往后一坐,“林总有何指示?”
林奢清走近,放文件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瓷白的杯子。
“哟,你偶像送的?”
杯子上的笔触,能够很明显感受到山坭瓷语的存在。
当然,只有古板这么觉得,林奢清只是根据她的花痴样来猜测的。
“艺术品,对不对?”古板得意地喝了口咖啡。
“行了,说正事。”
“山坭瓷语答应见面了,她说要替换的画到时候面交。”
古板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
“三个月之后。”
林奢清指了指被放到桌上的文件,“宋岭又开始活跃了,他最近频繁出入谭氏集团。”
宋岭,四年前的造谣者。
锲而不舍地跟踪一个人四年,还往死里打压,林奢清有时候真挺害怕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
古板舔了舔后槽牙,谭氏......合作者?指使人?
还有点耳熟。
林奢清:“什么打算?”
古板:“继续跟着,再把谭氏查个遍。”
角落里,花瓣上的水珠滴下。
古板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我有事回公司一趟,你先忙。”
另一边,谭氏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宋岭全副武装来到这,却只见到了谭和的秘书,他把帽子狠狠甩在地上,疯了一样捶着桌子。
“我已经过着这种生活四年了!就是因为当初帮你们造谣那个画家,我家里这几年的生意一落千丈,马上就要破产了!”
“让我见他!快让我见他!”
秘书面不改色,只是吩咐保安把他看好,莫生事端。
谭和不在公司,而是出现在那家籍籍无名的陶瓷店。
他坐在那张沙发上,打量着店内的陶瓷。
“你来这干什么?”
陶山瓷准备待会就把那张沙发扔掉。
“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招待客人的茶都没有,看来平时还是疏忽对你的关心了。”
“缺茶喝就去道观,你还能求个心安。”
谭和收敛笑意。
陶山瓷只是专注地擦着手中的唱片机,今早她刚拿去修好的。
“月月马上就要回国了,我相信你并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对吧?”谭和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
陶山瓷停下手上的动作,冷漠地看向谭和。
“室内禁烟。”
约定?
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谈判吗。
烟灰被弹得到处都是,吸烟者只当耳旁风。
谭和脸色变得难看:“你搞错我们的话题了。”
话里警示的意味,比公共场合的禁烟牌还要更具威慑力。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不是吗?”
陶山瓷将手上的布扔过去,谭和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烟划过他的袖子,掉在地板上。
“到时候,请你如约奉还老师的作品。”
谭和不恼,呵呵笑起来,站起身走出门,只留下一句:“我们生意人,最讲究诚信了,小瓷。”
陶山瓷被恶心的不行,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虚伪。
真想杀了你。
陶山瓷笑了笑,疲惫地靠在洗手台上。
---
古板来到古氏,先是去了古时毓的办公室。
秘书为她开门,“小古总。”
古板点点头。
古时毓看清来人后笑着站起身,“小板。”
古板躺进沙发,悠闲晃腿,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想吃点什么吗,我让秘书去买。”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古时毓:“什么事呀?”
古板将事情娓娓道来,希望古时毓能帮忙留意一下谭氏公司。
古时毓面色凝重,“你的这位朋友真是辛苦了,放心吧,爷爷会帮你留意的。”
古板:“宋家也快撑不住了吧?”
古时毓:“自然。”
古板满意地笑起来。
敢跟我斗?我要让你体会千百倍的痛苦。
心情正好,算算时间也该去找陶山瓷了。
“我走了啊爷爷,跟朋友约好了见面,你也别老待在公司,闷得慌。”
古时毓笑着摇摇头。
不知天高地厚,真是长成了一幅开朗的模样。
---
古板踏入陶瓷店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陶老板?”
无人应答。
店里放着音乐,地板上水迹未干,应该是刚做完卫生。
古板四处张望。
沙发呢?进贼了?
古板正诧异,陶山瓷就推开了店门。
“古小姐。”
古板看到陶山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指着那块空地问道:“陶老板你......要换新沙发吗?”
陶山瓷:“嗯,之前那个被弄脏了。”
古板看着陶山瓷脸上古怪的笑,感觉有阴森的风吹进了店里。
古板:“这样啊......”
“抱歉,新沙发得明天才能到。”
抱歉?
古板将西瓜放在桌上,走近陶山瓷,笑着说:“陶老板,你怎么总在抱歉?这些都没关系的。”
古板指了指角落里的折叠椅,“我看这椅子就很好啊,夏天坐这种最舒服了,我还带了西瓜来哦。”
安慰人很有一套嘛。
陶山瓷看着古板的眼睛,“那能请你帮忙把椅子拿出来吗?然后我去切西瓜?”
哄人还挺有一手啊。
古板应下,错开了视线。
陶山瓷低头轻笑,从古板身旁走过,拿起了那颗西瓜朝后门走。
“今天坐在后院,可以吗?”
“好......”
古板拎着折叠椅打开了后门。
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下有张小方桌。
切好的西瓜摆在小桌上,两把小巧的折叠椅坐着手长脚长的两人。
陶山瓷拿起水果刀,将底下的西瓜皮又削短了些。
她递过去,“给。”
“谢谢。”
古板咬下西瓜,又甜又清爽。
啊,被当成小孩照顾了,是不是?就在刚刚。
古板:......
也不坏。
西瓜的汁水不断顺着手指流下,古板擦了又擦。
吃西瓜真应该被列入人类十大狼狈场面之一。
没忍住,古板用余光瞄了眼陶山瓷。
古板:!
陶山瓷感受到强烈的视线,但她故意不理会,装着无知抿了口西瓜。
在看什么呢?这位古怪的小姐。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极了。
千丝万缕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照在陶山瓷丝绸般的发,西瓜被咬掉了一小块,汁水晕开她的口红,显得嘴巴湿润润。
分散的阳光从四面八方折射到古板的心脏,心上的焦点在一点点灼烧开。
由于低头的姿势,使得碎发掉到了脸侧,陶山瓷曲起食指将碎发撩到耳后,指尖沿着耳廓柔缓地绕了一圈。
圈圈绕绕,一不小心还把古板出窍的魂勾走了。
低垂的眼眸终于抬起,精准地接住了古板**裸的视线。
“看这么久,就算是你也会害羞吧?”
古板被西瓜呛到,“咳咳......”
陶山瓷将纸巾递给古板,随后轻拍她的背。
“慢点。”
笑声从古板身侧传来。
古板:“我没想看这么久的。”
陶山瓷:“嗯嗯。”
古板:“我是觉得吃西瓜很狼狈,想偷偷看看你什么样,结果你连吃西瓜都这么漂亮!”
说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多漂亮?”
陶山瓷拉过古板的手。
“啊?”
为她擦净手上的汁水。
“有你这么漂亮吗?”
陶山瓷一脸严肃地端详古板的脸。
古板拿掉陶山瓷的手,拍了几下她的肩膀,控诉道:“有你这么调戏人的吗陶山瓷!”
陶山瓷笑着躲开。
很漂亮,说我很漂亮的你,一样很漂亮。
两个人停止了打闹,只有店内传来的寥寥伴奏。
“这音乐我好像在小时候听过。”古板说。
陶山瓷又将削好的西瓜递过去,“唱片机是我老师的,之前坏了,今天刚拿去修好。”
“老师,是指你的陶瓷老师吗?”
“嗯。”
寥寥热风滚尽,陶山瓷落寞的神情尽收古板眼底。
伤心事,不重提。
她拿起桌上的西瓜,学着陶山瓷那样削好,再递到她面前。
然后,小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
昨天,今天,明天。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我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有逻辑的事,无厘头的事,都讲给你听。
全部,讲给你听。
陶山瓷懵懂地听着,心底的忧伤一圈圈化开。
魔力?
我好像能领略到一点了。
最后,又来到了告别的时刻。
古板:“再见陶老板。”
陶山瓷挑眉表达不赞同,“朋友之间,会用‘老板’、‘小姐’来称呼对方吗?”
古板沉思,答道:“确实不会,那我该怎么叫你好?”
“叫我的名字就好。”
“没有忘记我的名字吧?”
古板舔了下唇,莫名紧张。
“那......”
三个字的读音在心中反复咀嚼。
“再见,陶山瓷。”
“再见,古板。”
“路上小心。”
“好,你也是。”
夕阳西下,依依不舍。
远去的影子被拉长,唱片机将歌续了一首又一首,陶山瓷驻足在门口,心间的思念一丝又一缕。
——小山,当你消磨时间的时候,时间也会消磨你。
用来想念你的时间也算吗,老师。
迟迟吾行,
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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