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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玉兰凋零孤雁难归(四)

祁荀恍惚地盯着被长孙临渊拎在手中的头颅,脏乱的黑发四散,淋漓的鲜血嘀嗒在土壤中,一下又一下,叩击着他的心弦。

陡然之间,他仿佛窥见雁南归死前的挣扎与不甘,以及掩埋多年的真相和耻辱。

不久前骤雨初露,肆意穿梭于林间的红衣已经被逼至穷途末路,眼见她即将要精疲力竭,前方忽然从天而降一行御甲卫,他们配合着后面的追兵,对她进行前后夹击。

雁南归仓促停下脚步,不断喘息恢复体力,额间冒出的细密汗珠渐渐滚落脸颊。

她定定地看向眼前这位,不紧不慢翻身下马的少年,对方手持长鞭,迎风而立,意气张扬。即使此刻应纾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杀气,却也无法掩盖他眼底生来便有的温柔。

“你已无路可退。”应纾淡淡道。

雁南归认命地叹口气,她慢慢拔下插在发髻的玉簪,冷冷道:“我跟你打。”

“少受些皮肉之苦。”应纾微微拧眉,随即补充道:“我不打手无缚鸡之人。”

“比起被你们屈辱地押回去,还不如在这里做个了断。”雁南归嗤笑道。

话音未落,她攥紧簪子朝应纾扑去。

当锋利的玉簪划破长发,即将落在应纾的眼前时,他平静又利落地挥鞭打开迎面而来的雁南归,尾鞭掀起地面的阵阵落叶。

“你——”雁南归后知后觉地捂住被鞭出血的手腕,用憎恶的眼神盯着眼前人。

三息之内,应纾以极快的速度再度扬鞭,旋即顺势卷走雁南归握在手中的玉簪。

应纾上下掂量几下掌心的玉簪,眉眼间尽是凌厉,“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

“并非我执迷不悟。”雁南归颤抖着站直身躯,眼眶中早已盈满泪水,她撕心裂肺地喊道:“是你们太可恨,是你们都该死!”

周围的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应纾的眉头紧皱,几度张口却也只能把话咽回喉咙。

“好一个牙尖嘴利。”一道熟悉又渗人的声音自右侧山道响起,“你的同伴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你已没必要拖延时间。”

众人齐刷刷看向朝雁南归踱步而来的长孙临渊,他们忙不迭跪下颔首,低眉顺眼,随即异口同声地喊道:“陛下万安。”

眼下唯有雁南归和长孙临渊立在原地,他们相互平视对方,仿佛有暴风雨涌动。

“狗皇帝……”雁南归咬牙切齿道。

长孙临渊傲慢地勾起唇角,微挑的眼尾中露出几分凉薄,他喃喃道:“雁南归。”

“别唤我的名字,恶心。”她驳斥道。

顿时长孙临渊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声音宛如扎心的针,“或者寡人该唤你一声…恋夏,曦月为你取的名字,甚是动听。”

“你没有资格提及她!”雁南归已经怒火中烧,可她刚往前一步,周遭的御甲卫立刻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她的命脉。

“寡人为何不能提及?曦月乃寡人之爱女,亦是徽宋唯一的定安公主。”长孙临渊轻慢的态度不改,反而居高临下地睥睨雁南归,仿佛是在凝视卑微的蝼蚁,“你不过是她的陪嫁丫鬟,居然敢妄自置喙寡人。”

“你不配!”雁南归的情绪愈发不受控制,甚至连理智也已全部丧失,“若你真的愛阿曦,那为何你还要安排人去杀死她!”

“你莫要血口喷人。”长孙临渊不再有耐心,他的眼神冰凉如腊月寒冬的深雪,刺骨又渗人,“你可知污蔑寡人,乃死罪。”

“死罪,你认为我现在还怕死么?”一时之间,雁南归哑然失笑。

她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拿出,早已藏好的一封信笺,而这封信笺的内容,恰好就是当初去东宣和亲的长孙曦月,与长孙临渊暗地里往来通信的情报。

她从容不迫地展开信笺,犹如不惧死亡之徒,然后掷地有声地念出信末的话,“东宣国兵力及粮草已匮乏,待三日破城,还望父皇派人接应,因曦月腹中尚孕有一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此同时,对准雁南归的长剑逐渐开始摇摆不定。

雁南归完全不给长孙临渊颠倒黑白的机会,她咄咄逼人道:“知晓此事的人,只有你和她,但当初城门被攻破,拿起长刀砍向阿曦的人,分明是你的心腹,若非你的命令,那个人绝不可能朝阿曦的腹部连捅七刀!”

“长孙临渊,你方才都说阿曦是徽宋唯一的定安公主,可哪有将领会把母国的公主错认成东宣人!那个人捅的那七刀,是**裸的报复!你凭什么如此待她!”

话到此处,雁南归有些情难自抑,眼尾的清泪缓缓涌出,浸湿她的脸颊。

“阿曦可是你的女儿!是她费尽心思为你铲除异己,是她牺牲自我前往东宣和亲,即便她在东宣过得不好,也会在每年五月,准时命人向你送出情报,如果没有她,你收复东宣的大业,恐怕至今都在原地踏步。”

“定安公主,多么讽刺的名衔,你不就是看出她远超常人的智谋,怕她触及你的利益和地位,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的么?”

“长孙临渊,你对外打着爱惜子女的名声,受人爱戴,可背地里却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你这般虚伪又傲慢,良心何在!”

终于长孙临渊变得不耐烦,他慢慢闭上双眼,揉搓眉心,“吵。”

转眼间,御甲卫的长剑刺入雁南归的胸膛,温热的血水汩汩涌出,让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随即下意识从嘴里吐出鲜血。

“长孙临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我保证……保证,午夜魂归,要把你拖下地狱……”雁南归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诅咒对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平衡一点,渐渐度化心中的愤怒。

谁知长孙临渊一把夺过身边御甲卫的长剑,直抵雁南归的脖颈,随着他手起剑落,对方的头颅也被硬生生砍下来。

那颗头颅在地上滚几圈,肮脏泥泞的脸上,还保留着雁南归暴起的青筋,尽管她的瞳孔已经失焦,但绝望依旧残存。

待万籁俱寂之后,长孙临渊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俯身把雁南归的脑袋拎起来,他用在打量物件的眼神凝视半晌,最终启唇低声讽刺道:“愚不可及,寡人只需略施手段,便可以让你如惊弓之鸟,变得迷失自我,你什么都不懂……真是妇人之仁。”

“果真是这天下太平,竟然让一个愚昧又无知的女人,公然谋划造反!”

彼时已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应纾没有出声,他失神地盯着散落在地面的已经被雨水浸透的信笺,恍惚间,他好似透过泛黄发皱的信纸,看见长孙曦月无助的身影。

正当他出神之际,前方的长孙临渊忽然转过身,用命令地口吻对他说:“把这封信销毁,不留痕迹,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还有她的死,找个借口掩盖过去,往后寡人会让人把她葬在曦月的墓旁。”

“……是。”应纾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他知道长孙临渊之所以不肯声张雁南归的死,是因为对方在愧疚,或者是怕来日午夜,雁南归的魂魄会纠缠于他。

滂沱大雨慢慢停歇,厚重的云层被日光拨开,露出湛蓝无垠的苍穹。

祁荀现在犹如空壳,他盯着那颗头颅许久,全然没有在意景凝知得意的嘴脸。

在他意识模糊的间隙,一名御甲卫捧着一团染血的黑色衣物躬身上前,只见其毕恭毕敬地颔首,低低道:“陛下,这件衣裳是我们在山中巡逻时,无意间发现的,上面还残留有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是上次夜行皇宫之人身上的花香味。”

顿时举众皆惊,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这衣物的主人究竟是谁,可唯有站在人群中的景凝知开始慌神,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祁荀,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

长孙临渊拿起衣裳打量片刻,不急不缓道:“若寡人没猜错,这是景丹的衣物罢,寡人听闻此衣,承天中仅有一件。”

“陛下。”景凝知立刻跪下身。

“你还有什么可说?证据就摆在此处,难不成你想质疑寡人的眼睛?”长孙临渊的眼底没有浮现任何情绪,他只是冷冷地询问道:“景丹,这可是你的衣裳?”

“是……”景凝知无非否认。

长孙临漫不经心地扔掉染血的衣裳,又伸手拍两下,“既然你已承认……那么今日遇刺一事,你也有嫌疑。”

“寡人先命人押送你回皇城司监管的地牢内,待事情水落石出时,再做决断。”

在场所有人皆哗然,甚至连景凝知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被祁荀摆了一道。

而缄默地跪在地上的祁荀,始终低垂着脑袋,旁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但唯有他自己清楚于心,掺杂在苦涩眼泪中的,还有复仇的快意。

祁荀平静地看着景凝知被御甲卫的人带走,发红的双目中全是憎恨。

就在景凝知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刻意压低声音说:“这便是你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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