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
惊鸿一瞥,温若只当恍惚间认错人,石榴娘可等不得,急匆匆来到公主府,门口两座狮子目如铜铃直射寒光,一直在瞪着她,连带着她身后。
“交人!”
声音震天响,她回头望了一眼,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表情各异,她不在乎,温若几步跨上台阶,大声喊道:“草民温若求见公主殿下。”
玉娘藏在人流中,好不容易避开温若的视线,转眼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提起裙子,静悄悄地跟了上去,书生走走停停,她只得沿街伺机寻找遮挡,一路上东躲西藏,好在没把人跟丢。
路边枯木灌丛约有人高,风声扫在耳边,枯枝断落的声音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恐惧,玉娘脚底一疼,见四下无人才恍然大悟,他是故意引自己过来的。
她忍着疼痛想要离开,却被人叫住,玉娘怒目而视,“你改了我的家书。”
她又何尝看不出杨丛根本不想要她,本想利用齐观澜,为杨丛要些好处以此逼杨丛认她,没想到功亏一篑,齐观澜已然没指望,杨丛又不愿见她,府前守的滴水不漏,她只能闹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个街边书生居然也是个大尾巴狼,代写家书向爹娘告罪,把事情闹成这样。
书生微笑道:“这样不好吗?百姓都站在你这边,为你讨个名分。”
他放下扇子,玉娘便记起这张脸,温若随口提起的摆摊书生,一贫如洗写的一手好字,字如其人,她信了,玉娘心底闪过一丝恨,她拔下簪子握在手中,厉声道:“你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我?算是齐观澜的血亲,比杨丛可真多了,杨丛都抛弃你了,我可是在帮你,你就这个态度吗?”
玉娘只觉荒唐,有一个杨丛冒充齐观澜还不够,又多了一个穷书生冒充血亲,齐观澜可真是吃香,不过为何偏偏找上她。
“谎言迟早得拆穿,你敢得罪公主府?还不是靠阴谋诡计献祭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书生笑容清浅,白净的面孔被一双恶毒的眼睛毁的一干二净,“怕什么,只要杨丛抵死不认,又有家书和你爹指认,齐观澜公主府能撑住悠悠众口?到时你得神仙相助绝境逢生,进了公主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即是血亲,为何手足相残?我受骗一次,难道还会在信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鬼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玉娘突然大笑,疯疯癫癫地指着他,“与我合谋也成,你杀了温若,杀了她我便信你。”
“你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
玉娘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前脸上全是不甘和后悔。
温若再次进了公主府,公主正在后院空旷地练鞭子,似乎是在发泄,鞭子时不时从小顺哥眼前擦过,小顺哥缩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她快步走到跟前,还来得及说话,小顺哥转身率先发难,板起脸道:“公主只叫我带你回来问话,话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跟着官府走了。”
“动动你的脑子,我要不走,先来这里再去官府,以后我说的话还有人信吗。”
就算她当场说负心人其实是杨丛,手上又没有证据,百姓只会骂她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倒是杨丛更得同情。
按照老鸨说的,去过溪若那间房的有两个人,早一些的是个娘娘腔,就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猜测是玉娘女扮男装进去又换了衣服,若是齐观澜进去,必然就栽了。
小顺哥一呆,“还是你聪明,怪不得连公主都要见你。”见她,所以绑了石榴娘,温若这样一想,神色冷峻到口不择言:“我娘亲真的在这里?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胆大包天,残害良民。”
话音刚落,她便嗅到了一丝危险,耳边唰的一声,长鞭卷着风声鹤唳,温若窒息的感觉袭上胸口,她一个不稳跪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绑,缠成个粽子,“草民斗胆,敢问公主为何动私刑,还请公主放了草民娘亲。”
“你辱了澜儿清白,还要我放你?”
“那日是三人谈话,小的也只是将看到的据实以报,难道是叫小的撒谎包庇,公主向来公正严明,没想到也会是非不分,难怪齐少爷如此顽劣不堪。”
荣静眸色一暗,脸色阴的快要滴出水,“大胆!”
”纵子如杀子,公主不会不明白,小的也想还少爷清白,可小的没有证据,小的只能先保全名声,日后帮少爷揭穿杨丛真面目,现下要打要罚小的认了,不过还请放过我娘亲,她腿上有伤胆子又小,怕是经不住公主雷霆之威。”
身上的鞭子一下子消失,公主手腕一抖,鞭声再次随风划过脸颊,温若垂眸跪在地上,她赌公主不会草菅人命,门外有百姓看着。
轰的一声,远处的假山四分五裂,温若抬头望向她,心中暗自吃惊。
荣静公主擦干手上的汗,神色恢复如常,“倒是有几分胆量,你娘亲怎么教导你的?和本宫说说?”
温若不解,“公主此话何意?”
“诉状上说的月份,本宫把他放到寺庙当和尚清心寡欲,哪有分身去什么桃花镇,本宫已经去请方丈,自然可以证明不是澜儿。”
“那公主接小的娘亲是?”
“谁说你娘亲在这里,他亲眼看到了吗?澜儿对你颇为看重,本宫不过想要试一试你的为人罢了,切莫身边再出宵小,你娘亲本宫派人去找,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此关头陷害本宫。”
拿她练鞭子只是试探?温若突然被点醒,她是急昏了头,既然不是公主,或许是杨丛,娘亲不见是书生告诉自己的,因是石榴娘故人之子,她太过相信书生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见了数面。
“草民莽撞,罪该万死。”
金色的手柄突然贴上她,温若只觉下颌处传来一丝温凉,荣静公主面带戏谑,嘴上却是杀气十足,“你顶撞本宫,确实该死,来人,给我打。”
“小的认罚,不过小的有一事不明,百花园前,玉娘曾拿少爷的玉扳指来找过小的。”
“是吗?”荣静公主望向小顺子。
小顺子连忙解释:“回禀公主,那日围猎,除了杨丛还有不少人,玉扳指是他夸下海口向少爷讨的赏赐,为了狩到那头梅花鹿,杨丛私自出了包围圈,少爷等了一夜,便派人去找,人没找到还通知了杨家,杨家没有声张只说他在苦读,所以少有人知道,三个月后杨丛自己回来了,还说扳指给救命恩人了,少爷也没在意。”
“绝笔信在何处?”
“我给了少爷。”
府内传来阵阵痛呼声,半晌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公主府抬出一个人,温若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勉强地睁开双眼,看着上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无力地昏了过去。
门口的好心人送回了家,还请了大夫,石榴娘哭天摸地的声音从墙内传来。
大夫出门时连连摇头,说时日无多,墙门外围了许多人,杨丛站在最后,都怪玉娘逼他,事情闹到如此他骑虎难下。
忽地听见石榴娘吵着要去官府求个公道,脸色一喜,回家坐等了一夜,第二日便听杨深婚事告吹,府上开始传言,杨深克妻。
大理寺乱成一团,老汉告齐观澜,瘸腿妇人告公主殿下,大理寺卿周承年急的口里起了火泡,闺女口口声声说玉娘是杨丛的情人,逼的他只能等齐观澜回来对峙,这要办错了案,乌纱帽不保。
他一压再压群情激愤,还有讼师看不惯这狗官欺软怕硬,帮忙写了状子,要雇轿子送石榴娘告御状,为温若讨个公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草菅人命这顶帽子压下来,荣静公主在劫难逃,人人都在等,齐观澜以后怕是再没潇洒日子可过了。
两日后,齐观澜站在公堂之上,他看了眼自己,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门都没进便被带了回来,衣服在马背上早已磨的破烂不堪,连温若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问,更别提换衣服了。
旁边是杨丛,大理寺卿一脸严肃坐在上头,惊堂木一敲,“齐观澜,你认识玉娘?她和你什么关系?”
齐观澜瞪了眼杨丛,居然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他有些不耐烦道:“杨丛,你的女人居然还要我来帮你解释,你自己说。”
周承年接着问道:“杨丛,齐观澜说的可是事实?你认识玉娘?科考后三个月你去了哪里?可有人证?”
杨丛拱手弯腰,平静地回道:“杨某自知不中,科考后便租了一个庄子埋头苦读,期间救了一个书生,他可作证,”
他转向齐观澜,抱拳作揖,姿态低到尘埃里,小声乞求道:“齐兄,公主管的严,在下为你遮掩多次,这次帮不上忙了。”
见两人都不认玉娘,周承年不由眉头皱起,声音严肃到极致,“王增福,你可认得这两人?”
齐观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到叉腰,敢情在亭子里你侬我侬眉来眼去的是鬼,他转向另一边,怒道:“睁开眼睛可看仔细了,欺骗你女儿的到底是谁?”
杨丛挡在他身前,义愤填膺道:“齐兄,莫要吓唬他,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的了。”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颤抖,”齐兄,杨某忍到现在也不由说几句,齐兄仗着公主撑腰,嚣张跋扈惯了,又碍于公主,私下喜欢找身世可怜的女子玩乐,就连,”
“还有什么?看来你当狗当的颇有怨言啊,既然如此本公子今日给你个机会,一吐为快。”齐观澜双手交叉随意放在胸前,一副被恶心透的模样,居然倒打一耙,他倒要看看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恶心话。
“就连温若温姑娘也是,可怜我家仆人杨深,还被蒙在鼓里,和我如同兄弟一般,我却懦弱地不敢说出实情,齐兄,你还要在公堂上颠倒黑白吗?”
“你找死。” 齐观澜抬起便是一脚,一点情面都没留,管他什么,他要现在忍了他就不是人。
杨丛蜷缩在地上,痛到闷哼依旧忍着不肯示弱,周承年看不下去了,指使着把两人拉开。
“肃静!王增福,你可辨认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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