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萱妍去而复返,笑道:
“他又要说我空口无凭了,我身后刚到的这位是周府的门卫,不如我替各位问问,是不是见过一个自称玉娘的女子?既然玉娘都来了我府上,不如去问问杨府,问下杨深。”
听见杨深,杨丛身体一僵,周萱妍更加确信:“他敢笃定玉娘不出现,无非玉娘死了,他倒是看的准,两家已成姻亲,一个早年的外室,两位大人不会在意这等小事,杨深一个奴才,自然不敢乱说,又自以为握住了我的把柄,觉得我喜欢齐观澜,只要稍微一说,天下间没人信我的话,本小姐和玉娘何其无辜。”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憋着口气,津津有味地听着二小姐的分析,满目称赞,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周二小姐如此聪慧还嫉恶如仇。
“好算计啊,杨丛,我说怎么就是考不中,原来没用在正途上。我要真嫁了,怕是也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一个惹你不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萱妍不由抖了抖,大声道:“周大人,还请前去请杨深,看看这榆木脑袋怎么选?”
“你,你不是说我女儿没死!”王增福恶鬼似的揪着杨丛的衣领,咆哮道:“你骗我,你还我女儿,杨丛,你不得好死。”
“来人,将王增福押下去审问。”
周承年拍案怒道:“杨丛,还不认罪,玉娘尸首在哪里?”
杨丛被憋红了脸,一把推开王增福,理了理衣襟,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这老头说改口就改口,他的供词怎么信?这罪我绝不认,你们要屈打成招,我受着便是。”
齐观澜啧啧称奇,“周大人,怕是请来杨深,他也会说是本少爷买通了他,这种冥顽不化,不如交给我,阉了他省的祸害其他姑娘。”
周承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杨丛一脸讥讽,毒牙又露了出来,道:“有权有势就是好,不如看皇帝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我倒要看看你齐观澜能不能清清白白走出去。”
“呵,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看看周围还有谁信你?”齐观澜说一半,目光突然转向门口,整个人都呆住了,随着他的视线,众人一回首,一个青衣女子楚楚可怜,眼里布满血丝,额头上道道血痕,尚未摘下面纱,便觉可怖吓人。
“你的玉娘来了!”
齐观澜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索命声轻柔又霸道地进入众人耳中,“齐郎,你害的我好苦啊。”
周围人脸色又是一变,你看我我看你,又指向齐观澜了?杨丛一脸震惊地回头,眸光顷刻亮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耍什么花招,齐观澜忍着手痒,半点不怵地立在原地,等她来对峙,青衣女子缓缓走进,口中依旧唤着齐郎,杨丛仰天长笑道:
“我就说玉娘是不会让人失望的,我是冤枉的,齐观澜还有你,周萱妍,水性杨花的女人,满口谎言的老头,这可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你不是叫齐观澜?不是送我扳指说会娶我为妻?为何要叫杨深闭门不见?为何要买凶杀我。”
一声声质问打在脸上,杨丛笑声戛然而止,得意僵在了脸上,眼神逐渐涣散。
周围一时瞠目结舌。
青衣女子叫着齐郎,不想竟是虚晃一枪,她身子一转,径直走向杨丛,“杨丛,你狠心至此。”
声音尖锐,刺破杨丛心底最后一点侥幸,不,杨丛摇头,下意识地往后退,牙齿打着磕碜,“是假的!”
玉娘明明已经死了,肯定是齐观澜找人假冒的,是为了骗他,对,他努力定了定神,情绪已然绷不住,嗓子又紧又哑:“你们合谋骗我。”
玉娘眸中一滩春水,缓缓摘下面纱,“如今唤你杨郎好不好?夫妻一场,我还是舍不得你,从鬼门关爬了出来,世人皆知我们的关系,不如我们隐居山野,还是你嫌弃玉娘容貌已毁?”
杨丛瞳孔骤然一缩,吓的连忙躲开,唯恐避之不及,玉娘盯着那张恐怖的脸亦步亦趋黏着他,两人在堂上绕起了圈子。
他甚至习惯性往齐观澜身旁跑去,被齐观澜一脚踹到门口,趴在地上一时半会没能起来,一抬头,霎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死了?”
“那书生骗你的,他没杀玉娘。”
温若举着一封信,走了过来,作揖道:“大人,这是两人来往的信,被好心人收起,还有在杨府搜到了未被烧毁的玉娘衣物和玉扳指,杨深愿意出来作证。”
信?杨丛喘着粗气甩开玉娘,怒不可遏:“杨深这个狗奴才,居然敢背叛杨家,你也算半个杨家人,我是你主子,你居然敢假死骗我。”
“杨深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温若站在他面前,“我要不死,怎么让你放心,怎么逮到书生,他惊扰我娘,陷害公主,罪该万死,现已下了大狱,书生已经招了,说受你指使,杨丛你买凶杀人,如今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狡辩。”
杨丛被两人围绕,一个玉娘顶着花脸眼神欲语还休,一个温若亮着证词,鲜红的手印映入眼前,“怎么?不信,难道我还能找人假冒不成?”
杨丛置若罔闻,面目狰狞地盯着玉娘的眼睛,听见这话,猛然撩开玉娘的袖子,瞬间大喜:“没有红痣,她不是玉娘。”
“你说得对,她不是,要说这世上谁最清楚玉娘,王增福怕是连我都不如,要说最了解的,该是你!”温若冷冷说道,又看向周承年,义正言辞道:
“周大人,事实很清楚了,婚事前途触手可及,合谋也好哄骗也罢,他与玉娘企图算计齐观澜,嫁祸不成,后为摆脱玉娘买通书生杀人,死无对证正好坐实齐观澜罪名。”
“齐观澜曾向在下替朋友寻问破除门第之法,现在想来二人以家中阻挠为由,欺骗齐观澜替二人保密,当时只有我和线人,草民受玉扳指和玉娘一句齐郎误导,一直以为负心人是齐观澜,齐观澜没有人证才被杨丛反咬一口。”
“最早玉娘私下求草民想见齐观澜,草民不敢,只提点了一句溪右姑娘,玉娘却直接出现在百花园,其中手段草民不知,不过也无非两种,有人告诉她,不是草民,那就是线人了,或者她私下早与杨丛相认,此番是跟着杨丛混乱试听的。”
“后见她想开说要告别,草民不忍才替玉娘传信,进公主府寻母那天才知道玉扳指早到了杨丛手上,他为断绝齐观澜的后路,又指使书生诓骗与我,利用我救母心切,煽动百姓激怒公主,幸得公主大度,否则当初抬出去的就是草民尸体了,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温若交上证据,与齐观澜站成一排,周承年看后果断下令,将杨丛押在地上静候处置,齐观澜难解心头之恨,又狠狠地踹了几脚,此刻的杨丛像个泥人,任由他搓圆捏扁。
“杨大人到!”
杨丛像是得了希望连忙回头,就见杨川业面色铁青地走进来,又吓的急转回去。
“好一个缩头乌龟,”齐观澜冷哼一声,视线转向门口,母亲大人怎么如此坐的住,不来给自己撑腰,“杨大人不会要包庇儿子吧?”
“齐公子说笑了。”
跟在身后的还有杨深,他进门一个作揖,说道:“大人,前些日子上门找少爷的女子与周小姐府上人说的是同一人,来人自称玉娘,是少爷未过门的娘子,手上拿着扳指,少爷让属下赶走了,还让在下安排护卫。”
杨深声音一板一眼,身为杨府中人,显然十分具有说服力,杨丛慌地爬向杨川业,哭道:“爹,人不是我杀的,我是与玉娘好过,那也是以前,最近我见都没见她,是书生的信先找上我,受他唆使,我才一时糊涂。”
“真的,信我留着,爹,你信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杨丛抱着他的小腿,痛哭流涕,杨川业闭上眼睛,脸色更差了。
片刻后,他抱拳遮脸,“周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杨某此番来为杨深送行,还有婚约一事作罢,莫要耽误了周二小姐。”
杨丛满眼阴鸷地剜了一眼温若,像是要杀人,随后突然笑了,死死地盯着杨深,“杨深,你挑的娘子与齐观澜眉来眼去,连首饰都送了,如今就摆在她家中,而你为了她背叛杨家,背叛我,可笑。”
杨深目不斜视,“杨少爷,我已经离开杨家了,首饰是杨霏小姐送与温若姑娘的贺礼,杨少爷到现在还要辱姑娘家清白,当真无药可救。”
咒骂堵在嗓子里,杨丛自知无力回天,只能恨道:“齐观澜,你命真好。”
齐观澜:“你待如何?”
“时至今日,我只服一人,溪右当真我辈楷模。”
杨丛这厮到现在还在挑拨离间,还挑到她头上,温若眸色乍冷,眼珠一转,挑起嘴角轻飘飘说道:“刚刚是诈你的,公主已经去请旨,书生一日没抓到,你就要蹲一日,日日挨鞭子,你最好知道些线索,不然……”
杨丛瞬间抬起头,满眼猩红地看着她,神色暴怒:“你个贱…”
啪!
杨丛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温若还没来得及,就感觉一阵香风飘过,周萱妍站在她身旁,笑道:
“杨霏叫我还你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