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缩了缩脖子,“夫人,奴婢明白了,那我马上下去安排。”
谢兰眉头都没抬,“下去吧。”
她慢慢走到了梳妆台前,望着镜子前不再青春娇美的面庞,暗黄憔悴,眼角布满了细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打从内心,她都接受不了如今的样子。
气的她抄起手中的梳子一把扔向镜子,镜面恍惚了几下,精黄铜打造的镜面依旧如初,仿佛也在嘲笑她。
她想不明白,明明开始时那么美好,她如愿嫁给了心中的檀郎,那些花前月下、晨起画眉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怎么眨眼间日子却过成了这样?
她终于忍不住伏在案前,大哭出声。
碧玉脚步轻快地走出安王府,先是绕了一大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又乔装打扮一番,去了同人书局。
佟掌柜一眼便认出了她,带着她去了内室。
“你怎么自己来了?”
碧玉露出了笑意,“好不容易能出府透口气,谢氏如今心烦的很,根本顾不上我。”
接着道,“谢氏那边急着要见文姑娘。”
佟掌柜讶异,“都这样了,她还不甘心?”
碧玉,“谢氏就是如此,嫁了个风流郎还指望他专一,这不是做梦吗?”
佟掌柜叹了口气,想了想,“那就明日安排在金玉阁,方便些。”
那谢氏可是个疯癫的,金玉阁也是沈昀的产业,得安排人手保护文棠的安全。
碧玉轻笑,“那好,我这就回府了,晚点儿便告诉谢氏。”
临走前,佟掌柜道,“谢氏托她哥嫂要找的人,公子已经安排了,等谢氏选人时,你记得提点着点儿。”
碧玉点头,“嗳,那感情好。”
公子若能将人安排进来,她的压力也能小些,碧玉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
当天下午,文棠就收到了消息。
“明日,金玉阁。”文棠念着纸条上的字迹,姜嬷嬷凑了过来,也看到了纸条。
咂舌道,“姑娘,这沈公子也太神通广大了,这么快就安排上了。“
文棠将纸条抛进了香炉里,“嬷嬷,他若是没有这本事,眼下咱俩就该收拾包裹走人了。“
姜嬷嬷锤了下桌子,“都怪安王世子那个不是东西的,京城里的这些贵人可真是不把人当人。”
文棠叹了口气,“京城里权贵云集,关系纵横交织,比之秦地要复杂的多,若没个靠山,确实容易被人所制,所幸遇到了表哥。”
姜嬷嬷对于文棠和沈昀的相认十分高兴,但越见识到沈昀的本事,她心里反而越发开始打鼓,着实大的超出了她的想象,“姑娘,这沈公子可信吗?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他太过厉害了些,若是把咱们买了,恐怕也只有数钱的份儿。”
文棠笑了笑,“嬷嬷,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你想想,我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是可图的?所以,你觉得他有必要骗我吗?“
姜嬷嬷想了想,沈昀自己就是个美男子,听说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也不少,别的更是不缺,确实没必要欺骗姑娘。
窥了眼姑娘的脸,总觉得沈昀每次看姑娘的眼神怪怪的,难道是她想多了?
当天晚上,谢兰也得到了消息。
“金玉阁?也是京中有名的首饰铺子了,碧玉,消息真吗?”
碧玉低着头,“夫人,是铁头从文家下人那儿打听来的,文姑娘明日要出门,车夫已经得了吩咐。”
谢兰点了点头,铁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她不疑有他,消息也是真的,是文棠特意通过文家车夫透给铁头的。
“碧玉,把我那套东珠头面找出来,还有新做的那身大红满绣金丝的妆花裙。”
“是,夫人。”
那套东珠头面上面足足镶嵌了几十颗龙眼大的东珠,谢兰平日里除了重大场合都舍不得戴,而那身妆花裙,上面的刺绣就费了苏州师傅半个月的功夫,穿上身都能闪瞎人眼。
看来谢兰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了,这是要艳压?
和谢兰正好相反,第二日一早,文棠依旧穿上了半新不旧的月白色布裙,头上只简简单单簪了一柄玉梳,更已经美若出水芙蓉。
等她和姜嬷嬷坐着文家的马车到了金玉阁,掌柜的早就得到了吩咐,直接将她迎上了二楼贵客区,早早便有位贵妇人等在了那里。
全套东珠头面,个个大如龙眼,发着淡蓝色的珠光,还有身上大红满绣金丝裙,闪着一片金光,上下的光一叠加,晃得人眼花。
姜嬷嬷往日见过的贵妇大都打扮的清雅别致,富贵成这样的还真没见过,姜嬷嬷都担心穿成这样出门不得时刻担心这颗值钱的头。
费了半天功夫,才看清光团里人长得什么样,反倒让人大失所望。
也许是谢兰对自己过于自信,脸上只化了淡妆,五官倒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肤色暗沉,皮肉松弛,简直都被周身的光晕淹没了。
文棠一眼便明白,这便是谢兰,后者正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她。
怪不得都说这文家女是绝色,今日一见,谢兰险些打翻了醋瓶。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此女之美,幸而她早早得到消息,绝不能让此女入府,否则家里还哪有她立锥之地?
萧兰成那个风流胚子,岂不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呸,想的美,她才不让他如愿。
这么想着,看着文棠的眼神越发狠唳,文棠已经达成目标,也不想同这打翻了醋缸的妇人缠磨,刚给姜嬷嬷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
“慢着,这位姑娘,怎么刚来就走,莫不是我的样子长得吓人?”谢兰可不打算轻易放开文棠,就算她进不了门,她也要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什么叫权势逼人。
文棠无奈的转身,没想到这谢氏这么霸道,只是见一面都要刁难。
“夫人,你误会了,我见这上面没有合适的,这才准备走。“
谢兰“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你说的没错,不适合自己的,最好不要瞎惦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文棠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愿太忍气吞声,刚要回嘴。
“呦,这是谁啊,一大早的,就在这儿说什么生啊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府里的判官来了呢?”
清脆的话音伴随着萧兰的俏脸露了出来。
“你!”谢兰气的语结,正要破口大骂,见到萧兰那张脸,又卡在了喉中,显然,她已经认出了萧兰,和文棠不同,萧兰怎么说也是位郡主,那些骂人的话不好出口。
只得换成了干憋的问候,“原来是宣华郡主。”
萧兰打量了谢兰一番,“原来是世子夫人,看您这身富贵打扮,怪不得口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商户家的夫人呢?”
语气中的轻蔑不言而喻,就差说谢兰一身暴发户气质了。
“你,小小年纪,说话不要太过分,小心闪着腰,哼,碧玉,我们走。”
谢兰一向高高在上,不愿意在外面丢了脸面,眼见讨不到便宜,匆匆带着人走了。
等她走后,萧兰还叹了声儿,“还以为要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是这么个色厉内荏的主,我还没发挥呢。”
文棠不禁莞尔,轻摇着莲步走到萧兰面前行礼,“郡主,多谢您替我解围。”
萧兰扶起她来,“你啊,怎么惹上了她,她可是京中出了名的。”
接着,扫了四周一眼,低了声音,“悍妇。”
文棠笑出了声,内情不好说,只得装作不知,“郡主,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夫人,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萧兰看着她的脸,叹气,“啧啧,你这样子,也怪不得她嫉妒。”
想起谢兰刚才的打扮,实在想笑,像是个人形发光体,是不是昏了头了,谁会觉得好看?
忍不住又笑了一番,萧兰一把拉上文棠,“走,好不容易和你碰上了,一起去聚仙楼吃饭。“
文棠只得随着萧兰上了马车,去了享誉京城的聚仙楼。
这边谢兰气急败坏的回了府,气的一把拔掉了头面,结果勾到了头发,疼的她叫了出来。
“碧玉,你是怎么干什么吃的,这点子眼色都没有?“
碧玉战战兢兢,“是,夫人。“
接着,上前轻手轻脚地替谢兰拆下所有的首饰,头上一轻,谢兰的心气也顺了点儿。
哼,萧兰那个贱丫头,且让她得意两天,今日受的气,早晚她都要找补回来。眼下,更重要的是妾室的人选,她无比庆幸,昨日答应了嫂子,让家里帮着寻摸个合适的人,只不知,眼下可有眉目?
虽然知道才不过两天,哪有那么快?可今日见了文棠,尽管不愿承认,她还是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碧玉,你去谢家,请嫂子过来一趟。“
谢兰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各种念头转个不停,直到周氏进了门,她满脸带笑地迎了上去。
周氏顿感受宠若惊,虽然猜到了谢兰请她过来为了何事,她还是心里打鼓,小姑子也太反常了,什么时候曾对她这么热情过?
文棠:长得太美就是招人仇恨[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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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萧兰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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