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十八年冬天,寒风刺骨,还飘着小雪,呼呼地刮过雄伟的皇城。
太极殿前,三十六名身穿金色铠甲的武士,个个手持长戟,站得整整齐齐,眼神冷峻地盯着周围。
大殿里头,新登基的皇帝高成毅,穿着绣着十二章纹的冕服,头戴垂着旒的冕冠,一步步走上被蟠龙金柱围着的御座。
他目光扫过丹墀下趴着的大臣们,听着震耳欲聋的 “万岁” 呼喊,心里却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反倒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自先帝景元帝驾崩,这短短三个月间,高成毅经历了太多。丧父之痛尚未抚平,他便被推上了这个至高无上却又危机四伏的位置。
此刻,望着殿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深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
景元帝在位的时候,一直想着开疆拓土,可仗打了一年又一年,把国库里的钱都花光了。为了凑军费,朝廷只能不停地加税,老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现在,各地的粮仓都没多少粮食了,可边疆还得要大量粮草来守着。更让高成毅发愁的是,先帝为了安抚皇子们,把他们都封了藩王,给了大片土地。
这些藩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手握重兵,表面上说是保卫皇室,实际上势力大得朝廷都管不住了。
“陛下,臣有本奏。” 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高成毅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礼部尚书刘宏出列,手中捧着奏章。他是两朝元老,历经景元帝与宣德帝两朝,在朝堂上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爱卿请讲。” 高成毅微微颔首,声音沉稳。
“陛下刚登基,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眼巴巴地盼着过上好日子呢。可眼下国库没钱,朝廷好多事儿都干不了。依臣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法子多弄些钱,把国库填满。” 刘宏一脸诚恳,眼里透着担忧。
高成毅心中暗叹,这正是他日夜忧虑之事。但如何开源,却绝非易事。增加赋税,百姓负担已重,恐生民变;而朝中大臣,大多与富商巨贾勾结,想要从他们手中征税,必然遭到强烈反对。
“刘爱卿可有良策?” 高成毅问道。
刘宏沉吟片刻,道:“陛下,江南一带商贾云集,富甲天下。若能在江南增设商税,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口,大殿里立刻传来一阵小声议论。
高成毅留意到,有几位大臣脸色变了,特别是户部侍郎赵德荣,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他心里明白,这江南商税的事儿,牵连可大了。
赵德荣背后是江南最大的商帮 —— 云锦商会,刘宏这么做,肯定是动了他们的蛋糕。“此事容后再议。” 高成毅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件大事,“诸位爱卿,朕的几位王叔在属地已有些时日。如今朝廷局势不稳,朕欲宣他们进京,共商国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藩王进京,看似是为了共商国事,实则是对他们势力的一种制约。几位藩王手握重兵,一旦进京,必然会引起朝堂震动。
“陛下,臣以为不妥。” 吏部尚书李延龄出列,神色严肃,“藩王在属地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若贸然宣他们进京,恐生变故。况且,边疆局势不稳,还需藩王镇守。”
李延龄的话得到了不少大臣的附和。高成毅心中明白,这些大臣大多与藩王暗中勾结,不愿看到藩王势力被削弱。但他也清楚,若不将藩王的势力控制住,朝廷永远无法真正安定。
“李爱卿所言虽有道理,但朕意已决。” 高成毅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三日后,朕将下旨,宣赵王、齐王、宁王三位王叔进京。”
退朝后,高成毅回到乾清宫,疲惫地坐在龙椅上。贴身太监王德顺端来一盏热茶,轻声道:“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高成毅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苦笑道:“德顺,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
王德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折煞奴才了!陛下天纵英明,定能中兴大燕!”
高成毅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起来吧。朕知道,这江山社稷,想要治理好,太难了。国库空虚,藩王势大,朝中老臣又各怀心思。朕该如何是好?”
王德顺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依奴才看,您不妨先从朝中大臣入手。这两朝元老,虽位高权重,但也并非铁板一块。您可以分化他们,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如此方能掌控朝堂。”
高成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德顺虽只是个太监,但在宫中多年,对朝中局势看得透彻。他决定,先从刘宏和李延龄这两位最有影响力的老臣入手。
三日后,圣旨下达,宣赵王、齐王、宁王进京。消息传出,朝野震动。三位藩王接到圣旨后,虽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只得率领亲兵,浩浩荡荡地向京城进发。
与此同时,高成毅在宫中召见了几位年轻的大臣。这些大臣大多是新晋官员,在朝中没有深厚的背景,却颇有才华和抱负。高成毅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打破朝中老臣的垄断。
“诸位爱卿,朕召你们前来,是想听听你们对朝廷局势的看法。” 高成毅目光温和地看着众人。
翰林院编修陈启元率先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如今朝廷之患,在于藩王势力过大,国库空虚,而朝中大臣结党营私。若想解决这些问题,必须从根本入手。”
“哦?如何从根本入手?” 高成毅饶有兴趣地问道。
陈启元沉思片刻,道:“首先,对于藩王,陛下可采取‘削藩’之策。但不可操之过急,可先逐步削弱他们的兵权,再将他们的封地收归朝廷。其次,关于关于国库空虚,除了增设商税,还可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最后,对于朝中大臣,陛下应严明赏罚,整顿吏治,杜绝结党营私之风。”
陈启元的一番话,让高成毅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官员竟有如此见地。但他也知道,这些措施实施起来,必然会遭到重重阻力。
“陈爱卿所言极是。但这削藩之事,谈何容易?三位王叔手握重兵,一旦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高成毅叹了口气。
陈启元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臣有一计。可先以犒劳藩王为名,设宴款待他们,在宴会上,陛下可对他们多加赏赐,以安其心。同时,暗中派人收集他们的罪证。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削藩。”
高成毅微微点头,心中暗自盘算。此计虽好,但风险也不小。若被藩王察觉,必然会引发叛乱。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高成毅为削藩之事苦恼时,江南传来消息,云锦商会联合其他商帮,抵制增设商税。他们煽动百姓闹事,导致江南多地赋税无法征收。高成毅闻讯大怒,立即下旨,命江南巡抚严查此事。
然而,江南巡抚却上书为云锦商会开脱,称此事是百姓自发所为,与商会无关。高成毅这才明白,江南巡抚早已被云锦商会收买。他意识到,想要在江南推行商税,必须先解决这些**官员。
于是,高成毅决定派心腹大臣前往江南,彻查此事。他选中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明远。周明远为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是个难得的清官。
周明远领命后,立即启程前往江南。
他乔装打扮,深入民间,收集云锦商会和江南官员的罪证。经过一个月的调查,他掌握了大量确凿的证据,证明云锦商会与江南官员相互勾结,偷税漏税,欺压百姓。
周明远将调查结果上奏朝廷,高成毅看后,怒不可遏。他立即下旨,将江南巡抚及相关官员革职查办,同时查封了云锦商会在江南的所有产业。
此令一出,朝野震惊。
朝中与云锦商会有牵连的大臣纷纷上书为其求情,但高成毅不为所动。他深知,若不借此机会树立皇威,今后的政令将难以推行。
在解决江南商税问题的同时,高成毅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迎接三位藩王的事宜。他按照陈启元的计策,在宫中大摆宴席,款待赵王、齐王、宁王。
宴席上,高成毅对三位王叔嘘寒问暖,赏赐了大量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三位藩王见皇帝如此厚待,心中的戒备渐渐消除。但他们不知道,高成毅早已暗中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宁王的一名亲信在京城酒后失言,泄露了宁王暗中招兵买马的计划。高成毅得知后,心中一惊。他意识到,削藩之事已经刻不容缓。
高成毅立即召集心腹大臣,商议对策。陈启元建议,可先以 “意图谋反” 之罪,将宁王扣押,再以此为突破口,逐步削弱其他藩王的势力。
高成毅采纳了陈启元的建议。他以商议国事为名,单独召见宁王。宁王不知是计,欣然前往。一进乾清宫,就被早已埋伏好的侍卫拿下。
宁王被扣押的消息传出,赵王和齐王大为震惊。他们意识到,皇帝这是要对藩王动手了。两人暗中联络,准备起兵反抗。
高成毅早有准备。他一方面调遣大军,加强京城守备;另一方面,派人散布消息,称宁王确实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同时,他还对赵王和齐王的家人进行安抚,承诺只要他们不反抗,一切既往不咎。
赵王和齐王见大势已去,只好放下武器,向皇帝请罪。高成毅念及亲情,没有将他们处死,而是削去了他们的兵权和封地,将他们留在京城,以亲王之礼相待。
经过这场风波,高成毅成功地削弱了藩王的势力,加强了中央集权。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国库空虚的问题依然严峻,朝廷的吏治也需要进一步整顿。
在解决了藩王问题后,高成毅将重心转移到了发展经济上。他采纳陈启元的建议,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同时,他还改革了商税制度,减轻了中小商人的负担,吸引了更多人经商。
为了整顿吏治,高成毅颁布了一系列法令,严惩贪污**。他还加强了对官员的考核,选拔了一批有才能、有品德的官员。
京城的暮春裹着潮湿的雾气,雨丝如银针般斜斜坠落,将城西那座看似寻常的三进宅院浸润得愈发阴沉。院墙上爬满的薜荔藤在风中簌簌作响,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穿过垂花门,绕过刻着 “松鹤延年” 的青砖影壁,最深处的书房内,檀香烟气缭绕,七道身影围坐在乌木圆桌旁,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皇帝一上台,就开始对我们动刀,真当我们好欺负吗?” 礼部侍郎吴承佑猛地将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上,青瓷盏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溅出的茶水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宛如点点血渍。
他年逾五旬,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因云锦商会一事被宣德帝当众斥责后的不甘与怨愤。那一日,他在朝堂上被皇帝毫不留情地训斥,颜面尽失,此刻想起,胸中仍是怒火翻涌。
户部右侍郎赵德荣捻着山羊胡,目光阴鸷,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那周明远在江南一查,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如今商税新政推行,我们的进项少了大半。”
他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压低声音道,“听说宣德帝正谋划清查各地藩王旧部,下一步指不定就查到我们头上。” 话音未落,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唯有檐角雨滴坠落的滴答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吏部员外郎孙文远轻笑一声打破僵局,那笑声中带着几分阴鸷与得意:“皇帝还是太嫩了些,给他找点事做。皇帝现在没有子嗣,可是事关国体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旦后宫生乱,朝堂自然不稳。”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附和,眼神中满是阴谋得逞的意味。
吴承佑抚掌大笑,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扭曲:“孙老弟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当今皇后可不是软柿子,她那玲珑阁每年能给皇帝私库带来二十万两银子。可小夫妻若不睦,咱们不就有可趁之机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算计,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后失宠、皇帝焦头烂额的场景。
“可皇后与皇帝鹣鲽情深,这事儿不好办啊。” 鸿胪寺少卿陈明德略显犹豫的声音响起,他虽参与密谋,却仍有些忐忑,毕竟皇后在宫中素有贤名,且与皇帝感情深厚,想要离间并非易事。
赵德荣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情深?再深的情也抵不过利益。皇后的玲珑阁,表面上是帮扶孤女、经营绣品的善堂,实际上掌控着江南大半丝绸商路。
只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他顿了顿,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就说玲珑阁与云锦商会余孽勾结,私逃税银。皇帝就算再信任皇后,也不得不彻查。” 众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后倒台、自己重新掌控局势的画面。
吴承佑眼中精光闪烁:“此事需谨慎行事。先派人在民间散布谣言,再鼓动御史台言官上奏弹劾。等舆论发酵,皇帝就不得不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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