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by笑天真
1.
男人脱下蹭了机油的工装，换上了清清爽爽的夹克衫，提早锁上了自家汽车修配厂的大门。
李柯燃和妹妹已经有三年没见。
收到妹妹的消息后，他提前到车站接她。
倚靠在车门，他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烟雾在他黑眸里散开。
小时候兄妹俩的关系还不错。
他们是被养父母在孤儿院领养的。李柯燃来这个家更早一些，相同的际遇令他对这个并无血缘的妹妹心生怜惜，在他的陪伴下，她渐渐和他无话不谈，两个人成了彼此最好的玩伴。
到了中学时期，李柯燃成了每天令老师头疼的刺头差生，上课睡觉，下课疯玩，时不时地出去打架。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妹妹开始讨厌他，就算在学校里碰见，也要装作不认识他。
再后来，养父母做生意投资失败，他们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抛下这一对儿女，双双投了河。那个时期，兄妹俩作为彼此唯一的亲人，他们相互支撑，走出失去养父母的痛苦。
家里剩余的存款不多，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他干脆辍学没有去读高中，而是早早进入社会摸爬滚打，攒钱供妹妹上学。
妹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熟悉的婀娜身影闯进李柯燃的视线，阳光下女孩莹白清透的皮肤有些晃眼，妹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抱着个什么东西。
他把烟头摁灭，扔进垃圾桶，迈开长腿快步朝妹妹走过去。
“哥……”见到他，李柯暖讪讪开口。
“终于肯回来了啊。”视线触及她怀里的婴儿时，眼底笑意收敛，他浓眉上挑，“这是……？”
“我的宝宝。”
尽管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心里就隐约有了猜想，可听到妹妹亲口肯定的答复，心脏的位置仍像是被人猛砸了一拳。在他眼里，妹妹还是个刚从大学毕业没两年的小孩，现在竟然未婚先孕，生了宝宝？！
李柯燃脸色难看起来，他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字眼，嗓音森然：“孩子他爸爸呢？”
她不肯回答。
到底……到底是哪个贱男人勾引了妹妹？？
妹妹究竟有多喜欢那个男人，才愿意和对方孕育出一个新生命？？？
下颌绷紧冷硬线条，他闭了闭眼，强压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没再追问，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齿轮拖在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李柯暖抱着宝宝，紧跟在他身后，上了自家的汽车。
回到家，自己的房间一尘不染，布置和学生时代几乎没什么改变，就好像她从未出过远门。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孩子的妈妈。
宝宝饿了，她关上门给宝宝喂完奶，哄宝宝睡着后，离开了卧室。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高大的男人站在水池前，衬衫衣袖挽起，随着他清洗的动作，精壮的手臂肌肉线条微微鼓起。
看到哥哥在厨房里忙碌，她走近他。
余光瞥见她愈来愈近的身影，李柯燃手中洗菜的动作加快，声音沉稳：“你再休息一会儿，饭菜还有一会儿能好，饿了先吃点水果。”
李柯暖从身后抱住他，把额头贴在他宽阔温暖的后背上，闷声说：“对不起。”
他辛辛苦苦供她读书，她不但没留在大城市，还带着孩子回来投奔他，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
他微微侧头，露出五官硬朗的轮廓：“行了，别想太多。你带着宝宝一路上也挺累的，去歇着吧。”
她却不肯走：“我来帮哥打打下手。”
兄妹俩一个洗菜，一个切菜，自然而然地聊起天来，没有因为在彼此身边空缺的三年而生疏，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他做了三菜一汤，全都是她爱吃的。
吃饭吃到一半，李柯暖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宝宝的哭声，她匆忙放下筷子，回到房间去看宝宝，发现宝宝拉了，将宝宝抱去了卫生间，给宝宝洗好屁屁后，换了尿不湿。
李柯燃就靠在门边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妹妹在他眼里一直是需要被照顾的角色，而现在却转变身份，要照顾另一个小家伙。
当她抱着宝宝出来时，哥哥突然伸开手臂：“你去吃饭吧，我来看宝宝。”
她教他怎么抱孩子，他神情专注，认真听着，从妹妹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触手是绵软无比的触感，他垂眼将目光落在怀中小家伙身上，宝宝好奇地打量着他，咧开唇朝他天真地笑了笑，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冷硬轮廓变得格外柔和。
毕竟是妹妹的骨血。
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舅舅这个身份。
她继续去吃饭，他就坐在一边逗弄宝宝，给宝宝做着鬼脸，品尝食物的她以手抵住鼻尖，看着他对待宝宝的样子也笑起来，家中流淌着欢快的氛围，仿佛回到了他们年少无忧的时光。
2.
早晨醒来喂完宝宝后，李柯暖陪宝宝玩了一会儿。
出了卧室，餐桌上摆好了从楼下早餐铺买来的豆腐脑、烧饼，正是她昨天和哥哥提了一嘴想吃的。
哥哥此时正在阳台的晾衣架处晾衣服，衣架上有她的，也有宝宝的衣服。她抱着宝宝走过去时，刚好看到他从手边不同的盆子里拿出她的内.衣裤，认认真真地挂好。
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她昨天半夜起来给宝宝喂奶换完尿不湿后，又把宝宝哄睡着，忙活了一圈身上黏黏的，去卫生间时简单地冲了凉，也给自己换了清爽的衣物，随手将蹭了奶渍的内衣丢进了脏衣篓里，打算第二天起床再洗，她还特意拿自己的衣服放在最上面，遮住底下的私密衣物。
没想到哥哥竟然帮她洗了。而且很明显，他了解她的习惯，清洗时分别用了不同的盆子。
李柯暖犹豫片刻，开口道：“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下回不要再帮我洗了。”
李柯燃挂好衣物，微微低下头，看着熹微晨光下面色微红的妹妹。
好可爱。
“暖暖，你带宝宝这么辛苦，哥哥帮你洗个衣服怎么了？”他说得坦坦荡荡，好像哥哥帮妹妹洗贴身衣物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我很感谢哥哥帮我，但……内.衣裤的话就不用哥哥帮忙了。”她斟酌着措辞，慢慢吞吞地说。
他委屈得抿了下唇，像只大狗狗一样耷拉下脑袋：“是你嫌弃哥哥洗得不干净吗？我可是用手一寸一寸认真手洗的。”
怀里的宝宝并不理解大人们口中话语的意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观察着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柯暖忽然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可能会尴尬到原地爆炸，哥哥不觉得有什么，倒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算了，还是不要再和哥哥再讨论这个问题，后面她自己及时清洗就好了。
3.
宝宝每个月都要注射不同的疫苗。
社区医院里，李柯暖抱着宝宝排队，本来她说她自己可以的，没想到哥哥给宝宝上完户口后也过来了。
“累不累，孩子给我抱一会儿。”不等她说什么，他微微俯身，从她怀里小心接过孩子。
她看着他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知道他是赶过来的，从包里拿出纸巾，踮起脚给他擦了擦。
“你们小夫妻很恩爱呢，宝宝也很可爱。”一旁的中年女人随口夸道。
她脸色微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解释。
他见到妹妹没有否认，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不由得弯起唇角。
被当成一家三口，这感觉还真不赖。
不对，妹妹、宝宝和他就是一家三口。
他们和其他家庭没什么不同，甚至更为亲密。
给宝宝打完疫苗后，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
她抱着宝宝，他推着推车，兄妹俩一起在货架前挑选着物品，在她的指挥下，他去拿宝宝常用的尿不湿。又一次被售货员误认为年轻夫妻，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经过超市售卖的试衣镜前，李柯燃特意扫了眼镜子，从外形上看，他和妹妹确实像般配的年轻夫妻。
晚饭后，宝宝在她怀里睡着了。李柯燃从厨房走过来，拿着一小盆洗好的葡萄，剥好皮给她吃。
咀嚼着甘甜的果肉，她想要吐掉籽，却发现垃圾桶有些远。
他把手伸过来，示意她吐到他手上就可以。
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李柯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葡萄籽吐在了他手上。
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
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剩了小半碗饭，是他全部替她吃掉了。
4.
李柯暖凝望着面前的哥哥，思绪逐渐飘远。
大概是初二那年吧。
她有了自己的秘密——她喜欢哥哥。
不是亲人间的喜欢，而是把哥哥当成一个异性来喜欢。
哥哥比她大两岁，中学时他们读着一所学校。她的教室在三楼，他的教室在二楼，每天他都会等她放学一起走。
他有时候会趁着课间来捉弄她，在走廊里笑嘻嘻地一把勾住她的脖子，问她有没有想哥哥。或者变出一袋她喜欢的零食塞进她怀里，遇到别人起哄就大大方方地说：“想什么呢，这是我妹。”
李柯暖却讨厌李柯燃总是在学校宣扬她是他妹妹的行为。妹妹这个身份像是一道枷锁，就因为她和李柯燃是兄妹，她才无法坦然地喜欢他。连同喜欢这种美好的情感，也肮脏起来。
在某个寻常的午后，他像往常一样来找她。兄妹俩站在走廊里，她冷着脸让他以后在学校就和她装作不认识。
他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凝固了下，也没问原因，把手里的牛奶放进她手里，说了声：“好。”
李柯燃是别人眼里的刺头，却很听她的话，那之后再也没有在学校找过她，只是偶尔遇到时远远地看她一眼。放学也不会直接在校门口等她，而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等到离学校两条街的距离，再走到她身边。
后来养父母去世，家里只剩下她和哥哥，初四毕业后他就决定辍学养家。她看着李柯燃，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迅速成长成一个融入社会的小大人，他每天都很辛苦。她心里难过，就和他说，她也不想念书了。他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没多久，又来哄她。
“哥哥辍学也不是完全为了你。我本身就是不爱上学的差生，早点工作挺好的。可暖暖你不一样，哥哥相信你能考上大学。”
就这样他供了她一年又一年，不算聪慧的她凭借刻苦学习，考上了一所E市的211大学。
她说大城市工作机会多，寒暑假她都选择留在E市做兼职，没有回家。大二那年，哥哥因为想她，买了高铁票来学校看她。
正值春季，校园里的樱花开了，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粉嫩，花瓣一簇簇盛放着，有风吹过，如雪般飘落。
花树下，她牵住了他的手，他弯起唇，反过来用大手包裹住她的，两个人并肩走着，从外表上看他们和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普通情侣没什么不同。
可她知道，他们做不了情侣。再之后的节假日，她以不好买票为借口，不回家去看他。生怕再见到他，心里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推脱的次数多了，他也觉察出什么，不再主动来见她。
他毫无怨言，继续做一个任劳任怨的哥哥，每个月往她的卡里打着数额不算少的生活费。
为了让自己放下对哥哥的那见不得光的喜欢，她找了个男朋友。对方的气质和哥哥截然相反，可他笑起来时从某个角度看和哥哥很像，情侣之间有时候会做某种事，情到浓时，她会抱住男友，喊他“哥哥”。
本以为找了男友就会冲淡对哥哥的感情。她失败了，哥哥的身影仍牢牢占据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毕业后，李柯暖和男友和平分手。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个玩笑，分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想去医院做流产，医生告诉她，这个孩子很健康，她子宫壁薄，孩子打掉了之后可能就再也怀不了了。
深思熟虑后，她决定留下孩子。她没有告诉前男友，这个孩子是她为自己而生。
她手里还有些积蓄，大学期间做家教兼职赚的钱加上哥哥曾经给她打的生活费，够她独自把孩子生下。
只是有些事和她想象得不同，一个人在外租房带娃不太容易，加上手里的存款越来越少，她选择了回家。她原本以为哥哥会对未婚先孕的她很失望，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她好，对她的宝宝也好。
5.
汽车修配厂里，只有李柯燃一个人，他趴在车底修理着汽车。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李柯暖带着宝宝来给他送午饭了。
“哥。”
听到她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扳手，从车底爬了出来。
“不是说不用来吗？你还要照顾孩子，太不方便了。”天气逐渐转热，李柯燃头上蒙了一层的汗，他随意地撩起衣摆，擦了擦汗，大片小麦色的腹肌露出，随后又被衣衫掩埋。
绵密纤长的眼睫轻轻眨动，她望着他，执拗地说：“可自己家的菜比较有营养，我不想你中午随便对付一口。”
他笑了笑，妹妹长大了也知道心疼哥哥了。
他把她领到屋子里，打开空调，洗完手后掀开饭盒开始吃饭。
在家里时，他舍不得让妹妹做饭，倒是很少吃到她的手艺。将清爽菜肴送进嘴里，他连连夸奖着好吃。
没多久，修配厂又来了新的客人，接完单子，他大口大口吃着，三两下解决了饭菜，把空饭盒递给她。
“这儿环境也不太好，你带宝宝先回去吧。”
“好。”
汽车修配厂距离家不算远，回到家，给宝宝放到哥哥买的婴儿床里，拿着玩具陪宝宝又玩了一会儿，宝宝玩累了，张着小嘴睡了过去。
她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继续翻译接到的稿件。
6.
李柯燃拎着从菜市场新买的鱼回家，在单元楼下，遇到了邻居张大妈。
张大妈是个社牛老太太，见了他，又提议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被他笑着拒绝了。
他不经意地抬首望了眼自家阳台，发现李柯暖刚好就站在那儿，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她突然缩了回去。
他爬上楼梯，没一会儿进了家门。
吃了点她做的面包垫肚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杀鱼刮鳞。
今天的她格外沉默。
餐桌上，他夹了鱼肚子上的肉，仔细剔除鱼刺后，再放到她碗里。
“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
“哥，我是不是耽误你了。”李柯暖低着头，默默地扒拉着饭，让他想起她学生时代考试没考好的沮丧模样。
李柯燃忽然伸出手，长臂越过餐桌，修长手指轻轻在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她捂了下脑袋，抬眼望向他，他却在笑：“小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幸福，不需要其他人介入咱们家的生活。”
他真的很幸福，每天回家就能看到妹妹，她抱着宝宝，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她是他的妻子，在等他回家。
“可是……”
他走到她身边，曲腿蹲下，握住她的双手，虔诚地仰望着她的眸子，认真地说：“如果你需要哥哥，咱们三个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不需要的时候就和我说，哥哥不会阻止你和别人结婚，只要对方是个爱你、爱宝宝的人。”
她视线停留在他脸上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饭后，她在洗碗，他在阳台举目望着浓郁的夜空。作为哥哥，他希望妹妹能幸福，能有爱妹妹、爱宝宝的男人出现。
可作为男人，他又很矛盾。他不想让妹妹离开他。
他们曾经分别了三年，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随着成长妹妹离他愈来愈远的事实。可她这次回来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和妹妹朝夕相处唤醒了他曾压在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阴暗心思。
他自私地希望妹妹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不要和其他男人结婚，最好能和他组成家庭。
这是不对的。
他是哥哥。
他是哥哥。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他是哥哥，所以，他不该对妹妹产生有悖人伦的妄想。
李柯燃下意识地去摸香烟，烟盒里只剩下一根烟，其他的都被他扔了。妹妹和宝宝回家了，他最近在戒烟。把仅剩的这根烟叼在嘴边，他没有点燃，只是干咬着，过一过嘴瘾。
平复了一会儿后，他折身回到厨房，把烟和烟盒扔进垃圾桶里。他走到她身旁，拿起干的洗碗布，默默接过她洗过的碗，擦着上面的水珠。
7.
李柯燃这天回家时候比往常早了些，在楼下看到了妹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小暖，算算日子，这孩子是我的吧？我们复合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顺着晚风飘进他耳朵里。他浓郁的眉不禁拧在一起，按耐住心下的冲动，李柯燃站在原地默默观察两个人，如果妹妹接受那个男人，他就不插手。
只见妹妹紧紧抱着宝宝，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对方：“不是说好了，分手后不要再联系了吗？别自作多情了，孩子不是你的。”
看到妹妹脸上的抗拒，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挡在了妹妹身前。
对方是个白皙瘦弱的男生，穿着衬衫西裤，戴了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
一想到这个小白脸勾引了妹妹，李柯燃就恨不得把他的骨头捏碎。
他盯着对方，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孩子的爸爸，请问你是哪位呢？”
常年的体力劳动让李柯燃身上有明显的肌肉感，再加上身量高大，他面对妹妹的前男友压迫感十足。嘴角有着轻微的弧度，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反倒让人心生寒意。
“抱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就这样，三言两语间，男人脚下抹油，溜走了。
他们一起上了楼，钥匙旋开家门，等进了玄关。
他问她：“刚才那人是孩子爸爸吧？”
“嗯。”李柯暖点了点头，有些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
他摸了摸她的柔顺长发，哑声说：“暖暖怪不怪哥哥刚才把孩子爸爸赶走？”
手臂下意识将宝宝往怀里贴了贴，她双眸微抬盈着光亮，嗓音温软：“怎么会呢。幸亏有哥哥在帮我赶跑了他，不然我真怕他来和我抢宝宝。”
8.
日光清透，她翻译完稿件，刷了会儿社交软件，自从怀孕后大数据推送的都是些相关的帖子。也许是因为生了宝宝，作为宝妈的她也开始对各种和孩子相关的话题贴感兴趣。
李柯暖浏览着帖子，看到别家宝宝拍的全家福写真，成功被种草，想着带哥哥和宝宝也拍一套。
“哥，我们和宝宝去拍一套全家福好不好？”
“全家福吗？”李柯燃凑过来看帖子里的照片，和想象里中规中矩的全家福不同，那种风格明显是年轻夫妻和自己的孩子才会拍的。
心柔软成天边的云朵，嘴巴比脑子更快些，他听见自己语调欢快地说：“好啊。”
她找了间价格适中的摄影工作室，拍的是居家风的全家福。
金色日光盈满了拍照的场地，光线流淌，房间里被布置成了家一样的温馨实景。化妆师给她画了清新优雅的淡妆，她穿着米色吊带裙，而他穿着同色系的衬衫休闲裤，怀里的宝宝穿着宝宝服。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随便和他们聊了两句活跃气氛，理所应当地把他们当成了宝宝的爸爸和妈妈，虽然他们的真实身份是兄妹，但经历的次数多了，李柯暖已经习以为常，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笑意盈盈地接受陌生人对他们一家三口的祝福。
李柯燃则不同，每当有陌生人叫他孩子爸爸时，他总会沾沾自喜。在别人眼里，孩子妈妈是妹妹，孩子爸爸是他，而孩子爸爸等于妹妹的丈夫，四舍五入，妹夫就是他自己！
他心情颇好地弯起唇角。
摄影师为了缓解他们在镜头前紧张的情绪，先让他们先各自抱着宝宝拍了几个简单动作的单人照片。
之后摄影师让李柯燃先坐在沙发一侧，李柯暖则靠在他胸前，整个人屈腿坐在沙发上，她把宝宝举起又放在曲起的大腿上，宝宝被逗得哈哈大笑。宝宝的影响下，她也更放松地窝在哥哥怀里。
这个姿势往常在家里她也会和宝宝玩，只是作为哥哥的他不会把她搂在怀里。
因此，她听见了他逐渐加快的心跳。
拍完这组动作后，摄影师又提出了新要求：“来，妈妈继续抱着宝宝，爸爸来亲亲妈妈。”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摄影师笑了：“看来爸爸在镜头前有点害羞啊，要不咱们换个动作？”
她偷偷用指尖向后戳了下他的腹肌，他心领神会，知道妹妹是同意的，侧过头，轻柔地去亲吻她的脸颊。
摄影师趁机按下快门，这个瞬间被永远地保留下来。
后来这张照片成了他们的屏保图片。
9.
朋友过生日，一群人聚在一起，李柯燃喝了两杯。
晚上回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妹妹仍然在客厅等他。见他身上有些酒气，她去厨房给他盛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
看着她温柔纤细的背影，他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来到妹妹身后，拥住了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暖暖，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把宝宝养大好不好？”
手中的动作微顿，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她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啊。”
她转过身，看到他惊喜到闪闪发光的眼睛，一时间没忍住，仰头去亲他的下巴，他正好低下头，不经意间，他们的唇碰在一起。
短暂停顿后，二人目光暧昧地缠绕，不太多需要言语，再次默契地凑在一起。从蜻蜓点水的轻吻，一点点辗.转加重，她勾住了他的脖颈，小麦色的大掌情不自禁地抚上妹妹的腰，他将妹妹圈得更紧，二人沉醉在这个违背世俗的吻里，直到一声宝宝的啼哭，惊醒了他们。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拍了拍他，弓着身子的他像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仓促得将她放开，两人一起去卧室看了看宝宝。
她轻柔地抱起宝宝，宝宝张着小嘴就往她身上拱。
她看了他一眼，柔声说：“宝宝饿了。”
李柯燃自觉地退出去，把卧室的门带上，靠在墙边摸了摸自己的唇，傻傻地笑了。
就像做梦一样。
房间里又传来妹妹的声音，提醒他别忘了喝醒酒汤。
等到第二天，大概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早上起来并没有宿醉的疼痛。
李柯燃回想起昨晚的事，太不真实了，他怀疑那个吻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心不在焉地将早餐做好。
李柯暖抱着宝宝出来，拿着宝宝的小手晃了晃，说：“宝宝，和舅舅打招呼，早上好呀。”
他接过孩子，让她先吃。
她却用空闲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将他拉得更近了些，在宝宝的注视中，轻啄了下他的唇瓣。
英俊眉眼倏然间绽放出层层叠叠的璀璨笑意，他望着她，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原来，昨晚不是梦。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晨间温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一家三口的身上。
岁月绵长，爱意隽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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