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后墙飘落的银杏叶，打着旋儿就从秋末滑到了冬至
江锦月的数学笔记写满了两本，每页都留着上官知彦的标注，用荧光笔圈出的重点，用铅笔写的解题思路，偶尔在页脚画个小小的雪花，说“冬至前就能用上”
两人同桌的日子久了，话也多了些，早读课会悄悄传纸条，课间一起去喂橘猫，江锦月蹲在墙根倒猫粮，上官知彦就帮她把速写本里皱了的画纸捋平
放学路上聊起天气预报说冬至要下雪，江锦月说“想画一场蓝颜色的雪”，上官知彦笑着接话“说不定真能等到”
冬至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粒
江锦月盯着课本上的数学公式，心思却飘到了窗外早
“在想什么？”上官知彦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手里捏着颗橘子硬糖，“下节课是自习，要不要现在溜出去透透气？雪好像下大了”
江锦月眼睛一亮，跟着上官知彦走出教室，刚推开走廊的窗户，冷风就裹着雪粒扑了进来，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抬头往天上看，原本细碎的雪粒不知何时变成了鹅毛大雪，一片片往下落，在路灯的光晕里，竟泛着淡淡的钴蓝色，像把美术馆里《巷雪》的颜料，泼在了天上
“雪是蓝色的！”江锦月忍不住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成小小的水珠，那抹钴蓝却像印在了皮肤上，淡得像梦
上官知彦也凑过来，指尖接住一片雪，眯着眼睛看：“真的是蓝的，跟你画里的天空颜色有点像，就是更深一点”她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江锦月往楼梯口跑，“去教学楼后墙！那里能看见整片天空，雪肯定更好看！”
两人踩着楼梯往下跑，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跑到后墙时，江锦月猛地停住脚步，整片天空都被钴蓝色的雪铺满了，雪落在爬满藤蔓的墙上，把深褐色的叶片染成了淡蓝，落在青石板路上，积成薄薄一层，那只橘猫蜷缩在墙根的纸箱里，身上落了层雪，像个毛茸茸的蓝白色团子
“快画下来！”上官知彦提议道，“别让雪化了，这么特别的景色，错过就没了”
“我们是溜出来的呀”她眨着眼睛看向上官知彦“速写本在教室呢”
江锦月蹲在雪地里，指尖冻得发红，轻轻捧着落下来的雪花
上官知彦蹲在她旁边，帮她拢了拢外套的领口，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别冻着了”她自己只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耳朵冻得通红，却还是笑着关心江锦月
雪越下越大，钴蓝色也越来越明显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望着天空飘雪下来
片刻，上官知彦出声：“下次遇到钴蓝色的雪可别忘了带画笔”
江锦月信誓旦旦的说：“一定！”
雪还在飘，江锦月还在细细斟酌雪花，就看见上官知彦忽然捂住了胸口，脸色瞬间褪成和雪一样的白
“怎么了？”江锦月神色慌张伸手想去扶她，却被上官知彦轻轻推开。她蹲在雪地里，指尖攥着羽绒服的衣襟，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雪粒，很快冻成了细小的冰珠
“没事，就是……有点闷”上官知彦勉强扯出个笑，声音发颤，却还在往口袋里摸那片银杏叶，“刚想给你……这片叶子的纹路，很适合当书签”她的手晃得厉害，叶子差点掉在雪地里，江锦月连忙伸手接住，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凉得像冰
“别硬撑了，我送你去医务室”江锦月想去扶她站起来，上官知彦却摇了摇头，慢慢直起身子，倚靠在墙上缓了缓“真的没事，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
江锦月没再坚持，她忽然想起前几天，上官知彦上课的时候，也这样突然趴在桌上，脸色发白，当时只说是低血糖，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江锦月扶着上官知彦站起来，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却依旧笑着说：“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上官知彦走得很慢，偶尔会停下来喘口气，却总在江锦月回头看她时，装作没事的样子
“上官知彦，”走到楼梯口时，江锦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自己扛着”
上官知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等周末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她转身往楼梯上走，脚步依旧有些慢，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竟显得格外单薄
江锦月握着手里的钥匙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浓
自习铃声响起时，上官知彦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脸色恢复了些，却还是没像往常一样和她聊画画的事，只是安静地翻着课本
江锦月看着她的侧脸，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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