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在众多同类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巨剑前，她毫不怯懦地直视着鹰眼的目光，身高的巨大差距使得她显得弱势，一开口，声音里有着与外貌不符的成熟：“请别将我当小孩看待，我只是长不大，却活得够久。你们想得到问题的答案，需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鹰眼决定先听听她怎么说。
“让我离开这里。”
“这里？”鹰眼微微挑起眉头。
“这个副本。”小女孩补充道。
红名副本里的本地人知道自己身处副本这件事并不为奇，他们普遍地试图离开，明里暗里地同玩家接触。
这个意料之内的要求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鹰眼微微阖上眼睛，片刻后重新睁开：“我可以给你‘邀请函’。”
话音一落，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信封，白色的封面纹着金边，看起来不同寻常。
小女孩明显眼神一动，渴望的情绪被她隐藏得很好，只可惜逃不过鹰眼的目光。鹰眼用两根手指夹着信封，在空中摆了摆：“你的诚意呢？”
小女孩没有正面回答，她指着自己面前的巨剑，问了一个与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个什么时候失效？”
法棍待在旁边像个无所事事的护卫，她正抠着双手上的血壳，听见问题，也没有理会。
交涉的事情她一向不擅长，现在不需要她出头，她乐得悠哉。
“这很重要？”鹰眼反问。
小女孩点点头。
鹰眼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想套出话来，至少明面上还得顺着对方。于是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剑身，原本透明的屏障上泛起了一层波纹，可以很明显看出，它比一开始小了不少。
法棍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盯着门口——他们的位置离感应器不够远，大门的玻璃门一直没有关闭过。
她可没有忘记，这里还有一个透明的家伙在暗处窥视着。
剑的领域正在逐渐衰减，这无疑意味着他们很快将共处一室。因为衰减不意味着功能失效，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这是最好的笼子。
再旁边，5408正研究着手头上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内页全是空白的，他翻来翻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他看了一眼隔着巨剑同本地人交谈的鹰眼，又看了一眼盯着大门口警惕的法棍，最后视线落在缩到自己脚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没啥用。
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有几分无力，他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也坐下来，手臂圈着曲起的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无聊地从头开始翻看手里空白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本以为是一片空白的地方却逐渐有字迹浮现。5408眨了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眼花。
上面写着：
我与你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你们遇见了什么？
等了半秒，它又浮现出了新的字迹：给鹰眼看。
5408不敢怠慢，他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把手里的笔记本摊到有字的那一页递到鹰眼眼前。
鹰眼一扫而过字迹，然后把5408的手推远了些：“别大惊小怪的。再拿远些。”
鹰眼似乎知道那字出自谁手，他肉眼可见的有些烦躁和忌惮。“不在一个空间……”他看着与他只有一剑之隔的小女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再见。”
不等女孩回答，他就走到了法棍旁边：“把你抢的那张货币拿出来，我们复刻一下当时的行为。”
法棍配合地拿出了那张被按出几个血指印的货币。
“给他。”鹰眼指了指5408。
5408双手接过。
“拿好。”
5408双手各分出两根手指捏住了货币。
法棍活动了一下手指，朝5408笑了一下：“你可要用点力。”她伸出双手，捏住了货币另外半边，一扯。
5408都没反应过来，货币便脱手了。
法棍看了看手上的货币，又看了看5408：“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从那个窗口里抢到这张纸吗？你这力气也太小了吧。”
明明是你力气太大了。5408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重新接过法棍递给他的货币，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捏住它。
法棍一扯，直接将货币带人扯了一个趔趄。
鹰眼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出声叫停了他们：“试试别的。”他的视线移到两人拉拉扯扯的这张货币上，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出口：“你当时把手伸进窗口那么久就是为了抢一张这个？”
他有些难以置信。他当时以为法棍是发现了什么大事，才陪着她在那个地方站着。
“怎么了？这可是收入。”法棍象征性地扯了一下，“你看这玩意质量多好。”
鹰眼：……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做无谓的尝试了。”被他们遗忘许久的小女孩耐心耗尽，她敲了敲巨剑的剑身，试图引起几人的注意：“把这东西收回？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
法棍无奈地摊了摊手，说：“我真没力气拔它了，要不你自己试试？拔出来就送你了。”
女孩看了看剑柄，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高，她哪怕是踮起脚，也才及这巨剑的一半高。让这具身体拔出它来，属实是太难为人了些。
法棍本以为女孩会放弃亦或是恼羞成怒，可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有些后背发凉——
女孩走到了等候区，将其中一个距离她最近的椅子从地上拔了出来，搬到了巨剑前，插进地板中固定。
要知道，那些座椅是焊死在钢架上的，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能够拥有的力气。
女孩爬上椅子，勉强抓住了剑柄，她双手一用力，巨剑竟真的松动了起来！
法棍和鹰眼互相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时间。
在这里看不见日升日落，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他们没有被强制入睡，便误以为一天没有过去。
他们没有将5408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没有意识到副本至今无玩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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