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紧绷着的祢行，又叹了口气，她伸出手去，询问道：“我们回去，好吗？”
她的手非常粗糙，上面遍布生活和时间留下的痕迹，祢行只在那位村长脸上见过类似的皮肤，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好奇。
祢行回握住对方，任由女人带她在车间穿梭。
主线是这些本地人目前最想达成的目的。她不擅长与别人沟通，没有获取信息的方式，跟着这位本地人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她回头看了一眼救护车的模样，记住了它的位置。
女人带她来到了离救护车不远处的一辆大巴前。大巴上似乎坐着很多孩子，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一个男孩打开车窗探出头来：“杨姐姐，杨天天又跑到哪去啦？”
他看到了女人牵着的祢行，脸上露出写好奇与疑惑：“她又犯病了吗？这次是没见过的形象呢。”
女人似乎对祢行的存在非常头疼，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扶额：“别提了，追不上，根本追不上。杨天天那小子太能跑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向男孩问道：“院长呢？他买到午饭了没？”
他们福利院好不容易组织一次秋游，没想到刚出门就被堵在了高速上，一堵就是两个小时，现在到了中午，孩子们都饿了。这里离最近的高速服务区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好在有交警带来了物资，大家可以按需购买。
另一个车窗里又探出个小脑袋，这是一个年纪小上一点的女孩，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古灵精怪。她嘴里嚼着什么，嘴角还沾着饭粒，口齿不清地说：“早就肥来了，等你们好久辣！”
女人哭笑不得：“杨云你吃饭还说话，被院长看到了又要说长不高了。”
杨云闻言鼓起嘴扭过头去：“院长去别的地方了，才不会嗦我。”
她是福利院里最小的孩子，自然也是最矮的，大家都喜欢逗她玩。
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女生跑到车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杨姐姐你们快来吃饭啊。”
女人一连声地说着好，牵起祢行上了大巴。
大巴里很挤，一排四个座位，两两间隔着过道，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他们吵吵嚷嚷的，大的和小的一起闹，吃个饭也不消停。对他们而言，从离开福利院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秋游，哪怕是在大巴里，即使是被堵在高速上，这经历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新奇。三盒盒饭被放在驾驶位上，透过塑料包装，能看到里面就是简单的饭和蔬菜，只有一块不大的肉，能看到点油盐的影子。
“院长还没吃饭吗？”女人问向一旁的女生。
女生刚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盒饭，往嘴里扒了两口，咬着一次性的竹筷子说：“他和一个交警一起把饭抱回来后就跟对方一起出去了，临走前叫我们自己分呢。”
“哦。”女人点点头。
她拿了两盒饭，把其中的一盒递给了祢行，又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递了过来。
祢行不知所措地接过。她看着车上的人欢快的氛围，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她的视线落到了手里的盒饭上，她学着女人的动作把上面的塑料盖子掀了起来，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涌入鼻腔，她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并不难闻。她忍不住凑近嗅了嗅。
一个男孩看到了，大叫了一声：“杨姐姐，杨天天又不会用筷子了！”
祢行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盒饭直接脱手，一整个反扣在地上。
车里突然安静了不少，大部分的孩子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地上的盒饭上。
祢行紧绷起来，一般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出什么事的，祢乙不在这里，不需要她保护，只是自保的话，她应该没问题。这里不是她的本世界，世界自然不会偏爱她，她不再拥有强大到可以横行霸道的能力，但也不至于在危机来临时无力反抗。
短暂地沉默后，突然一个孩子举起了自己的盒饭：“杨天天我分你一点，不要难过哦！”
他这句话似乎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众多孩子不甘示弱地举起自己的盒饭：“我也分你！”
“吃我的！”
“你们都别跟我争！”
他们吵吵嚷嚷的，但都很有分寸，才没有在大巴上演一场群架。有几个孩子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他们手脚麻利地溜到祢行面前，把手里的盒饭递过来：“吃我的，吃我的！“
祢行被这发展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如果有人靠近，她就把这个捅进那人的身体里。
女人的及时出声制止了几个孩子的行为，从而避免了一场血溅三尺的悲剧发生。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
她一开口，就让大家安静了不少，在这些孩子心里她似乎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大家都给我吃饱，吃干净，听到没？”福利院的条件有限，大部分孩子其实都吃不饱，这一整盒的盒饭其实根本就不够他们吃。
她扫视了一圈大巴里的孩子，手指点了几个方位，“尤其是你们几个，别给我挑食，你以为把饭给天天吃你就可以不用吃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都回座位上，别堵在这里了。“
被指到的几个孩子吐了吐舌头，一麻溜地跑回了自己座位上。
接着她把自己的盒饭放到一边方向盘前的台面上，然后蹲下身子用盒饭自带的塑料盖把掉在地上的饭都装回了盒子里，拿盖子盖上。高速上没有垃圾桶，如何处理这盒不能吃的饭就成了一个问题。
“院长没有拿袋子回来吗？”
靠近车门的女生回答：“没有，他是把盒饭抱回来的，那高度都把他脸给挡住了，还好有交警哥哥帮忙。”
没有垃圾袋。
女人头痛地扶额，她转头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窗外。大巴的高度比周围多数的车身都高，能够很轻松地看到前面一望无际的车流。大部分的人都从各自的车里走了出来，一些交警夹杂在其中，他们寻找着需要帮助的人，顺便安抚群众。
真不知道这堵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微微抬头看着这晴朗的天空和正午的艳阳。
不开车载空调的话，此刻的车内想必会到达一个非常恐怖的温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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