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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自那晚一别后,念青被骨罗烟安排做了后厨的活计。

每天无非帮着厨师备备菜,烧烧锅,她初入这里,搞砸是常有的事。于是遭嫌弃骂一通,便不再多派她做事,一天天倒也闲得乐呵。

念青有问过她,可不可以留在她身边?可骨罗烟只是看一眼后侧低眉垂眼的婢女,便说不要她。

许是怕她不会作罢,念青这样想。

念青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剥着蒜皮,想东想西,手中的蒜剥得稀烂。

屋内的十三爷又在嚷嚷了。她没回应,依旧云游天外。

直到听到铁铲哐当一声响,一个穿着围裙的小老头才气势汹汹地从门内走了出来。见念青望着天,气不打一处来,又凑身看一眼她手下小盆里的蒜,呕血的心都有了。

跳起来去打念青的头,骂道:“你这厮懒鬼!瞧瞧你干的好事!”

坐在墩子上的人,头一偏就躲过了。这才回头看到十三爷,又低头看小盆中的蒜——坑坑洼洼,被她剥过的蒜只剩下指甲大小了。

“这还怎么用!”十三爷没打中人,身子一正急得跳脚。这时面前的人才温吞地说了一句:“哦,没注意。”

转眼间十三爷的脸就变得铁青。推搡一下,又被念青躲了,径直夺过地上的小盆,头也不回地往门内走,一面走一面骂:“走走走!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别在这里腌臜我!我到底是如何才摊上你这个货色……”

念青站起来,拍一拍手,看着十三爷的背影喊了一句:“李十三那我出去走走了。”

小老头转身,眼睛瞪得像铜铃,吼道:“叫我十三爷,没教养的家伙!”

“好。”念青朝他挥手,“我走了啊李十三,你把厨房看好。”

“泼皮!”

·

白日里红馆各处都显得清静。伶人姬子一应补着觉,来客也多有要事不在馆中玩乐。只剩些杂役和仆从,清扫整理着庭院廊桥,为夜幕的新章做着准备。

念青百无聊赖地闲逛,忽见一只小蝶扑扇着羽翼飞进了隔墙的院子。一时目光被吸引,又看四周各自忙碌着,来人稀疏,脚步点在墙面上,一跃翻过高墙。

里面有花圃,种着些未开的花。念青追着蝴蝶跑,不过几步,便听到房子里传来了哭声。手指一凝咒便隐蔽了身形。这时房门打开走出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妓子,中间围住的一人让念青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那人摇着头,不断叹气。发鬓白如雪,面容却是个清秀俊朗的模样。

妖能看到些不寻常之物,她之所以后退,是因见得了佛光,还有如雾环绕在他周身的功德。

大善之人,必由福报。念青能从男人身上嗅到些草药的香气,又窥视他一身装扮,应是位救死扶伤的医者。

只听一妓子道:“榕大夫,嬷嬷她……”

榕提躬身无奈行礼:“恕小医无能为力。”

于是四下又是哭,听得念青心烦。几位妓子送着医者出去,门微微敞开,念青按不住好奇地偷看了一眼。

房间里有些暗,死气沉沉。躺在床上闭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初来时蚕食了精魂的带路嬷嬷。

念青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眼睛颤了颤,嘴上小声喃喃道:“不过是生离死别,三界规律。”

那一刻却开始怨引路的蝴蝶,再不多做停留,一跃而起出了墙,脚步加快,离开了那里。

“这一天天的是越发不太平了。”李十三择着菜,坐在她身旁的念青不接他话,他瘪嘴,又自说自话道:“听说了吗?咱们前馆的老婆子,不知是生了何病,据说发现她时就已经晕了,面色简直不是个人样。这几日全靠着她带过的小丫头们自掏腰包给她续着命咯。”

念青不答,于是李十三又兀自讲起来:“我看啊,不久就是要见棺材板的命咯。”

念青剜他一眼:“噤声。”她放了手中的菜,对李十三道:“碎碎叨叨的倒像个妇人家。”

“你这丫头有脾气来念叨我!我……”

“李十三,”念青突然打断他,她托腮看着垂暮的余晖道:“我不懂,她们应是非亲非故的关系,但为什么有人会哭得那么难看,还是为了那样的人。”

“她不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吗?”

李十三沉默了,又低头择起了菜。音色却平和下来:“你说住在这红馆里和那深宫有什么区别?虽非亲非故,但互相间有个照应,恨也好,假也罢,至少活着,还会答应,便有了盼头。人嘛,有时候受到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足够记一辈子了。”

念青听他说完,不太能理解,最后只道:“你们人真复杂。”

李十三听到笑了:“咋地,说得像你不是人一样,丫头片子没心没肺。”

他突然收了笑,竟是感慨:“不过这样走了也好,至少离开这鬼地方了,还有人惦记着,那老婆子也算不亏。”

“你在羡慕?”念青突然问他。

“那也不是……”李十三站起身,“我还想活着。”他敲了一下念青的脑袋,这次中了,念青没躲,“把剩下的菜择了。”说完便向着门内走去。

·

“稀奇,这有一份特供,专挑你送去。”李十三看着木牌下压着的信笺,上只提笔写着一句“念青送”。于是打量了念青一番,转而把菜品放到了食盒中。

“谁?”念青走过来,疑惑地问。

“魁首,骨罗烟。”李十三没再多言,这一看就是魁首有意传唤,不然她饭食也轮不到一个私厨来做。

“行。”念青没有犹豫,拎上食盒便要走了。临出门才被李十三喊住,她回头,第一次见老头这样的神情。

李十三对念青说:“谨言慎行。”

“我话还没你多。”念青摆手,“知道了。”

“小兔崽子!看回来……”李十三声音渐渐弱了,“怎么收拾你。”

魁首的食盒红檀木制作,上又盖一张波斯绒保温。念青一路上,没少受人打量。

一直往深处去,却并不是朝桃花坞走。步步拔高,她跟着两个带路嬷嬷绕过灯红酒绿,见了不知多少嬉笑追逐。

终于从热闹里脱身,进入一深阁中,拱门上镌刻着洛神下凡,里面帐千重,只一盏鹤形灯台上零星散落几点烛光。

老嬷嬷在拱门前恭敬报:“饭食到。”

里面走出四个婢子,中间有一妇人,面上威严犹在。她点头退了嬷嬷,蹲身跪坐下来,接过侍女的银筷,见侍女摆好菜后,一一浅尝。才放下筷,点头称“送去”。

这时念青也学样鞠身要走,被妇人喊住了。

“莫急,我们姑娘要见你。”说罢便拉着她进了拱门里。

帐千重薄如纱,沉香弥漫。菜一一布置在了小桌上,那羞花闭月的人着一身蟒青宽袖,端坐在蒲团上,抬眼望过来,放下白骨烟斗,遮袖漱口,再现出面来,是比夜花还乱人心神的容颜。

“姑娘,人来了。”妇人对骨罗烟说。

“辛苦秋姑姑。”骨罗烟对妇人点头。

秋娘屈身告退,侧目时又对念青讲:“该说不该说,有个思量。”说完便掀了帐子出去了,一时只剩沉香缭绕。

骨罗烟动筷,边问念青:“你可用食?”

“没。”

“那一起吃罢。”

“不敢。”念青学着婢子的样子朝骨罗烟行礼:“魁首大人的餐食,小的可没那个胆子。何况刚才那位姑姑交代的是,小的要有个思量。”

骨罗烟露了笑,“你这些倒是学得挺快。”

“念青。”骨罗烟喊她。

“嗯?”

“你自在些。我可予你了名。”

“那我可坐了。”念青瞥一旁的椅子,也不经骨罗烟同意,一下子就盘腿坐上去。

骨罗烟笑出声,看念青:“你这模样可真不像个妮子。”

“不过这才像你。”

骨罗烟小口吃着饭菜,多动的蔬食,肉菜只尝了小块东坡肉。她见念青直盯着桌上的肉菜看,嘴角勾起弧度,逗她道:“真不吃?”

“不敢不敢……”念青反问她:“怎么不见你吃肉?”

骨罗烟停了筷子瞧她:“我为舞姬。”

“舞姬怎么了?食内化为气,有气才更善舞蹈。”念青看骨罗烟,烛光中那人也透亮如月华。她啧道:“太瘦,你多吃些。”

骨罗烟愣了一瞬,随即大笑。

那人连放肆言笑都是赏心悦目的,念青想。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

骨罗烟似是笑出了泪花,屈指擦拭,才对念青说:“你是第一个对我如此说的人。”

这世上的人不过是把女人比作一件器物。外在也好,内在也罢。不过都是为取悦男人,增值的手段罢了。平庶人家如是,豪门贵女亦如是。骨罗烟听得最多的话是她的身体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却从未有人说过她太瘦,应多吃些,更好用于舞蹈。或许也不是用于舞蹈,只是想吃就吃,只图自己开心。

“念青。”她喊她。

就是因为看到这样的她,更为不忍。

脸上的笑变作了惆怅。骨罗烟看着念青,似乎是要把她望穿了去,她道:“那位嬷嬷,前馆病倒的嬷嬷,我听闻是她带你入的红馆。”

念青没有否认:“是。”

“那你可知道她的病因?”

“不知。”

骨罗烟站起来,指尖抚着桌面,没再看她,只问道:“那她病倒,可与你有关。”

没有疑问,骨罗烟平淡地诉说着,她早已知道的答案。

念青仍然看着她,没有顷刻怀疑地出声,声音平静:“无关。”

“念青。”她又喊她,却是背对了身。

念青听得见骨罗烟的呼吸,那一身蟒色裙衣,遮蔽了光。她恍然间似乎能看见骨罗烟难说一字的模样。

终于艰难地吐字:

“我那日……见到了。”

“什么?”

“你眸中有萤火。”

霎时心惊,念青的双手变作狐爪。脑中翻腾起族中言说的禁忌,杀心渐起。

“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不怕你。只是生命无辜。”她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了那双畸怪的兽爪。

“念青,能不能救救她?”骨罗烟哽咽道。

“啧,你们人为何总是这样。”念青走近了骨罗烟,小声道:“我说我现在要杀你,你却还在顾及其他。”

“因为是你,”骨罗烟唤她,“我信你。”

“为何信我?你已知我不是人,按族言,若今日放你,日后必为我招来祸患无穷。”

“那要如何办?若你当真要杀我,我也挡不住,只求你痛快些,切莫要我挣扎。”骨罗烟坚定地看着念青,她靠过来,握住了念青的爪子。“你又为何要与我争辩,问我原因?若你想,我现已作亡魂。”

“为何信我?”她又问了一遍。

“你为念青,名从我处,我的念青,我为何不信?”

“傻。”念青挣脱开她,却极小心怕伤到她的手。“多情终将害你。”

“到时候别又悔恨。”

“人也正因多情才为人。”骨罗烟说。

念青又化了人形,指着那一桌菜说:“我要一桌上好酒菜,你可愿给我?”

骨罗烟看她,一时没会其意。

“救那差点害你哭之人,”念青叹气道。“报酬。”

骨罗烟脸上现出惊喜:“当真?”

“你可愿意?”

“当真!”

念青脸上现出笑来,她最后回身看骨罗烟道:“等我。”

身体下一刻幻化成烟,透墙而去。

·

又入那庭院。

还没过墙便先觉一阵不明的死寂。这处灯也暗些,又在一个偏角,念青心里生出些不妙来。

暗室湿凉处,滋阴生秽。

念青正准备翻墙过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银钱碰撞的叮当响。

墙边的阴影里投下小片的黑暗,莫名地在墙上渗出些水汽来。

一阵阴风至,夜天无星无月。念青快速翻过了墙,却见那院中花圃中的花开了。

——一片猩红,彼岸花开得正盛。

她想冲进屋子,挂在门檐的灯笼却一下子失了火。火焰扑嗤一声变作绿色流萤,鬼气森森。

死气伴着阴风从四面袭来,又是一阵银钱叮当响。

铁索偶尔撞击到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念青瞬间化出了狐耳狐尾,俯身怒视着面前。

糜烂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抬头,正见墙边立站的“人影”。一身白衫,手持铁索,头戴高帽。

他蓬头垢面,长舌外露,七窍流血。正欲往门内飘,突然发现了念青,眼珠以一种极怪异的方式转过来,盯住她,漫出血水。

民间道他地府阴差,勾魂使吏——名曰:“死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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