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皓誉的回国，让陆宅少了许多欢声笑语。
陆杳没有金皓誉离开后的不习惯，反倒是陆宅中的其他人，对金皓誉的离开还处在戒断之中。
尤其是陆老夫人和秦嬷嬷。
近几日陆杳日常去探望老夫人的时候，都会无比庆幸了语当初的那封信。
那封让她搭救小雪的信。
老夫人上了年纪，加之此前久病缠身，陆杳虽有遍请名医诊治，连了语也把脉查探过，皆是摇头叹息。
金皓誉在时，哪怕忙碌非常，都会抽时间来探望老夫人，比陆杳勤快不少。
虽然存在巴结拉拢老夫人的意图，不过陆杳承认，金皓誉比她更像孙子。
好在小雪进了府，日常学习后，都会替陆杳陪伴老夫人左右。
之前陆杳隔三差五来两回，如今日日来，老夫人眼中笑意也不似当年。
而且陆杳发现，金皓誉替她承担了很多琐事，尤其是铺面上的。
她当甩手掌柜当的称心如意，如今肩负起责任来，让她忙的脱不开身。
若不是有秦嬷嬷顶着，陆杳只怕会夜以继日的忙碌。
天边的霞光还亮堂着，陆杳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舒坦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嗯~”
秦嬷嬷给陆杳端来茶点，眉梢间洋溢着笑意，“姑娘累着了吧，快来吃些茶点休息休息。往日偷懒惯了，如今金公子走了，这些东西就没人替你打理了吧。”
嬷嬷话中带着宠溺，又带点长辈的说教，陆杳听得出来，这是在埋怨她没把金皓誉多留一阵子。
甚至是与金皓誉多接触解除。
在陆杳的这场婚约中，秦嬷嬷是最愿意撮合两人的人。
一来呢，这场婚约是陆母陆父给她定下的，二来吧，金皓誉在她面前确实装的很有一套，哄得老夫人，秦嬷嬷都非常喜欢他。
不过，秦嬷嬷虽然喜欢金皓誉，也非常希望自家姑娘能和金皓誉在一起，可是她也明白，姑娘的性格的身份，注定两人长久不了。
心中叹了口气，要是老爷夫人在就好了。
姑娘就不必如此辛劳了。
想到这儿，秦嬷嬷有些心疼的抚上陆杳的发丝，脸上带笑，可眼中却有些湿润了。
陆杳感受到背后的轻拂，没有回过头。
嘴上边吃边夸赞着糕点，“嬷嬷，这糕点是你亲手做的吗？味道堪比明斋堂的糕点了。”
秦嬷嬷擦了擦眼眶，吭哧了两声，清理了下哽咽的喉咙，才回答道：“是的呀，秋之公子想着姑娘会喜欢，便寻了糕点师傅，只是秋之公子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就离开了。我跟着学了几道，闲来无事，便试了试手。”
嬷嬷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惆怅，她是最看金皓誉的，只是金皓誉的离去太过于突然，匆匆道别，或许以后都不一定会再见面了。
吃糕点的陆杳动作一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秦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转移了话题，“姑娘可还喜欢，喜欢我便常给姑娘做。”
“喜欢的。嬷嬷最疼幺幺了。”陆杳没有回头，留给嬷嬷空间，替幺幺道了句谢，也替自己说了声谢谢。
惊蛰在门口瞧见屋内和谐的一幕，站定片刻，日子仿佛回到了幺幺还未嫁，跟着亲嬷嬷识字认文，学习女红，琴棋书画的日子。
他习惯性的躲起来，在暗中保护着她。
只是现在不必过去，陆杳瞧见角落里拿着东西的惊蛰，叫了声，“惊蛰？进来吧。”
秦嬷嬷见惊蛰回来了，侧过身，整理了下脸颊，拉出一抹弧度来，“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姑娘今夜也去慈安堂陪老夫人一同用膳吗？”
得到陆杳嗯了一声，才离去。
“手上的是什么？”陆杳问道。
“边城传来的信件。”
边城，陆杳想了想，是陆奉学逃离盛京城后驻扎的地方。
说起来也好久没此人的消息了，再久一点，怕是忘了这个人了。
信件有好几封，应该是边城探子每隔一段时日传回来的消息，只是没什么重要的，惊蛰才没急着给陆杳瞧。
此次传回的信上，与以往有所不同，惊蛰便一同交给了陆杳，让她定夺。
信上写着陆奉学从盛京城负伤离开后，他的妻子儿女带着他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直到陆奉学身体好转起来，一群人像是有了目标，朝着边城的地界赶去，最后也是在边城落脚。
凭借陆家在边城的零星产业，和陆家的名声在边城站稳脚跟。
开始并未不同，但逐渐陆奉学便像是发了笔大财，买了府邸，还购置了庄子，山林。
本来也相安无事的，只是陆琪陆沥，陆奉学的子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他逐渐盘算拉拢起官府的人，想要找个身世好的人家。
结果陆沥嫌弃人家貌丑不愿意，还闹得人尽皆知，陆琪则是看上了个书生，正准备和书生私奔呢。
一份份信件看下来，如同看话本一样，给陆杳看笑了。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陆杳接着往下看，只多看了几眼，眉峰压下，好看的杏仁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与惊愕。
表情僵硬，凝固在脸上。
“他真的在边城炼制出了一批琉璃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眼惊蛰，得到肯定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没错，被陆杳用来钓鱼的琉璃制品的琉璃盏，陆奉学竟然有秘方，而且正在研究成品。
信上所言，讲述了陆奉学寻找到烧制的窑洞，并且已经试炼出了一批成品，只是技艺不成熟，全都带有瑕疵。
加之琉璃易碎，还没走出窑房，便碎在了地上。
陆奉学的手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将碎片埋起来，这才被惊蛰派去的人发现。
还顺便捡了一片送回来，让他们辨认。
“我确认过了，确实是琉璃盏的模样，只是光泽不行，质感手感也差了许多。”紧接着惊蛰从怀里掏出被一层一层裹起来的碎片，递到陆杳面前。
怕碎片锋利伤到陆杳，便置放在桌面上。
陆杳凑近了一看，确实如同惊蛰所说。
只是凑近了，陆杳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刺鼻，带着浓浓的熏味，很熟悉，一时间陆杳想不起来在那里接触过。
信上还提到，因为技艺不成熟，所以陆奉学找的窑洞时不时的会发出砰砰的声音，像是炸了炉一样。
“这件事还有那些人知道？”
惊蛰自然明白陆杳说的这件事，是这什么。
“陆奉学行事隐蔽，对外宣传是烧窑，除了我们日日有毯子看守，其他人应该都还不知道。”
陆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好，继续盯着。”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陆杳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有一定她很确信，她得去一趟边城，亲自从陆奉学口中确认一些事情。
边城，是盛国与凉国的边界城，在往上便是盛国凉国与北蛮各个小国的边境之地，也是裴止戎此次出征讨伐的地方。
盛凉两国每到冬季都与北蛮各国会有些摩擦，只是年前这些小国不止怎的，联合在一起，开始对边界的地方侵占，掠夺，甚至抢占了两个城池，这才不得不逼的皇上派兵攻打。
边城与战乱的地方有点距离，也是一个边界城池，想必这才是陆奉学留在边城安顿的原因这一吧。
陆杳将盛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和秦嬷嬷交代了一遍。
秦嬷嬷想要阻止，只是陆杳态度坚决，不容拒绝，她才闭了嘴。
不过，陆杳最担心的还是陆老夫人，幺幺一直不放心老夫人的身体。
一面念及老夫人身体欠佳，想要时时陪伴着她，一方面又想着此次去边城，或许能从陆奉学口中知道些什么。
心中的愁闷，传送至陆杳心口，闷堵的情绪，让陆杳心情欠佳。
安抚幺幺道：“你若是不放心，便去寻郑盛玄，他现在好歹是个皇帝太子跟前的红人，多少能照顾着陆家。生意上有秦嬷嬷在，我倒是不用担心。”
陆杳对幺幺的这个嬷嬷，是十分看重，也十分佩服。
能力出众，且不争不抢，一心维护幺幺的利益。
被困时一心照顾老夫人，教导幺幺，夺回陆家产业时，也能迅速顶起陆宅中的琐事，更在生意场上一点就通，处事老道圆滑，为人很是沉稳。
为了让秦嬷嬷安心，陆杳临走前，请了郑盛玄和丰楼一聚。
收到请帖的郑盛玄，嘴角偷偷上扬，像是收到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消息一般。
可是见到陆杳，得知陆杳请他的目的，和陆杳即将离去的消息，扬起的嘴角瞬间抿直。
喉结滚动，劝告的话语到了嘴边，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陆杳挑眉轻笑，找了个郑盛玄插手不了的理由，“此次前往边城，一是陆奉学也就是我二叔，用陆家的名声在边城惹事，让陆家生意受损，我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二是家父生前为我备下了一份嫁妆，此前嫁娶匆忙，没来得及去，这次顺道看看，以表思念。”
郑盛玄知道，涉及陆父的事，他改变不了陆杳什么。而且他最近查到一些事情，发现牵扯甚广。若是陆杳离开，自己才更处理。
“此行快则一月，慢则两三月。我若离去，府中之事经由我家嬷嬷打理，嬷嬷年老体弱，不善交际，若是与官府或是达官贵人发生冲突，还望小侯爷施以援手。照顾祖母和嬷嬷一二。”
“定然。”郑盛玄重重点头，眼底尽是诚恳与淳朴。
陆杳也才放心下来。
只是她不知，此次离开，陆家会面临什么。
[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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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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