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许行焉着实听不得这些勾人的话语,在归子寻开始带着撒娇意味说着“拜托拜托”的时候他就败下阵来,无奈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一番折腾下来,这场朝圣会也拉开了序幕,这天地间的王走进来,端坐在王座上,王座之下,乌压压的人群跪伏在地。
“各位不必拘束,都入席罢。”与想象中的不同,传闻中孤傲不可一世的王声音说不上威严,反而带着几分慵懒。起身时许行焉偷偷望向这位位高权重的王,发觉这位王的长相也和他猜测的不同
当今的王大名周淮与,按照官方的说法已年近半百,但模样看起来比许行焉大不了多少,一副端出来的威严。
是修了长生道?许行焉心说。
不对,王室没有一个人是修仙的,周淮与想要年轻,各式术法和补品任他取用。年轻对他而言是很容易的事。
他甚至觉得这王看起来并不像个王。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他也只略略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和众人一起入了席。再抬眼,周淮与那端出来的威严也不见了,懒洋洋靠在王座上。
不知为何,这副模样的周淮与反而让许行焉心里发怵。
朝圣会虽说会持续多日,最初目的也说是仙门百家纳贡保平安。但只有今夜是收取贡品,接下来几日都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事。
对于收贡品一事,周淮与并不很感兴趣,毕竟世上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这些门派上贡的东西很难入他的眼,一边看着贡品一边哈欠。
终于收完所有贡品,这位高高在上的王伸出他高贵的手,越过众人指向角落里的许行焉:“你,过来给本王瞧瞧。”
一众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许行焉身上,许行焉后背有些发凉,急忙站起身行礼,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在下段知行,见过王上。”许行焉的尽可能维持声音的平稳,恭敬道。
周淮与偏着头,饶有兴趣道:“听闻你前些日子救过几个险些为邪祟所杀的修士,来,抬头给本王看看你的模样。”
许行焉心里并不情愿,却只能抬头,垂下目光任周淮与打量。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从王座上传来的声音:“年纪不大,修为倒是高深,在此之前本王怎从未听闻过你?”
“在下担不起王上的赞誉,并说不上修为高深,那日只是凑巧,邪祟早被那些修士打得重伤,在下只是捡便宜罢了。”许行焉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语调却依旧平稳,“区区村野之人,配不上王上知晓名姓。”
“莫要妄自菲薄,本王倒觉得你是可塑之才,可曾拜过师,入过门派?”
没料到周淮与会抛出这个问题,许行焉一愣,一时想不到如何回答。
若是说未曾,那他这一身本领又来自何方。可若要他报个师承何人,他也说不出个名姓。
“是在下的徒儿。”千钧一发间,方才那老者,归子寻的师父站起身,朝周淮与一拜:“说来惭愧,当年我与知行闹过不愉快,想必他不想承认在下是他的师父。”
这是一个什么发展??
许行焉虽说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走向,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低下头叫道:“……师父。”
语气里有几分不情愿,装得十成十的像。
“文长老?”周淮与狐疑道,“莫掌门,文长老是你堕灵的人,你可知此事?”
到底关系好,莫陨之站起来,只是虚虚行过礼便“哎呀”一声,道:“文长老啊,他虽是我堕灵长老,一年到头却总待在外头,早是桃李满天下了。”
莫陨之如此说倒不是来帮许行焉找个台阶下,而是这文长老当真一年到头不呆门派里,收的徒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开像归子寻的几个亲传,莫陨之是一个没见过。这么回答也算是实话实说。
但到了周淮与耳朵里,便换了意思,这话和承认“段知行”是文长老徒弟没有分别。
没多久,周淮与便失掉兴致,挥手到:“倒是个可塑之才,回去吧,回头本王叫人奖赏你救人的行为。”
许行焉早已一身冷汗,听后麻溜地坐回位置上,如释重负。
应当没人认得出他。
尽管并未老去,许行焉如今的模样与刚诈死时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看着如今浑身绕着病气的“段知行”,谁能想起那个青春年少的“许行焉”?
更何况,就算长生者曾与“许行焉”打过交道,世上又没有他的画像,两百年一过,谁记得“许行焉”的模样与声音?
说起来是有些心酸,但许行焉还是舒了一口气。他摸摸腰间发银铃,庆幸自己给它化过形。
——但是,那个姓文的堕灵长老,究竟为何要帮自己?
许行焉怎么也想不明白。周淮与,他便转头将自己的疑问说给归子寻听。
“我不清楚为何。”归子寻听后诚恳道,“师父的做法,很多时候我也不能理解。公子或许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许行焉在门口守了半天才守到文长老,问:“前辈为何要助我?”
文长老领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回答道:“前辈便不必叫了,我看的出你修了长生道,我担不起你这声前辈。”
“道友,”横竖没有别人,许行焉改口道,“你为何连这个都知道?”
“安心,其他人看不出你年纪,不过是我体质特殊罢了。至于我为何帮你,只是因为我徒儿说他喜欢你。”文长老“哈哈”笑道,“虽说你大概并不叫‘段知行’,但看在我徒儿喜欢你的份上,我不会外传你的身份,你可别伤着他。”
……不,文长老,只是您徒弟单方面说喜欢,为何这语气像是他俩已经拜过堂似的。许行焉心说。
当然,话出了口便成了:“文长老,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不能叫你徒儿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吧?”
“别的我可不管,他现在高兴便好。”文长老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便走了,留下许行焉在原地发愣。
文长老啊文长老,其实有时候迂腐一点也没事的。
许行焉无奈拍头。
虽说还是有些担忧自己的身份被文长老泄露出去,但他对此也束手无策,头脑里想了几个应对方案,一一否定后自暴自弃地回屋、睡觉。
烦恼什么的还是等真的发生之后再想吧,否则真是越想越烦。
可能是今天一天受到太多惊吓,许行焉晚上也没睡好,做了半晚上的梦。
他梦见那段已经被他忘记的岁月,那时他才十七八岁,和现在的归子寻一样,青春得天也要为之倾倒。
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男子放着风筝,回头看着他笑,许行焉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庞。一晃眼,那张脸却变成了归子寻。
“……!”
许行焉从梦中惊醒,屋内的温度依旧宜人,他起身披上衣裳,提着灯便走出门。
屋外很冷,王宫室外的取暖阵法往往只会给池塘与珍贵草木使用,像今日覆盖整个王宫范围的情景,一年也就朝圣会几日的白天会出现。
凌冽的风透过衣裳的缝隙,没多久便吹得他浑身发麻。但他站在门口,没有关门没有后退,也没有将衣服裹紧哪怕一点。
只是抬头望天。
天上没有几颗星,残月挂在天边,也挂在没有叶子的树枝上,风吹得他眼角泛酸,终于流出泪水来。
其实许行焉也不知道为何,但他就是想要流泪。梦里的少年早已死去,他也不记得那位少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心里却泛上无止境的怀念。
没事的,为一个死去的人哭泣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许行焉抬手抹掉眼泪,他浑身上下被冻得生疼,指尖几乎失去了直觉,但他还是不想进屋。
“段知行!”
在他被冻得头昏脑胀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与记忆中那少年的声音重合起来。
“……你来了啊。”他轻声说。
随后,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他的归子寻只穿着一件中衣,满面焦急。
“段公子,段公子,你还好吗段公子?”归子寻把许行焉扶进屋,给他盖上被子,问。
“……归子寻?”许行焉显然发烧了,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声音也有些哑了。
“你明知自己身子不好,跑出来吹什么冷风?”归子寻手搭上他的额头,“大半夜的不睡觉……”
“抱歉,”许行焉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事,我去给你找药。”归子寻道。
许行焉倾身想抓他的手,抓了一个空,改抓衣摆:“等等,道友,我不需要喝药。”
归子寻转身,低头看他。
“当真不需要……那些药对我没用,”察觉到归子寻眼里的怀疑,许行焉笑了笑,“或许是喝药喝多便不管用了吧!道友不必担心,我睡几夜自然就好了。”
归子寻盯着他,好像要质问他为何要半夜跑出去吹风。
“今夜心情不大好,跑出去解闷罢了。”许行焉笑着摇摇头,抢先解释道。
“把自己吹成这样,段公子心里便不闷了?”归子寻反问。
许行焉一愣。
寒风怎么会吹去心底的烦闷呢,只会吹来更多的烦恼,吹来对故人的思念,对少年时代的怀念。
他也没指望屋外的风能让他平静下来,只是觉得寒风吹多便晕了,晕了就想不起那些烦心事了。但怎么会呢,烦心事没有消失,反而在寒风中滋长,愈演愈烈。
可是他看着归子寻,心里却没来由地平静下来。
许行焉翻身,背对着归子寻,犹豫良久,道:“谢谢你,归子寻。”
他的声音很轻,比窗外的风声还轻,但归子寻听到了。
“不客气。”归子寻弯起眉眼,道。
算不算抱抱?算!必须算!
一见钟情所以感情线开始得超快
三次原因明天停更一天(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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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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