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过去一周时间,吴澈时不时就带着牌子光明正大地去办公楼“骚扰”何辞清,并试图再套出点情报。
对此,何医生没有任何表态,但每次都被赶出门外的助理怨气冲天,在所有他认识的除了何医生以外的人面前吐槽了个遍。
您这哪叫就诊啊,简直特么是私会!
当吴澈第六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原本沉浸于工作中的助理轻车熟路地收起了所有电子文件,抬腿就往外走,带上门的同时背对二人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要把另一个助理从实验人员里拽出来陪他受罪。
吴澈先瞟了眼角落的监控,随后才放松坐下。
“何医生。”他带着明朗的笑容看向何辞清。
“嗯。”
“你看上去没休息好。”
何辞清抬眼看他:“……何以见得?”
“这儿。”吴澈指了指自己的眼窝,“眼底有淤青。”
“只是不常离开位置。”对方上下打量他,“而且有你这种患者,我怕走了你找不到人乱跑。”
吴澈失笑:“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
也不无道理,他真的可能会打着找负责医生的名号四处逛街。
“今天又想干什么?”
托他没话找话的福,何辞清的话也逐渐变多,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怼他。
而吴警官十分大度地没有怼回去,因为逗这位高冷何医生让他莫名有种愉悦感。
嗯……可能是把喜欢耍反派的习惯给带到这里了吧。
“何医生最近这么忙,是因为接下来的实验吧?”
“是。”何辞清并不回避这个话题,停顿一下,“实验名单已经定了,我不保证你会分到我这里。”
“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流程和注意事项就行,我搞事尽量避着点。”
他无语地看了吴澈一眼,打开终端。
“进实验室首先会把你绑住,再注射药剂激活病原。”
“和那次检查差不多……”
“不太一样。接下来是全身麻醉,所以手术开始前能活动的时间很短。”何辞清调出流程图,划到对方面前。
吴澈仔细阅读一遍后问:“术后监管是指?”
“和监护差不多,区别在于,如果发现患者术后状况不佳,不会救治,而是带走进行另一场实验。”
“另一场?”
“基因改造。通俗点说,就是把猫变成狗,把狼变成豹。”
“这?”吴澈感觉自己的三观被狠狠敲了一棍。
这帮人也太疯癫了吧?
“……”他选择不去细究,转换了重点,“这场手术有成功的可能?”
“存在,但不确定性太多,成功概率很低。”
“如果不成功呢?”
“从动物实验的结果来看,只有死亡。”
“……”
看着低头思考的吴澈,何辞清收回屏幕,语气平淡地说:“想得出该怎么搞事么?”
“有点难。”吴澈不要脸地笑了笑,“何医生支点招?”
他闭上眼,不知是同意还是表示无语。
“你有狼的体格优势,以及重症患者的身份,实验室加上你一共五个人,想反抗对你来说很容易。”
“那些药都放在哪?”
“就在手术台边。”他把实验室的平面图调出来,“还记得激活用药长什么样么?”
“记得,红色液体。”吴澈盯着平面图,手指在腿上比划,记下了全部构造。
何辞清提醒道:“手术全程监控,如果不想被找麻烦,解决完人以后来找我——我会提前告诉你位置。”
“好啊。”吴澈往后仰靠,表情轻松,“那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何医生。”
已经保了他两三次的何辞清:“……别太过火。”
只要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纵火爆炸的行为,他大概都能善后。
啧,他是什么保命法器吗?
“放心,我有数。”
这副欠样,不像心里有数。
商讨过计划,吴澈起身准备离开,终端却突然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引得他驻足回头。
何辞清平静地看着消息弹窗,随后抬眼瞟他一下:“工作。怎么,你帮我处理?”
“呃,不了。”
听声音都头疼。
对方纤长的指节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截住一条消息。
“等一下。”
他再次顿住脚步,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何辞清看过文件,长出一口气:“……你不在我这组。”
所以刚刚的计划就能用了。
“五楼504,我在你隔壁,505。”
“实验时间……下周三,四天后。”
“好。”
走出门时,一直蹲在门口的助理拖着麻了的腿缓缓起身,礼貌地朝他挤出一个微笑,一瘸一拐回了办公室。
所以会在他来的时候冒出一股怨气啊,毕竟没人愿意蹲在走廊里像个流浪汉一样处理工作……
经过多天观察,吴澈对下四层的构造基本了解透彻。
而由于实验需要,安保被集中在实验楼门口以及上四层,这为他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一袭黑衣在走廊中缓步移动,连声控灯都没有识别。
他事先潜入监控室,送犯困的保安一顿安眠觉后黑了整座楼的监控,让画面循环播放,看不到任何问题。
到达五楼实在过于轻松,但这也让他更加紧绷。
上四层灯光常亮,这就无法判断巡逻保安的位置。
吴澈蹲在楼梯转角,借着窗户的反光确认走廊没人,三两步跳过楼梯,猫一般飞奔到505门口,转个身把自己关了进去。
他取出从监控室顺来的手电筒,照亮实验室小片区域。
四周的实验设备泛着金属光泽,零散地接着几根电线,延伸到正中的手术台——看构造可以闭合成玻璃舱的台。
其他实验室应该和这里布局差不多。
吴澈四处观察了几圈,挑了几个点位,摆上摄像头,朝向手术台。
布置完成,他关闭手电筒,贴在门上等了几秒,然后轻轻打开一条缝,观察走廊。
有人正朝这里走来。
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但以正常速度走过,渐渐变弱,显然没发现异常。
吴澈又等了一会儿,再次开门,确认没人,才走出门外,踮着脚跑向楼梯。
“谁在那!”
“?!”
吼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震得他浑身僵硬,寒毛竖起。
吴澈低声骂了句脏话,一个箭步冲出去,转眼间跳下十数级台阶,消失在转角。
“给老子站住!!”
巡逻保安的斥骂追在身后,他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拼了老命也不能被抓啊,不然不仅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今晚的床也见不着了!
他可不想在阴暗的审讯室和实验室里度过余生!!
五楼的动静惊动了刚上楼的保安,一边跑下楼一边用对讲机通知:“各单位注意,五楼出现闯入者,目前正向下层移动,请立即封锁大门,协助抓捕,收到请回复!”
到达三楼时,一名保安从楼下挥舞着电棍冲上来,吴澈只好改变路线,上楼跑向走廊另一侧。
风从耳侧呼啸而过,他听不见叫喊和脚步声,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
“!!”
一阵巨大的力量让他突然失去重心,猝不及防地被拽向一边。
吴澈下意识抬手防御,却又被猛地推了一下,撞到坚硬的墙体上,被死死按住。
“别动。”何辞清低声呵斥。
吴澈再次僵住,缓了缓神,双眼聚焦到压住自己的人上。
何辞清一只手钳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弯曲撑在他耳旁,由于身高差,比起压制,更像是……靠在他胸前。
……皮肤好白,怎么能有人这么白。
对方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睫毛微颤瞟他一眼,松开手:“去衣柜躲着。”
“……好。”
这时候也顾不得脏不脏,吴澈跳进衣服堆里,关上柜门。
衣柜里混杂着洗衣液、樟脑丸的气味,还有一丝……大概是这堆衣服的主人身上的味道。
房间重归安静,他平复了一下心跳,长呼一口气。
他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但也不敢出声询问。
直到何辞清打开柜门:“出来吧。”
吴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缩在角落,闻言小心翼翼地先把腿移出去,然后才跳下来。
“你衣服……”
“没事,到时候丢洗衣机。”
何辞清回到桌前整理文件,看起来刚刚还在工作。
吴澈凑过去:“这大半夜的,何医生在加班?”
“我还想问你,大半夜闯进来干什么?”
“踩点。”
“非要眼见为实?”
“算是吧。”
何辞清没再问下去,收拾完文件摆到一边。
房间不大,装修的很简单,摆了几盆绿植当装饰。
吴澈好奇询问:“你住这里?”
“临时的,平时不在这里。”
“哦?”
“我一般在医院,研究所忙才过来,所以平时住自己家。”
怪不得房间东西少,衣柜里也基本都是工作服。
他撑着桌沿:“外边巡逻是二十四小时的吗?”
“是,况且今晚有你这一出,他们只会更警惕。”
“但我总得回去吧?”
如果不回去,居住楼那边的人一查就知道他不在,抓到他是迟早的事。
“不用,今晚待这里,明早和我去办公室。”
“有什么说法么?”
“问起来就说你突发症状,留下检查,错过关门时间,在实验楼留一晚。”
“真可行吗?不会被发现?”
“能行。”何辞清看向他,“信我。”
“好。”吴澈点点头,“……所以,今晚我睡这儿?”
“嗯。”
“有多的床单被子吗,我打地铺。”
“没有。”
“?”他看向角落的单人床——那床上放满了纯白色的抱枕,能挤两个何辞清,但他很勉强。
“有洁癖?”
“没有。”
“恐男?”
“也不是……”
“委屈一下。”何辞清轻描淡写说道。
不是?
吴澈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他床上为什么这么多抱枕?
还有,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目的不纯?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男人……
他带着“纯直男,都哥们”的想法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灯被关闭,何辞清背对着他躺下,一言不发。
他之前一直以为何医生是个洁癖极严重的人,现在看来,貌似仅限工作时段?
“何医生。”
“说。”
“你有机会离开这里,为什么不选择把情报外传呢?”
“……”
过了几秒,何辞清的声音才轻而缓地传来。
“我有自己的目的。”
不知是否因为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柔和,少了些冷意。
“这样啊……”吴澈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睡觉,明天五点的闹钟。”
他在黑暗中眨眨眼,无奈地笑了:“晚睡早起,真不怕熬坏啊。”
对方没再回应,吴澈也识趣地闭嘴,转身面向天花板。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听见又是一笑。
何医生,你就这么信任我?
吴澈合上眼,感受着身上的温暖,渐渐陷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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