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林月篇A
夏季的阳光比春天刺眼，比秋天炽热。
正州夏天的高温持续时间很长，虽然位置偏北，却因为海拔低，北面高山阻挡热量，夏天的天气更类似南方的湿热，不仅热，还潮湿。即使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身体都会闷出汗，很难保持干燥。
随着天气逐渐炎热，田里的夏季果实开始成熟。中牧县的西瓜车一辆一辆驶向正州，进入住宅小区和商业街。古须镇的葡萄也即将进入丰收，一颗颗紫色的饱满果实点缀在绿色藤蔓上，等待采摘。副食店的冰柜摆进了五颜六色的冰激凌，没有一个孩子能拒绝花花绿绿包装，还有新贵汪汪碎冰冰。
服装店换下春季的长袖、长裤，换上夏天的短袖、短裤、裙子。鞋店摆出凉鞋，女人穿的高跟凉鞋，女孩穿的水晶凉鞋，男人穿的拖鞋，男孩穿的橡胶凉鞋。
饭店的电扇从早上开始转个不停，电器超市推出新进的电扇和空调，凉皮的推车开始聚集在广场上，夜市的桌凳摆在饭店旁等待夜晚降临。冰镇啤酒成为电视广告最受欢迎的对象。
穿着白背心、戴着草帽的老人推车到街道的阴凉处贩卖蔬果，身上发出与冬季霉味相反的汗臭味……
但即便天气如此炎热，暑假依然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它比寒假长了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不去学校，不见老师，不怕起晚，不用早睡，暑假作业也可以用还有时间的借口积攒到最后一天。
女孩子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和亮晶晶的凉鞋，手挽手到街上炫耀。男孩子可以穿着短袖到处奔跑，玩到天黑不着急回家，父母不会责备。
对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甚至是幼儿园孩子，夏天都是值得享受的，无论多么炎热。
夏季也是孩子买新的漂亮衣服的季节，不像冬季衣服的沉重和色彩沉重，夏季衣服更加轻薄和色彩缤纷，穿起来更轻盈，样式也更多，可供的选择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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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怎么样？”
“太成熟了。”
“这件？”
“裙摆长，容易脏。”
林月妈妈和优悠妈妈聊天的时候，黄优悠从试衣间走出来，试图把丝带绕到身后系住，但手伸不过去，“妈！”
优悠妈妈中断对话，去给女儿系丝带。
优悠站在镜子前转身打量镜中的自己。
林月妈妈赶紧上前，“嗯，可好看了！可漂亮了！就这个吧！”
优悠妈妈问女儿，“你觉得呢？”
“挺好看的。”优悠笑着转了一圈。
优悠妈妈回头，“那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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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新裙子走上回家的路，优悠边跳边晃脑袋，正开心。
优悠妈妈突然对女儿说，“以后别去二丫家买衣服了。”
“为什么？”
“她家衣服质量差，都是便宜货，你想买好看的衣服，咱去市里面买，贵一点贵一点，但质量好，比这还好看。”
“我觉得挺好看的。”优悠一跳一跳，远离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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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悠母女离开后，林月妈妈数了三遍钱，将钞票放进腰包里，对两个从刚才一声不敢吭的女儿说，“以后多叫你们的朋友过来，放暑假了，她们也该买新的衣服了，屯了一堆夏天的衣服要赶紧卖出去。”
林月有点生气，没有回话，坐到门口的小椅子上写作业。
林月妈妈看女儿心情不悦，委屈地对大女儿说，“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她们家有钱，不差这点，哪像咱？他们爸都中用，能抓大钱，你们爸呢？回头叫你们学校的同学来买衣服，凑钱好让给你交学费，等毕业了抓到钱了，请她们吃饭。”
提到学费，林阳无法反驳，点了点头。每次吵架，妈妈都会用这招狡猾地回避矛盾。
母亲走向试衣间，整理货物。
林月抬头和姐姐对视。
姐妹俩都知道母亲的个性，嫁给了一个没钱的农民，生活拮据，指望不上，于是她变得令人讨厌。
但毕竟是母亲，扛的事太多，她们也无法埋怨。
林阳无力地坐下，靠着竹椅背，眼看前方，思考。
林月低头继续写作业。
虽然同学都觉得暑假作业没什么作用，最后还让老师当成废品卖了，但林月喜欢写，她希望自己的成绩能因此变好一点。因为听姐姐说，只有重点学校才有优惠，一般学校没有。
其实，作业下面还压着一个图画本。
这是五一时和陈旭他们去火车站买的，A4大小，简单的封面一张黄纸皮，写着“图画本”三个字，还有班级和姓名。
从买回来，林月就一直在用。这本不是美术课交作业的，而是自己用的，已经又快用完了。
相比文字和数字，画画才是她最喜欢的事，即使用的是姐姐的旧彩笔，鲜艳的颜色让她感到开心。
打开图画本，很多页的花花草草、流浪猫、流浪狗、蝴蝶、小鸟，偶尔画画卡通女孩。
在陈旭家看电视的时候，林月经常能看到漂亮的卡通女孩，《柯南》中的小哀，《百变小樱》中的小樱，最近林月画了《哪吒传奇》里的妲己。
林月听陈旭说妲己是坏人阵营的，虽然如此，林月觉得妲己的服装很好看，所以画了下来。不过人有点难画，林月只把妲己的衣服画了下来。
林月画的最多的还有《鸭子侦探》里的姑妈，虽然是鸭子，姑妈的衣服却很时尚。而且鸭子画起来简单。
但一旦开始，林月就停不下来，补一笔这里，又要改一下那里，忘记其他事，所以一只忍着不画。
只能合上图画本，压到最下面，继续埋头写作业，写完作业再画。
林阳走过来，拿起林月的彩笔盒，非常怀念，“这是之前用的，现在都没水了吧？”
林月很开朗地表示，“把里面的芯抽出来，还能上色。”
“该给你换新的彩笔了。”
“我五一的时候去火车站看过一盒，48色呢！下面还有印章，可是买不起。”
“我问妈要点钱吧。”
林月没有抱一点期待，“算了，她不会给的。”
“你这么喜欢画画，装备不齐全怎么行呢？”
“反正期末考试又不考画画，无所谓了。”
林阳坐在妹妹旁边，没有看她，低着头对着彩笔盒自言自语，“我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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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林月妈妈坐在店门口扇大蒲扇。
林月来找母亲，两手放在身前，谨慎地问，“妈。”
“嗯？”
听到回应，林月赶紧把双手背后，“陈旭她们找我出去，吃冰激凌……”
“……嗯。”
林月吱吱呜呜的，“你能不能给我五毛钱？”
一听到要钱，林月妈妈扭头叹气。
“五毛就行！”
“五毛？”林月妈妈确认了一遍。
“嗯，五毛就行。”
林月妈妈叹了口气，在腰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五毛纸币，还在犹豫要不要给。
林月妈妈艰难地说服自己，把钱放到女儿手里，“别老跟她们一起玩，叫她们来买衣服。”
林月把钱塞进短裤口袋里，没有回答母亲，头也不回离开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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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伙伴在十字路口集合，然后一起去小卖部。
路上，黄优悠转了个圈，展示她的新裙子，白色的吊带纱裙，胸口有个草莓图案，“我妈给我在林月家的店买的新裙子。”
“挺好看的，草莓很可爱。”陈旭夸道。
林月看了看，没有说话。她和母亲一起去火车站进货，知道这是便宜货，但不好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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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走进方浩然家的小卖部。
陈旭寒假之后就很少来了，但这里是小镇上唯一卖一毛钱零食和玩具的地方，小孩子的零花钱只能承担的起这种地方。
今天方浩然似乎出去玩了，不在店里。陈旭松了口气。怕什么？大家一起呢！又不止她一个人！
周成真第一个打开冰柜，果断拿了根老冰棒就去付钱。
林月怕周成真觉得自己学他，从冰激凌山中扒出一根小布丁跟在他后面去付钱。
毛弘沉默地用眼睛挑选。陈旭则和黄优悠商量哪个好吃，是吃巧克力的、水果的还是牛奶味的。
“你们好了没？”周成真付了钱回来，包装袋都撕开了。
毛弘被周成真的速度刺激到，拿大头去付钱了。
黄优悠皱眉，仍在寻找，“找不到我在我家楼下小卖部经常买的那个，我忘了是伊力还是梦牛，一个纸筒，里面是奶油冰激凌，上面还有特别小的巧克力球。”
“这地方怎么会有那种冰激凌？”陈旭拿了包三色水果味的牛奶棒，“最好的就巧乐滋和小神童了。”
“我更喜欢四个圆。”
毛弘也付了钱回来，揭掉大头上的塑料膜，咬了一大口，寒意从牙齿直窜颅顶，“哦！！冰！！”
周成真见毛弘都选好了，不耐烦道，“你俩快点行不行？”
“催女士很失礼。”
“你算什么女士？”
陈旭拿着紫色包装的水果转转去柜台，路过周成真时撞了他一下。
“嘁。”
黄优悠看就剩自己，赶紧拿出一根绿舌头去付钱。
优悠付钱时，方浩然回来了，见到毛弘，开心地和他击掌，“来买冰激凌？”
陈旭听到方浩然的声音，扭头不看他。
“嗯。”毛弘咽下嘴里的冰激凌，说，“我们一起买来冰激凌，庆祝周成真语文和数学双百。”
“今年期末考有好几个双百的，说是题目简单，我都能考70多。”
周成真听方浩然自夸，翻了个白眼。
毛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耸耸肩，“反正我没考双百。”
黄优悠将零钱放进草莓形状的挎包里，对其他人说，“走吧。”
方浩然没有留他们，只跟毛弘一个人说，“明天训练别忘了。”
“知道。”毛弘看其他人都走了，和方浩然道别，“我们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等毛弘快跑加入小伙伴的队伍，黄优悠很生气，“你为什么要理他？他之前那么说陈旭。”
“我们一起踢球！过两天要跟毛庄一小踢比赛了。”
黄优悠显然不接受这个回答，绕到队伍另一边，和毛弘中间隔了三个人。
毛弘看向周成真，希望得到男同胞的支持。周成真却耸耸肩，摊手。
大概10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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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1 林月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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