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和我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啊？”陆青意有些疑惑。
陆弘文眉头一皱，还是解释了一句，“娄夜一直在西南，与耶律交好。如今一面送质子来平息帝意，一面又偷偷增兵支援耶律。太子殿下想要借这个机会，顺势将娄夜一同收回来。”
陆青意取过药丸，用手帕包起来，随后福了身：“父亲大人，还有其他要叮嘱的吗？”
陆弘文摇头：“我看着你进去，尽一尽父亲的本分。”
看着对方回去的背影，以往陆青意走路的时候为了达到“步步扑香”的媚态，常常佩戴极浓郁的香包。自己刚才除了闻到胭脂味道以外，似乎还有淡淡的桃花香味。不过比平日的甜腻要清雅些，是下了功夫的熏制的。
想及此，他的眼神冷得如冰窖般。兜里面其实一共有五颗，吃完五颗解药，蛊毒就能全部解除。
但那一刻，他忽然不希望将全部的解药给陆青意，反而有一种惶惶的害怕，无理由的从大脑中溢出来。
他总觉得眼前的陆青意，变了。
······
······
前往西北战线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梁帝为了安全起见，将五分之一的禁军调出来，保护麓园的安全。
上京的路因为车来人往，已经被修筑的十分平整。来往的富人车马，统统犹如自带身份的疾驰招牌，行人老远就能够通过扬起的尘埃判断即将到了的马儿数量。
但出了上京，可比陆青意想象中的差远了。毕竟自己也是出门坐高铁，回家坐地铁的现代化五好青年，哪里知道古人的马车竟然如此颠簸。
马车内，女眷们分在了一起，昭华十分有人情味地将一众女子都邀请上了自己的马车。现下，里面除了昭华和身后的红策，还有躲不开的王辞盈、成理，以及一个并未通姓名的女孩。
那女孩带了一层金子烧成的面纱，顺着马车，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自上了马车以后，除了恭敬地向昭华行了礼，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马车的后面，半句话也不言。
成理看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昭华公主，自然忙着阿谀奉承眼前的圣主，一点也没有心思理会身边的姐妹。一会儿故作激动地看着桌上的茶盏，惊叹两句“好珍贵的花样”，一会儿又摸着车上的软垫，感慨两句“好舒服的软枕”，最后自然是顶替了红策的工作，变着法子展示自己泡茶的技术，对茶叶的品评。
“寻常的熏茶不过是在瓦罐中用花香封存三月至一年，再去当年荷叶上的露水烹饪。臣女见过最奢华的，也就是成潇哥哥府上，特意用羊奶混着新茶，再让人造个中空的木头盒子，放在冰窖里面整整三日。取出来的时候，茶里带着奶香，在让人放在柴上用小锅一烹，整个屋子都是香味。倒是殿下这茶，泛着鲜红色，味道也是臣女从来不曾闻到过，如何可以集有高山之味，松木之香，银针之凛呢？”
听着成理这一番话，王辞盈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冒头。出门的时候，父亲曾说过，尽量在昭华公主面前，卖个好。如今太子殿下正得声势，可也保不定帝王的心思。你是女眷，自然能提自己的家族多挣一份荣耀，自然是你母亲与父亲的好。
王辞盈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也如今成理头头是道的言论，就连昭华都将注意力从蹲着揉腿的婢女身上，转到了成理身上，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若是说句对景的还好，说是煞了风景，恐怕公主会把自己永远拒之门外呢。
“成理的话倒是有点意思，你去过三弟府上了？”昭华接过红策的扇子，一开一合玩了起来。
成理见座上的人接了自己的话，赶忙带着不着痕迹的骄傲，说道：“是了殿下，这几年澈儿长得很快，常常叫臣女去府里头玩呢。”
昭华本人是个没有正行的，况且坐下的几个又都是年轻未经人事的女子，她又憋着坏心眼问道：“玩？是成潇终于又看上了谁，还是你看上他府里头的哪个人了？若是喜欢，告诉我，我同他说一声，送给你也无妨的。”
成理听了话，羞红了脸，她自然听过一点昭华的风流，可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直白风流。这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竟让自己觉得大胆冒昧了。王辞盈久在宫里混，且这几个月侍奉在皇后身边，自然比成理要更明白通透些。她的母亲也时常教导她，一个男人的总归无法避免三妻四妾的命运，你要做的是让丈夫满意，永远能成为正妻。而不是同一些蝇营狗苟计较高下。
人家要是想要，你就给人家送过去。人家若是不要，你就得抓紧时间打扫干净，同装饰屋子一样的简单。
这若是陆青意听到了，好说歹说要点个赞，评论一句好先进的生活思维。
王辞盈笑了笑，粉色的腮红格外明显，一如温润可爱的妻子打扮：“这几日街市里面可吵闹地紧，都说坊间有位十七姑娘，面容妩媚，颇通音律，常常能赋文写诗。更有公子哥，说愿意出一千金同姑娘吃顿饭，坊间也说叫千金姑娘呢。”
“哦？”这句话引起了昭华的兴趣，她懒洋洋地重新躺在小榻上，转头扫了眼陆青意，问道：“青意啊，等打完仗，你要同我去看看吗？”
突然被喊道，陆青意抽回思绪，呆呆地问了句：“啥？”
这一句，昭华笑眯眯地从榻上做起来，将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戏弄道：“同你去逛好地方，去不去？”
众人都听懂了话，跟着昭华一起笑起来。陆青意只好无奈地点头：“只要是公主殿下想去的地方，臣女一定奉陪。”
事实上，走了大半个早晨，自己的屁股都颠麻了。陆青意看着一众安然无恙的女眷，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决定趁着休息，下车走两步。
男子们自然坐着马车，少部分也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后面，如今慢慢悠悠地，也抵达了休息的驿站。
成理、王辞盈以及那个蒙脸的女孩，都纷纷下了车。陆青意两条腿都坐麻了，只好慢慢敲打着，直到可以移动的时候，再行下车。
昭华奇怪地望着她的动作，刚下马车，又回来，站在人背上，疑惑地撩开帘子问：“青意，怎么不下来？”
陆青意刚想要解释，昭华又一步踏了上来，走回马车内，询问道：“忽然想起来，我可是要问你，你总是朝着闻沁舟看什么？嫉妒她可以和唐沐璟订婚？”
这给陆青意带来一惊，她确实是知道唐沐璟有亲事，可没有想到，梁帝为了两人的关系，竟然不惜让她亲赴战场。
这有点荒唐过头了吧？
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是为了和一个男子谈情说爱在，增进感情，不愧是君王的作为。
“你瞪这么大眼睛有什么用，事情都这样了，”昭华笑眯眯地抬起鲜红的团扇，上面是一只张开利爪的凤凰图样。她本人丝毫不顾及地，大咧咧扇着风。
那鲜红的团扇停下来，勾起了眼前女子的下颚，紧接着，昭华公主的绝美容颜放大在眼前，低低地叹息道：“你确定要跟着唐沐璟吗，他杀人不眨眼，听说还爱杀人吃人。我曾经见过一面他带兵的样子，那真真是，”昭华啧啧赞叹，缓缓接近陆青意，一字一句拉长调子，故作恐怖的说：“吓人得很。”
陆青意笑了笑，往后缩了缩。
昭华见对方没有被恐吓到，道了声“无聊”，又踩着人凳下去了。
一旁的红策撩开帘子，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道：“陆姑娘，快来下来吧。等大家都吃完了，你可就吃不到什么好饭食了。”
陆青意连忙应声，拖着两条麻木的腿刚要下去，却发现只有一个人四肢着地，弓起背部等着自己。
“诶，你起来，不然我不好下去。”陆青意晃着腿，对着下面的人凳说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目。其中女眷纷纷笑起来，“陆姑娘没见过人凳自然没什么稀奇，想必陆弘文大人生活节俭，平时出门也以行路为主吧？”
人凳的奴隶吓得急死了，连忙说道：“姑娘快踩着我下去吧，如果我做不了凳子，可就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求求姑娘了。”
陆青意抿了抿唇，想要找找昭华，没想到红策直接开口：“姑娘下来吧，人凳的目的就是为了侍奉主上的。”
红策的眼神锐利直白，带着武将的威压，一时间，大家都忍不住噤声，又止不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接下来会有何作为。
人凳瑟瑟发抖，他也在下面低声地渴求上面这位主子：“主子，求求您了。人凳只有作为人凳才能活下去的。”
成理、王辞盈以及蒙上面纱的闻琴舟都望了过来，不过成理、王辞盈的脸上是看好戏，而闻琴舟的眼神里是好奇和渴慕。
陆青意看了眼高度，昭华的车架很高，因为身份关系，用的全是皇族最好的灵驹，自然身材高大。陆青意笑笑，大家都等着自己从马车踩上人凳。
但她实在做不出这样的行为，自己灵机一动，冲着马驹的方向踮脚过去。那天晚上御马失策的时候，唐沐璟曾经奋力制止了自己身下那匹试图暴走的马儿。在马上，他告诉自己，控制马的人，必须心无旁骛，要有主人的意识，这样无论什么马，最后都会屈服。
想及此，她踮脚上去，单手拉绳，另一只脚顺势借助马身的车架，下一秒，整个人施施然的下来了。飘摇的裙摆，招摇的动作，以及自信的容颜，让成理她们一众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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