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六皇子不会查出来什么吧?”
北辰景和瞥了一眼李校尉。
李校尉立刻自觉说错话,打了自己一嘴巴:“小人口误嘿嘿,人都是小人安排的。都养在乡下偏僻的地方,从来没见过二皇子,绝对没有关系。”
北辰景和:“哼。我是让哥哥最少断一条腿吧。线人说他竟然还能走路。”
“这......”李校尉为难,摸着自己突出来的肚子。“太子自幼学习骑射,小人已经命人提前给马匹下了药并让人在半路刺激马匹发狂。按理来说常人是—”
“行了。”
北辰景和不耐烦摆手,“这次就算了。只要不查出来,不然—”
李校尉傻笑再三保证:“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
天牢。
北辰景仪端坐在正位之上,整个敞厅灯火通明。一排一排跪着数十个人。全都是这次太子这次的随行侍从。当差的也只能站在角落里。
工作量之大让刑部的老郎中摇头咂舌。
北辰景和却是不慌不忙,让司务把各项资料案卷都搬上来。在脚边堆成半人高。
一般的审问需要询问双方视角的过程。不过今天只有一方。几十号人都写了一份关于太子那天出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做的事情。提劳主事那是凶神恶煞逼着他们写,不但要写的事无巨细,还要确保真实有效。不然等着的就是瞒上欺君之罪。
太子的这些侍从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可他们有的顶头上司都在这里跪着,也老老实实写完了。剩下的这些宫人不敢有怨言。只盼望着赶快过去。天牢脏臭高压的环境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北辰景仪拿着厚厚一摞供词翻阅半响,底下的人跪得双腿发麻。老郎中的眼睛有点不大好,眼前也花了。而北辰景仪看不出半点疲态。一摞供词翻到底,记下几处犹疑的地方。
蓦了,点出喂马的小厮、牵马的侍从、前方引路的礼仪官。
太子出行,有固定的路线。所有东西都是前一天准备好的。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呢?早知道那天怎么样都要请假躲过去。
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被点出来的人战战兢兢上前。
北辰景仪先让小厮回答他怎么喂马的,期间四五天之内是否有可疑的人接触了马匹。让他如实回答,有半句虚言,说不定一家老小都要被牵连。小厮当即眼泪出来了,一直哆哆嗦嗦。“大,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期间确实没有人来过。不幸的是—幸运的是,一直是小人照顾的马匹。不敢有半点怠慢。连送过来的草料我都要细细捆扎好才让这群祖宗细嚼慢咽啊。”
北辰景仪不置可否。
接下来是牵马的侍从,侍从更是无话可说。从马棚到太子院子的距离不过两里地,侍从走了这两里地,期间马儿要吃路上的名贵花草他可是手伸进马嘴里硬夺回来的。只这两里地的路程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侍从老老实实说了。
“马牵到目的地,你就丢下了?”北辰景仪问。
侍从当即冷汗下来,仔细努力尽可能地回想,结果发现,好像真是这样。
“把他带到凳子上。照顾太子失职,先记二十板子。”
北辰景仪肃穆的好像那幽冥地狱的阎罗王,任何人都瞒不过他。奖惩分明,侍从痛哭起来:“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求大人饶命。”北辰景仪不予理会。
剩下的人在哭喊声中,头颅埋得更低。低到贴着冰冷的地面,才觉得安心了点。一阵风吹过,有人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夏天,却是深入骨髓的冷。
明明,明明是他们是太子的人。
六皇子未免太过冷酷无情了。
冷酷无情的六皇子传召礼仪官。
礼仪官是今年新上任的,原本以为祭天大典的路程安排是个好差事,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是亲眼看着太子摔下来的。
一般王公大臣喜欢坐轿子,随行的人会轻松些。但是太子喜欢骑马。尤其喜欢骑马。北辰景谦在宫里从来不骑马,但是在宫外人人都知道太子是马庄的常客。
为此皇帝还训斥过太子没有仪态。
这朝中上下独有的一份礼仪官,也是皇帝专门为太子设立的。理在让太子端正礼仪,不能损毁魏国的形象。不能令北辰一家在百姓面前蒙羞。
当时太子得知他是礼仪官,让他亲自牵马来。礼仪官当然是不同意的。结果太子坚持己见,他们也是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受气包罢了。哪个都做不了主。只能两头瞒着。
太子就这么照常骑马,走到西门的那一片树林马匹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狂。太子反应不及连人带马一块滚下一处斜坡。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太子躺在地上时,一群人才忙不迭去救人。
礼仪官战战兢兢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等了大概半刻钟,礼仪官听到了天籁之音。
“带他下去吧。”
礼仪官浑身脱力,被人搀着走:应该是没事了。回家赶紧辞了这官职吧!
北辰景仪着重问询了几个人。剩下的人看似无关,但审问结束之前。不可能出天牢。更不可能照常回家。为了不引起太子的误会,北辰景仪解释了情况,要暂时委屈兄长了。
这边北辰景仪审问侍从,那边另有人去搜查这些宫人的住所。
除了搜出来一些小偷小摸、私相授受的不上台面的物件,竟然一无所获。太子骑得马专门派了一个太医和一个兽医去看。的确有发狂的迹象。只不过两个老头看了半天,也不确定是受了刺激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他们实在不好下定论。
北辰景仪来到时就是这么个场景。
郎中建议:“殿下何不查查那侍从的玩忽职守。说不定问题出在这里。此人伺候太子不尽心尽力,说不定中间还出了什么纰漏。有人在这期间趁虚而入.....”
北辰景仪颔首,“有道理。不过马在院子里,不管从哪里进入院子。都会有人看到。我看这上面的几十份证词,竟然没人目击到除了侍从以外的人进入过院子。一直到太子出发,侍从再次牵走了马。”
郎中摸着胡子叹息:“是难办了些。”
“那殿下来看马是?”
“我让人从马棚里带回了一些草料。没想到湿了一些。”北辰景仪捋起袖子,亲自捆了一把草料。洁白的手掌和手指都被这污水沾脏了。小厮自称把马照顾的尽心尽力,六皇子的人到那一看,马匹还好。只是有些草料被人扔到了水池子里成了废料。会有专门的人来清理。
来的都是一些心细如发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全都带过来了。甚至相关人员的吃食他们都检查了一遍。
马儿被拴在角落里,它的腿也受了伤。因此只能跪着。不安焦躁的打着喷嚏。马尾巴甩动的力度很大。几乎扇的两个老医生近不了身。
北辰景仪靠近时,马儿奇异地安静下来。
众人一时间有些惊奇。
太子最惯常骑的这匹马叫云峰。平时当正经主子好好伺候着,毛皮流光顺滑,能日行千里。
现在照顾它的人全被抓了起来。
太医抹不清楚它脾性,弄得它焦躁难安。云峰或许比人都通人性。六皇子一靠近它就安静,眼睛眨啊眨。受了伤的腿挣扎着要站起来。
北辰景仪:“云峰还能恢复如常吗?”
太医一愣,没想到六皇子会问这个。太子骑着马摔了。这匹马自然是有罪的。直接被人粗暴地运到刑部。脏兮兮丢在这里,也不可能精细照顾。随便喂了点水。
太医沉吟片刻,“前腿伤得严重,怕是不好恢复。”
北辰景仪颔首。
云峰饿得饥肠辘辘。
看着周围的草料不住地打转。
北辰景仪将自己捆的草料送到它嘴前。云峰有些嫌弃,犹豫了片刻还是吃了。看得出来它日常吃的都是好的,放了一天的草料都这般嫌弃。边吃边吐,一个不注意差点把北辰景仪水流似的如墨长发吃进马嘴里。
刑部秃头多,六皇子是头发最多的人。每次上班,一水儿的主事提狱不羡慕别的,就羡慕六皇子的满头秀发。甚至有人私底下向六皇子讨教如何生发护发的。
六皇子思考片刻如实回答:“没有。”
来人失望:“六皇子莫要诓人。”
六皇子微笑:“确实没有。我吃的都是和你们一样的饭菜,平时也住在刑部较多。真有什么,想必各位同僚火眼金睛,能很快看出来吧。”
没剩几根头发的同僚长叹:“天生丽质!”
北辰景仪:“多谢夸奖。”
北辰景仪察觉到云峰的坏心思,立刻跳开了一点。此马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睛闪着恶毒的光。竟然毫不心虚!
北辰景仪摇头:太子未免过于宠溺它了。
连匹马都敢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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