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撞击声持续了好一阵。
那东西,或者说那些东西,像是在反复试探,直到确认所有法子都没法突破这扇房门才终于停下。
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三人粗重的呼吸在房间里回荡。
莎露摸索着就近找了面墙,后背贴着墙面缓缓滑坐下来。她抬手扶正脸上的餐巾 —— 刚才连滚带爬的狂奔让它滑到了鼻尖,此刻调整位置确认眼睛重新被严严实实地挡住,整个人才终于松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我靠!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搞突然袭击!” 她的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崩溃。
文自宇也跌坐在地,用肩膀蹭了蹭额头上的冷汗,声音发颤:“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刚才灯一黑,什么都没看清。”
他的腿还在不受控制地抖。
“哈?什么意思?你们俩都没看见?” 莎露猛地抬头,语气里带着你们白睁着两双眼睛的恨铁不成钢。
文自宇苦笑了一声,眼神飘向童无垠,语气里多了丝后怕:“真没看见。不过... 刚才多亏了 NL。要不是她及时踹开扑向我的那玩意儿,我现在可能...”
他没继续说下去。灯黑了是没亲眼看见,但那股逼近面门的尖锐寒意,此刻回想起来仍让他心头发紧 —— 那很有可能是把极锋利的锐器,差一点就插进脑门了。
许是想得入神,童无垠拍他肩头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顺着童无垠的目光看向书桌。
桌上的老式座机亮着红光,塑料外壳下的倒计时数字清晰可见 —— 只剩 3 分钟了。
......
之前的短暂磨合,已经让这个临时小团队初具雏形。
三人用 “语言 文字 转述” 的组合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刚才探索到的信息:每间房的 “住户” 数量、假人的模样、前台记录的疑点... 谁也不知道再次接通电话后,“鬼魂” 会问什么,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只能尽量把信息整合完整,不遗漏任何细节。
倒计时的数字一秒一秒往下跳,当最后一秒归零的瞬间,座机铃声再次响起 —— 还是那种尖锐刺耳的调子,像在催促他们接起。
童无垠上前一步,按下免提键。
“滋... 滋......”
听筒里最先传来的是一串模糊的电流声,遥远得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杂音忽强忽弱,像是信号不好,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叫人听不真切。
三人放轻呼吸,聚精会神。莎露甚至微微侧过头,耳朵朝着座机的方向 —— 当人失去视觉,对其他感官的依赖就会进一步提高。
电流杂音起伏几秒后,终于传来了人声:“目不能视... 的人,回答我... 咕噜...”
说话的 “人”,或者说 “鬼魂”,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语调含糊不清,还夹杂着奇怪的 “咕噜” 声:
“旅馆一楼,住了... 几个人?”
童无垠立刻转头看向莎露,“鬼魂” 这几乎是指名道姓了。也不那么意外,他们身上不能看、不能用手、不能说话的限制,在这场游戏的设定上也是“鬼魂”下的诅咒。
“啊?我吗?” 莎露有些措手不及,呼吸陡然加重,声音有些发慌:“几个人?我想想...”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重温几分钟前文自宇转述的信息:一楼共 6 间房,第一间是穿燕尾服的男子,有 1 人;第二、三、四间各 2 人;第五间是 3 个小孩... 这么算下来是 1 2 2 2 3=10 人?
不对!差点忘了他们自己,加上他们 3 人就是 13 人。
没错了!
莎露深吸一口气,刚要对着座机方向回答,却被一声急切的 “停!” 堵了回去。
是文自宇。他的面部肌肉紧绷着,眼神里满是不解,但嘴上反应极快。一秒前,他瞥见童无垠在纸上写下的大字“阻止她”,紧接着面露难色地盯着童无垠继续写出的“15”不敢直接念出来——鬼魂指定了莎露作答,如果其他人乱说话,不知道会不会判定成回答错误。
就在他踌躇的瞬间,童无垠已经有了办法。她快步走到莎露身边,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写下 “ 2”。
笔画简单,力道清晰,莎露仅凭触觉就分辨出了含义。
莎露确实一瞬间就明白了童无垠的意思:要在现有基础上多加2个人数。但她又觉离谱,童无垠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想的人数是多少?她说的 2是加在什么数字基础上的?自己能相信她吗?要知道答错了扣的也不是她童无垠的分......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
童无垠见她犹豫,立刻又在她掌心写下 “13 2”,这次笔画慢了些,来回划了几遍,直到莎露的身体不再紧绷,知晓她领会含义了,才松开手。
莎露咬了咬牙,对着座机的方向,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却又尽量坚定:“13 加 2... 是 15 个人。”
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微弱的 “滋滋” 声在回荡。
片刻后,那含糊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 咕噜噜... 你,答对了。”
童无垠站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
这道题的陷阱藏得很深 —— 首先是第五间房的三个小孩,床上放着的成人外套、没有监护人却能单独开房的疑点,都说明房间里本该还有一个成人,只是他们没见到。
当然,这推论基于旅馆的设定仍遵循基本社会规律:成人外套不太可能是访客留下的(孩童与成人的社交关系不对等),更不可能是偷窃来的(概率太低)。而且刚才开门时,她还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 那是成人常有的习惯,进一步印证了 “有第四个住客” 的猜想。
而若第五间房实际有 4 人,那新的问题来了:前台记录上有一个 “3 人间”,可他们目前数出的人数里,只有第一间 1 人、第二至四间各 2 人、第五间 4 人,加上他们自己 3 人,根本没有 3 人间的痕迹。
前台记录不可能有误 —— 这是一场推理游戏,所有线索都该有逻辑基点,若记录是假的,推理就成了徒劳。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还有两个没被他们发现的住客,藏在某间看似 “2 人间” 的房间里。
加起来就是 13(初始计算) 2(隐藏住客)=15 人。
答对后,座机并没有挂断。电流杂音再次加重。
但那 “鬼魂” 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清晰了些,就是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吐字仍含糊:
“咕噜... 第二个问题...”
“哪一间... 客房的客人,手有残疾?”
“咕噜... 手不能动的人回答...”
这次轮到文自宇了。
他愣神片刻,随即低头思索,几秒后,他抬起头,眼神笃定:“是第二间客房的老爷子。”
“开门时他正提着笔,手上满是颜料且这些颜料湿润;可他面前的半成品油画,颜料却是干的。说明他一直握着笔却迟迟没下笔,显然是手有残疾,没法作画。”
童无垠在心里点头,她当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听筒那头又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串 “咕噜噜” 的笑声,像鱼在水里吐泡泡,怪异又不合时宜:
“咕咕咕... 回答正确。”
没人能分辨出,这笑声里是高兴,还是失望。
按顺序,下一个问题该轮到童无垠了。
可好几秒过去了,“鬼魂” 却没再开口。房间里瞬间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凝滞,只有座机里飘忽不定的 “滋滋” 声在回荡,像某种预兆。
那杂音越来越响,却又始终隔着一层,听不真切,像有什么东西在听筒那头蠕动。
忽然,“鬼魂” 的声音陡然传来并拔高,嘴里含着东西的感觉更重了,像是有液体在喉咙里滚动:
“呼噜... 咕咕... 第三个问题...”
“我在哪?”
这三个字一出口,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
童无垠盯着桌上的座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大脑飞速运转 ——“鬼魂” 的位置,绝不可能是简单的 “旅馆里” 或 “某间房里”,之前的问题都藏着细节陷阱,这个问题必然更复杂。
就在她皱眉思索时,听筒里的电流杂音再次改变。不再仅仅只有杂乱的 “滋滋” 声,而是混入了某种混沌的、阻隔的介质。
童无垠抬手示意文自宇和莎露保持安静,自己把耳朵贴得里座机更近。
若有似无间,她捕捉到极轻微的一声“哗啦”,像是有物体在液体里翻搅。接着又有一声脆却不清的叮响,没错的话,是硬物相撞间发出的。
这些声音太具体了,绝不是随机杂音。她心中快速盘算分析:“鬼魂”说话时总是发出“咕噜”声,嘴里像含了液体,再结合液体的翻动声,说明它身处的所在有着大量液体。且这个所在,很有可能是一个装满液体的容器——在一个有限的并不宽敞的空间,才会因为物体翻搅产生物体碰撞的闷响。
可自己要怎么回答?她不能出声。
“在水缸里”。
权衡之下,童无垠还是决定保险起见,在便签上写下这行字,推到座机前,尝试看是否这样就能判定为回答。等了几个呼吸,“鬼魂”并没有反应。
......难道必须要开口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是客房的门——
那扇他们亲手反锁的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门外的廊道漆黑一片。
有一个人形的东西,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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