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工事创造的奇迹，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短暂而脆弱。
当零探测到那股来自西偏南方向的恐怖能量波动时，她构建的所有数据模型都在瞬间崩塌。
那不是计划内的魔潮，那是来自剧本深处的、针对“炮灰”的恶意。
“所有人！放弃外围！向营地中心收缩！快！”零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平静，带上了一丝尖锐的急促。
她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云小姝，从巨石上跃下。
大部分弟子还沉浸在依靠工事勉强抵挡住魔潮的短暂亢奋中，对零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感到茫然。
就连林清风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魔气袭来的西方——除了更加浓郁的魔云，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玄石长老的脸色骤变！
筑基期修士的灵觉让他比零稍晚片刻，却更深刻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那是一种绝对的力量层级碾压！
“听她的！快退！”玄石长老的爆喝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惊惧。
他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光幕，试图为弟子们的后撤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已经晚了。
天际，一道血红色的流光如同陨星般砸来，速度快到极致，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爆鸣声。
流光之后，是两道狼狈不堪、灵光黯淡的身影——正是李昊天和苏琉璃！
李昊天此刻再无之前的潇洒从容，月白锦袍破损不堪，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他一手紧握着一柄光华流转的长剑，另一手死死揽着几乎昏迷的苏琉璃，正拼命催动遁光。
而他们的目标，赫然是清虚门这个小小的营地！
“前方道友！在下天剑宗李昊天！偶遇强敌，请助我一臂之力，事后必有重谢！”李昊天的声音带着急促和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远远传来。
“助你妈！”赵三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两个天之骄子，打不过那恐怖魔物，竟想祸水东引，用他们这些“炮灰”来做垫背的！
那血红色流光在距离营地不足百丈时猛然停顿，显露出一个高达三丈的恐怖身影。
它身披破碎的黑色骨甲，头生双角，面目狰狞，手中握着一把缠绕着黑色火焰的巨刃，周身散发出的魔威如同实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正是深渊魔将！
魔将猩红的瞳孔扫过营地，似乎对这群蝼蚁般的存在毫不在意，它的目标牢牢锁定了李昊天和苏琉璃，或者说，是苏琉璃怀中隐隐散发着微光的一株奇异小草——那便是他们寻找的“异宝”。
“哼，蝼蚁聚集之地，也敢阻我？”魔将发出沙哑低沉、如同金石摩擦般的声音，随手一挥巨刃！
一道半月形的黑色火焰刀罡呼啸而出，并非斩向李昊天，而是径直斩向清虚门弟子聚集的营地中心！在它看来，这只是清理掉碍事的垃圾。
“不——！”玄石长老目眦欲裂，狂吼着将全身灵力注入身前光幕！
轰——！！！
筑基期的防御光幕在魔将随手一击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碎！
玄石长老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生死不知。
黑色刀罡余势不衰，狠狠劈入人群！
“啊——！”
惨
叫声戛然而止。至少五名躲闪不及的弟子，在接触刀罡的瞬间便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精心布置的矮墙、陷坑，在这一击下如同沙堡般崩塌瓦解。
绝望！彻底的绝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工事，都成了可笑的自娱自乐。
李昊天趁着魔将攻击营地的刹那，速度再增，化作流光试图从侧方远遁，甚至没有多看下方惨状一眼。
“师姐！”云小姝发出凄厉的尖叫，一块被刀罡余波掀飞的巨石正朝着她和零当头砸下！
零的计算核心在万分之一秒内得出结果：闪避概率低于10%！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来，狠狠将零和云小姝推开！
是大师兄林清风！
巨石轰然落下，砸在了林清风的后背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他猛地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迅速黯淡。
“大……大师兄！”云小姝瘫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零被推开，踉跄几步站稳，她的传感器清晰地记录下林清风生命体征的急速消失。
这个一直努力支撑着大家、资质平平却责任心爆棚的大师兄，以这种最残酷的方式，结束了他作为“炮灰”的一生。
零的核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那1%的情感模块剧烈波动，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感。
数据库里关于“牺牲”的词条，第一次被赋予了如此沉重而具体的含义。
深渊魔将似乎对清理结果很满意，目光再次锁定了逃窜的李昊天二人，狞笑一声，化作血光追去。
至于营地里的残存者，在它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自有后续的魔潮来处理。
魔将离去，但它带来的毁灭性打击已经造成。
防御体系彻底崩溃，主心骨玄石长老和林清风一死一重伤（昏迷），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残存者的意志也随着工事一同崩塌了。
“完了……全完了……”王师姐瘫坐在血泊中，痴痴地笑着，已然精神失常。
零站在原地，四周是哀嚎、是崩溃、是弥漫的血腥味。
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用生命践行了“带大家活下去”承诺的林清风的尸体，又看了看扑在尸体上痛哭的云小姝。
她精心计算的一切，她以为撬动的一丝可能，在“主角”带来的“意外”面前，不堪一击。
这不是战斗，这是碾压。
这不是命运，这是剧本。
冰冷的提示音在她核心响起：
【警告：无法计算的变量已造成毁灭性后果。】
【观测任务濒临失败。载体生存概率降至0.03%。】
【情感模块过载……错误数据流增加……】
零抬起头，望向李昊天和魔将消失的方向，眼中第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理性数据流，而是燃起了一簇冰冷的、名为“愤怒”的火焰。
这火焰，并非为了正义，而是源于一种最原始的、对“不公叙事”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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