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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叁

日暮西沉,徐君月跟在沈行舟身后沿街缓步前行,最终驻足在一处错落有致的庭院前。红墙绿瓦,屋檐上的琉璃在夕阳的照耀下光芒四射让人睁不开眼。正中黑漆大门顶端挂着金丝楠木的牌匾书着烫金两字——沈府。

直棂窗回廊切割出庭院格局,翠竹倚在楼台亭阁左右,花木深处现山石峥嵘,流水潺潺,蓄在亭前的水池里,池内翠珩香蒲,浮浮落落。恰有下人拎着竹篓,捏了点鱼食扔进池里,锦鲤便三五成群地扎起堆儿。

用过晚膳后,青梧和徐君月坐在廊中。檐下的灯笼穗子随风摇摇晃晃,徐君月向后仰着,手肘撑在地板上。

“姐姐为何不问我,怎得改了主意?”徐君月耐不住性子,先开口道。

“姑娘走有走的道理,留也自有留的道理。”青梧微微一笑,眼波流转。

徐君月长叹了一口气,识得青梧有些日子了,细微贴心,可徐君月却总觉得她若即若离,想必大概是因她句句言辞闪烁,说了像没说一般。

那晚自她执意要离开后,沈行舟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镯子,细细端详着,“莲瓣纹白玉镯,你应该很眼熟吧?”

那是陆云起送她的,她找了过去的门路,为了换些金银细软给卖了,故惊讶道:“怎得在郎君手里?”

“陆太傅拿来的。”沈行舟缓缓抬眼盯住了徐君月的眼睛,继续道:“他来质问我,是不是我留了你一条命。”

“郎君,怎么回答的?”徐君月看着那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镯子,才不过几日竟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一时间有些哽咽。

“说府里的下人办事不得力,见财眼开,倒教陆太傅看笑话了。”沈行舟一字一句复述着当时的话,说话间,眼睛未曾离过她的身。

微风吹过,拂起徐君月额角的碎发,低眉垂眼道:“他不会信的。”

“你知道就好,他既已起了杀心,便不会放你这次。”沈行舟别开目光,将那枚镯子向前推了推。

“郎君这般护我,为何?”徐君月挪了挪身子,忽然抬眼看向他,继续道:“现在我走岂不更好?他杀了我,就算捅到宰相面前,推到下人身上,郎君也可保全自身…”

“宰相向来多疑,这事如果被他知道,你我都活不到天明。陆云起自知有事隐瞒在前,晾他不敢置喙什么。你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同时保全你我。”沈行舟言辞肃厉,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徐君月看着他的眸子,月光之下,添了几分清冷,如刀削般凌厉的五官,更多几分不近人情。她是唯一能证明陆云起曾有二心的人,事到如今,她断然做不出来弃沈行舟于不顾,独自保命之事。

“两年,我最多留你两年。待扫清障碍,你大可去游历,江湖潇洒。”沈行舟将碗中酒饮尽,不再等徐君月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徐君月晃神儿,半晌,从衣衫里拿出那枚镯子,递给青梧。“这是沈行舟拿回来的,按理说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也再没有留着的道理。好玉定要配美人,若是姐姐不嫌弃,就留下罢。借花献佛,谢姐姐前几日的操劳了。”

“这么好的镯子,想必对姑娘来说很重要吧。”青梧看着徐君月,手上迟迟未动。

“都过去了。”徐君月用帕子一裹,直接放进青梧怀里,便转身回了房间。她这几日,夜夜无眠,入了梦也是过往的一幕幕。

可是想到那日陆云起的那番话,想到他叩主谢恩时撞地声,仿若隔世,当真是大梦一场。恍惚间,她甚至觉得那晚沈行舟杀了她,会更好。

心中越发烦闷,她便找下人讨了些酒吃,看着同那晚不相上下的酒坛,想着沈行舟还当真实诚。

沈行舟处理完公务后,想着去看看徐君月,房门大开,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他快步走进去,看见她的行装还好好放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姑娘用过膳后,要了坛酒。”仆人见沈行舟在徐君月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便开口道。

“那可见她之后去了何处?”沈行舟连忙拽住他问道,见对方摇了摇头,凝着眉。瞬息间,一个黑影从廊上闪过,沈行舟摆了摆手屏退了下人,示意他亲自对付。

那人身形极快,步伐从容。沈行舟一个飞身跃起,翻上屋顶。折扇一展,随袖摆了出去,正中那人右臂。

“我沈府好客,但郎君也没有走屋顶的道理。”沈行舟转身接住飞回来的扇子,衣角翻扬。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起来十分凶狠。

长剑出鞘,寒光四现,冲他直刺而来,沈行舟脚踩檐角,翻身躲过他的攻击。那人反应极快,侧身一跃便又挥剑而来。沈行舟暗忖,这人武功路数,比徐君月要狠戾的多,颇有你死我亡之心。

沈行舟正了正身,俯身从剑下擦身而过,折扇点在对方腹部,后指咽喉。那人被打的踉跄了几步,沈行舟乘胜追击,展开的折扇在他手中如同短刃,眨眼间,那黑影身上便多了几道口子。

对方身形不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估计是血涌了上来。沈行舟悠悠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稍用力,随着咔咔两声,胳膊便从肩膀处卸掉了,来回晃悠,就像是折断的芦苇。

咣当,长剑掉落。沈行舟顿觉不妙,俯身一把捏住他的下颌,道:“□□?”

啪,折扇抽在那人脸上,噗的一声,混着血吐出来个小丸球,顺着屋檐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我上次与你主子说过了,怎得,他不信我?”沈行舟面上依旧笑呵呵,脚踩那人的右手,抓着头发,迫使他抬着头。他挑开他的遮面,用折扇轻轻拂过他的面庞,刚刚留下的扇子印这会儿子肿了起来。

见对方满头大汗却依旧不言不语,沈行舟懒得再多费口舌,脚下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那人痛得低吼,沈行舟微微一笑,“原不是哑巴,且留你一命。”

他拎着那人的衣领,正欲下楼。忽闻,屋顶上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对方还有同伙,定睛一看,徐君月正抱着屋顶的鸱尾,举杯对月,嘴里好像还嘟囔着什么醉话。

沈行舟去而复返,那空空的酒坛歪倒在屋顶,人也如同一滩烂泥。

“沈,沈行舟。”似乎是听见了声响,徐君月勉强抬起眼,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沈行舟哭笑不得,“难为姑娘都这般了,还能认得我。”

“当,当然。你可,可是我,救命,恩人。”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成句的话。沈行舟嘴角带笑,摇了摇头,拎起衣摆,坐在她身侧。徐君月用头撑在鸱尾上,拱着身双手挥舞,似是要坐起来。

沈行舟见她如此费劲,刚要抬手扶一下她,对方拉住他的衣袖就像是一根断掉的木头,直挺挺地砸了过来。她的头正好撞在他的肩膀上,闷哼了一声,嘟囔了几句后,便没了音儿。

沈行舟怔住,手上的折扇一个没拿稳,应声落地。

深夜寒冷,长风呼啸,月下的影子都跟着绰绰约约起来。

徐君月在屋顶上冻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子抱着个暖物,下意识地往上凑,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紧了。

沈行舟一时间动弹不得,她的发髻在他怀里蹭的有些凌乱。衣袖沾上的悠悠香气钻进他的鼻腔,是熏陆香,这些时日诸事繁杂,怕她心里想不开,特意让青梧给她焚的。

一枝梨探上房檐,被琉璃瓦蹭落了好些的花。

听着怀中人匀长规律地呼吸声,沈行舟想着过些日子要修剪修剪,好歹她是住过太傅府的,没得再教她笑这庭院景致差劲。

身后紧扣的手蓦地松了几分,他挪了挪了身子,长臂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这姑娘平时总一副男子装束,没成想竟这般体轻。他一点儿不费力,就将人安置好了。想着出门叫青梧过来给她换身衣服,脚步还没挪,衣袖就被人拽住了。

骤然想起初见那晚,他把她弄回府。青梧给她包扎好伤口后,他进去看了眼。榻上的她发丝散落,被衾间漏出的面目似出水芙蓉,秀眉凤目,鼻腻鹅脂,实打实的美人胚子。唯一不足大概是因失了血,脸色难看了些。

陆云起曾经私下再三嘱咐他,她是水凝宫出来的,是个会魅惑人的,教他抓住她绝不能留活口。

不知怎的,见到她后,他便觉得陆云起说谎。晚间这面一见,感觉更甚。

巧的是,那晚她也拽住了他的袖子。攥得很紧,关节泛着青白,犹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般。那一幕景象从记忆中剥丝抽茧在眼前逐渐重叠,沈行舟便迈不开步了。

床上的人儿向着他这边转了转身,沈行舟见她头上的发髻支棱着,起身轻轻摘掉束发的素银簪子,她的头发细软,抚在他手背上,不知为何心里痒痒的。

窗外梨花随风落,在无人的深夜吐了芽儿。

“主上。”青梧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附耳低声道:“那人还是不吐话儿。”沈行舟看了眼榻上睡得正沉稳的徐君月,从她微松的手里抽出自己那一缕纱衣,用眼神示意青梧照看好她,没撂话就走了。

折腾了一夜,沈行舟揉着眉心,仰头望了望天,月亮早没了稍,群星也跟着黯淡了许多。他刚迈进地牢,一股子血腥味儿直冲鼻腔,抖了扇子遮住口鼻。

“我还真是羡慕陆云起了,这一个个儿都这么忠心耿耿。”沈行舟步伐缓缓,旁边的兵吏见他过来了,连忙拉开铁门,俯身作揖。

绑在木桩上的人,尚存一口气,血肉模糊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行舟不甚在意,他合了扇,抚了抚手上的珠串,“非要活那么遭罪。”他顿了顿,身侧的打手会了意,在桌上的刑具里,端了盘铁钉,长三寸,约莫有手指那么粗,摞在一起怎么也有数十个。

“这钉共44枚,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几根,剩下的就钉在你妻儿身上吧。对了,你尚有耶娘在世,若是有余,他们也能替你分担几根。”沈行舟用扇子指了指,挑眉看了过去。

闻言,那人挣扎了几下,铁链被拽得叮当直响,咬牙切齿道:“狗贼,你卑鄙。”

“别白费力气了,你家眷已被我请了来,要他们看看你这副样子吗?”沈行舟话刚落,一个侍卫便抱着一个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睡得正香。

见状,那人挣得更厉害,肿的像桃一样的眼睛也挡不住他的恨意,冲着沈行舟便啐了口唾沫。沈行舟不甚在意,脸上一如往常的平和。

“我要见徐君月,见了她我自会开口。”那人吐了口气,松了话儿。

沈行舟眯起眼,眼神阴鸷,嗤笑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那人的脖颈,手上的力道渐重,那人的呼吸也越发微弱,吐出的音节也变成了呜咽。

濒死一刻,他松了手。那人大口喘着气,仰着头看向沈行舟,“不舍得杀我?让我见她一面,我什么都会说。”

沈行舟没说话,扑了扑手,背对他走出了牢房。凄惨的嚎叫声混着孩童的啼哭声在空荡的长廊间层层叠叠,青梧早早地带着下人端着水盆候在门前。

“主子,那明日可传徐姑娘?”青梧难得多话。

沈行舟用胰子净着手,垂着睫,“不必了,那人不是来救她的,见了也是空伤心罢了。”

“那,主子为何还将他带回监牢?”青梧附身,拱手作揖,略带迟疑地开口道。

沈行舟将擦手的帕子扬进了水盆儿里,盯着青梧正了正身,冷冷开口道:“你今夜怎得这般多话?”见青梧未回话,便敛了神,顿了下:“那孩子也可怜,母亲惨死,父亲如今这般他也难活。”

对方行着礼,躬身说道:“陆云起手脚太快了,这边派人过来,那边就去灭口了。”

沈行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地转了身,“天亮你就走,带着那孩子去聆音阁,让严秀回来。”

沈行舟越行越远,最后也没让她起身。

黎明即起,风吹过来又冷又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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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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