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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陆府诗会

陆府举办诗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在京都文人雅士、世家子弟圈中漾开层层涟漪。

当日,秋光正好,陆府花园水榭沁芳轩周遭,早已布置得雅致非常。

菊花争奇斗艳,丹桂暗送幽香,曲水流觞旁设下数十张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待才子佳人们一展才华。

黎清雨一早便随着陆家姑娘们到了沁芳轩。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素净打扮,月白上衣配着艾绿色的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珍珠簪子,混在一众珠光宝气的闺秀之中,反倒显得格格不入的清雅。

她谨守本分,自觉地陪坐在姑娘们身后的角落位置,面前也设了一张小案,上有清茶一盏,果品几碟,更像是个安静的旁观者。

然而,有些光华,并非低调便能掩盖。她那份不同于寻常闺秀的沉静书卷气,以及清丽脱俗的容貌,还是吸引了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

尤其是一些自命风流的年轻子弟,几杯酒下肚,便忍不住交头接耳,目光频频扫向这个陌生而身份特殊的女子。

“瞧见没?那位便是陆府新请的闺塾师,据说是二夫人家的远房侄女。”

“哦?便是她?模样倒是不错,只是这身份……啧啧,怎地也来参加诗会?”

“听闻学问极好,把陆家几位姑娘管得服服帖帖。”

“学问好?一个女子,能有多大学问?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难不成还能与我们这些十年寒窗的相比?”

一个穿着湖蓝色绸衫公子哥,轻摇扇骨,语气带着几分轻蔑,他是吏部侍郎的幼子,姓王名伦,在京中颇有几分才名,却也以风流自诩,最爱在脂粉堆里卖弄文采。

诗会由陆家一位颇负文名的清客主持,先是击鼓传花,行了几轮酒令,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随后便进入正题,以秋日为题,限韵作诗。

才子们纷纷挥毫泼墨,或凝神思索,或高声吟哦,佳丽们则多是低声讨论,或掩口轻笑,偶尔也有胆大的写下几句,引来一番品评。

黎清雨始终安静地坐着,偶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平静地掠过水榭外的残荷秋水,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她并非没有诗才,幼时在母亲教导下,饱读诗书,只是深知自己的身份位置,不愿徒惹是非。

王伦早已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见她一直沉默,心中那份卖弄与猎奇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他自觉方才所作的一首七律颇受好评,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便想再出个风头。

趁着众人诗作稍歇,互相品评的间隙,他忽然将折扇一合,指向黎清雨所在的方向,朗声笑道:“今日陆府诗会,才子云集,佳作频出,实乃盛事。只是,我等须眉男子在此挥洒笔墨,却冷落了在场的诸位佳人,岂非有失风雅?”

他话语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黎清雨,“尤其是我听闻,陆府这位黎先生,学问渊博,连老夫人都赞不绝口。想来于诗词一道,定然也有不凡造诣。不知黎先生可否赏脸,也让我等见识一下闺阁中的锦绣文章?也好让我等粗鄙男子,知道何为真正的咏絮之才?”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极不礼貌。将黎清雨一个闺塾师突兀地推到台前,与一众男子比较诗才,分明是故意刁难,想看她出丑。

若黎清雨作不出,或作得不好,便可坐实女子无才的论调,满足他的虚荣心。若黎清雨真作得出彩,他亦可讥讽其不安本分,抛头露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黎清雨身上。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如陆家几位姑娘般,面露担忧之色的。

黎清雨感受到那一道道视线,如同针扎一般。她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王伦。

她不欲与此人争执,更不想在这种场合逞强。正欲开口,寻个由头淡然回避,比如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或身为师长,不宜与学子争锋之类,将此事轻轻揭过。

然而,王伦却不肯罢休,见黎清雨沉默,以为她怯场,更是得意,上前两步,逼问道:“怎么?黎先生是不屑与我等为伍,还是……果真如外界所言,只是徒有虚名,只会教些《女诫》《内训》的死板文章?”

言语间的轻佻与挑衅,已毫不掩饰。

水榭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几位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陆二夫人更是面露焦急。

黎清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更多的是无奈。与此等人纠缠,无论输赢,都是自降身份。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水榭角落传来:“王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今野斜倚在一张铺着软垫的躺椅上,手里拎着一个酒壶,衣襟微敞,面带醉红,一副百无聊赖,似快要睡着的模样。

陆今野不知何时溜到了那边,显然对吟诗作赋毫无兴趣。此刻,他却慢悠悠地坐起身,将酒壶往案几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场中,拍了拍王伦的肩膀,力道不轻,差点把王伦拍个趔趄。然后,他环视四周,朗声大笑,那笑声夸张而肆意,瞬间打破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哈哈哈!王伦啊王伦,你跟一个姑娘家较什么劲?还锦绣文章、咏絮之才?酸不酸呐!”

他乜斜着醉眼,指着满桌的笔墨纸砚,“咱们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喝酒、赏花、看美人儿才是正经!吟诗作对?那都是附庸风雅,装点门面的事儿!你看我,我就从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多累得慌!”

他这番话粗鄙不堪,简直是对这高雅诗会的亵渎,引得一些正经文人直皱眉头。

但陆今野毫不在意,反而凑近王伦,压低声音,用一种在场多数人都能听到的耳语道:“我说王兄,你是不是看人家黎先生长得俊,想借机搭话啊?这手段也太老套了!想要美人青睐,你得学学我,直接点!你看那边群芳阁的翠羽姑娘,我就送了她一对东珠耳珰,就能美人在怀。”

他发出暧昧的笑声,还冲王伦挤了挤眼。

王伦被他这番胡搅蛮缠弄得面红耳赤,又气又恼,想要反驳,却被陆今野勾着脖子,强行灌了一杯酒,呛得连连咳嗽。

陆今野又大声嚷嚷着:“来来来,喝酒喝酒!谁再提作诗,就是看不起我陆今野,先罚酒三杯!”

他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从黎清雨身上,转移到了这个行事荒唐、言语粗俗的陆家二公子身上。

众人或摇头叹息,或窃窃私语,或面露鄙夷,再也无人去关心王伦方才的挑衅和那位被为难的黎先生了。

黎清雨怔怔地看着场中那个插科打诨,自毁名声的陆今野。她冰雪聪明,岂会看不出他这番看似荒唐的举动,实则是在为她解围?

他用一种更引人注目、更不堪的方式,将所有的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巧妙地化解了她的困境。

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微澜。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解,诧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一向讨厌她,视她如敝履吗?为何会在此刻,用这种自污的方式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陆今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摆脱了纠缠不休的王伦,摇摇晃晃地转过身,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黎清雨的脸上。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醉笑,眼神迷离,却似乎对她举了举手中不知从哪里又摸来的酒杯,还极其轻佻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惯有带着几分痞气的弧度。

那神情,仿佛在说:“瞧,小爷我又帮了你一次,不用太感激。”

依旧是那副浪荡不羁,令人讨厌的模样。

黎清雨心中方才升起的那一丝波澜,瞬间平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困惑和一种莫名的气闷。

她忽而垂眸静坐,裙裾间艾绿色的丝绦如秋叶轻颤。案上清茶已凉,瓷盏里浮着半卷的菊影。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缠枝莲纹,那人的目光却似带着温度,隔着喧闹人声烙在她鬓边。

陆今野仍在水榭中央与人推杯换盏,袍角沾了酒渍也浑不在意。可当他转身接过侍从递来的醒酒汤时,袖摆拂过案前墨砚,不着痕迹地将王伦那首得意诗作带落池中。

澄心堂纸在涟漪里缓缓沉没,犹如他漫不经心碾碎的一场难堪。

黎清雨忽然记起幼时母亲教导的《漱玉词》,其中有一句“绣面芙蓉一笑开”,此刻却觉得,有些人偏生爱将慈悲化作荆棘。

正神思浮动间,忽见一瓣金桂悠悠落进她空了的茶盏,恰似投石问天,在澄澈水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远处传来他愈发张扬的笑闹,可那株老桂树下,他方才倚过的枝桠仍在轻轻摇动。

黎清雨轻轻合拢茶盏,将那一盏秋光封存在瓷白天地里。

水榭中,喧闹继续,诗会的气氛已被陆今野彻底带偏。无人再关注角落里的她。

危机解除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团乱麻塞住,理不清,剪不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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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陆府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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