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区
傅妍站在原地,动作僵硬地举着手机,有一段时间里感觉到忐忑不安。
养父说的事情,让自己绝对不要答应的事情,在刚刚只有一件。
就是锦时的邀请。
可是他那样的人,除了保养他自己的那张脸,关注大牌香水,关注时尚圈,他还能懂什么?
傅妍觉得,养父他就是一个在年轻时邂逅了美好爱情的人,被他的丈夫和傅家保护了小半辈子,每天都在想着,应该去哪里玩,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看在傅临渊的面子上,没有人会太过为难沈叙,他就高高兴兴地当他的未亡人就好了。
沈叙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谁告诉他的?
锦时也像威胁傅妍自己一样威胁对方了吗?
傅妍觉得锦时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反派,别人越痛苦锦时就越开心。
那如果锦时威胁过她的养父,她养父该有多恐惧?
毕竟沈叙跟自己不一样,沈叙几乎什么都不懂,一直顺风顺水地活着。
打理家族事务的活儿从来都不用交给他,他恐怕直到现在还和刚认识傅临渊的那天一样,年少无知。
傅妍能指望一个花瓶做出什么反抗?哪怕这个花瓶是自己的家人。
这个家里真正的话事人是傅老先生,也是傅妍,他沈叙懂什么,被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盯上,只会被利用个彻底。
傅妍这几天的烦躁在接通电话后被自己压了下去,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这种事情我能自己解决。”
傅妍又轻声冷笑了一下,问:
“不过爸,你也跟锦时有过交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感觉祂不是个好东西,你要跟我仔细说清楚,别被骗了。”
沈叙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傅妍隐约能从电话那头听见风铃的声音。
她年纪轻轻,每天忙得连轴转,连医院都不敢进,对方倒是早早就躺平躺得干脆。
“……那你不要生气噢,生气伤肝,最近有好好吃水果吧?要补充维生素,多晒太阳。”
沈叙却没有直接回答傅妍的话,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傅妍在韩区这边,听完沈叙的话后,沉默了几秒,等了半天,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她脾气也上来了,做家长的什么话都不说清楚,她又被丢在国外,家里的事情就算长八只手傅妍现在也管不过来啊。
只是让她养父把话说清楚而已,为什么这种事情就是做不到呢?
“你能不能直说,有什么事情我是不能帮忙的吗?”傅妍皱着眉头问。
“而且你也别让我多晒太阳了,我不画欧美妆,也不美黑,你不用登台,想晒太阳你自己去公园里走走。”
傅妍不想在电话里一个回答都等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面才终于开了口。
沈叙轻言轻语:
“其实关于锦时的事情,你去韩区前我和傅临渊就知道,我当时也是为了人气值才把你送到韩娱。”
沈叙这个人,不愧是长期依附别人而生存的花瓶,他跟傅妍说话时总是一副和顺的模样,哪怕他现在说的事情让人心悸:
“我和临渊都知道,这个世界就是锦时的一本漫画。”
他笑了笑,和风细雨地说:
“临渊他也很关心你,只是没活到你成长的时候,要是他还在,你也不至于被我送到韩区。”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有了人气值,你才能活着,
很快你就会看到,周围的失踪人口增加,那都是人气值不够,被锦时舍弃掉的人。”
傅妍感觉只要活着,每天都有惊喜。
她血压现在好像有点高。
这些事情怎么不早说?早点解释不行吗?
“你为什么不早两年跟我说清楚呢?还有我另一个老爹出事是不是和锦时有关?”
傅妍抠着手上的莫兰迪色美甲,听着指甲敲击的声音,整个人都泄气了,肩膀也垮了下来,神色漠然,继续问。
沈叙这次终于好好回答了:“你现在年龄也不大,再早两年,我都担心你有没有自我判断能力,就没敢提。”
沈叙又说:“傅临渊出事确实是和锦时有关,他跟我不一样,一直和锦时作对,是锦时最讨厌的人,又偏偏一直奈何不了他。”
“…后来,那一年,锦时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他给害死了。”他说到这里时变脸变得很快,突然就带上了哭腔,声音哽咽。
“傅妍,你养父、你亲生父母都是死于锦时制造出来的意外,不是只有人气值低才会死,锦时想要一个人消失,是防不胜防的。”
傅妍猜测,通话的那一头,沈叙大概是在流泪,她听沈叙说着以前不敢给自己说的事情。
沈叙总是这么软弱,总是在哭。
沈叙在那边停顿了一下,又说:“所以锦时让你做的事情,你不要答应,祂是不是要给你分类为色虐?祂想害死你。”
“你人气值太高了,锦时没办法拿人气值说事,祂就用这种东西哄骗你。”
傅妍想,她家里真是多灾多难。
她以前只知道亲生父母死于意外,傅临渊是她生父的好友,就收养了自己,可后来傅临渊也死于意外。
原来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意外,生离死别都只是锦时的游戏而已。
“爸,你是怎么从锦时手底下活下来的?”傅妍问。
傅妍说到这里时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自言自语道:
“算了,我问这个干什么,我知道你和我另一个老爹感情很好,一定是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你。”
傅妍却突然听见沈叙笑了,声音很轻很浅,但是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沈叙说:“锦时喜欢养宠物,我是祂用来养眼的玩意,所以才能活下来。”
“傅临渊当初要和我在一起,一是因为我的异能力,即使是在他的实力面前也足够帮衬他;二是因为他最恨锦时,锦时喜欢的东西,傅临渊当然要抢过来。”
“不要相信爱情,孩子,”沈叙和善地说:
“这种东西我和临渊都不信的,我是他所有利用过的人里最有用的人,不然你以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从不变心?”
“能让人始终如一的只有利益呀,他需要我,要我当个好妻子,在最开始,是他需要要我告诉他,该对谁下手,要我替他织网,做好利益的链条。”
“锦时那么喜欢我,傅临渊当然也要我告诉他,锦时在想什么。”
沈叙浅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傅妍戳了戳AI:“所以我真的要被分为色虐吗?”
这次脑海里的电子AI音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响起。
明明这个叫锦时的存在,之前一有机会就要在傅妍耳边嗡嗡几声来着。
傅妍又试图@对方。
傅妍:“你怎么了?是不开心吗?”
电子AI音终于发话了。
【等通知。】
声音过于平稳,平稳里带着点落寞,还有点不甘心。
如果傅妍在夏国的学校多待几年,而不是留在韩区的话,就知道“等通知”这句话相当于
“我不想回答你的任何事情也不想答应任何条件但是我怕你烦死我所以说这句话堵住你的嘴”。
之后无论傅妍怎么戳对方,对方都不回话了。
跟之前努力给她推销色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
沈叙挂断电话,想起以前的事情,微微蹙眉,提起修长的手指捂了捂嘴。
他漫不经心地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栅栏外被园丁精心修葺好的植被,神色漠然,慵懒肆意地转身离开。
沈叙走过廊道,周围的佣人停下手上清闲的活计,向他问好。
今天陆家的小子照例要来看他,沈叙让人拿了一套常服,换好衣服后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一个人照着镜子,看着复古风格的半身镜,指间漫不经心地划过自己的脸颊,对镜中多年不变的美丽面孔冷眼相待。
傅临渊总是给自己说些甜言蜜语,可是沈叙最不喜欢听的就是那些,沈叙觉得钱在哪里、权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所以对方给他送来别墅,送给他傅家妻子的名头,让他哪怕不用抛头露面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这些不够。
“傅临渊,你所谓的感情,也就停留在了那一年而已。
你死了,锦时却依然过得很好,你要是珍惜我,就应该把锦时的心脏挖出来送给我,给我看看那是黑的还是红的。”
“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快呢。”
沈叙叹了口气,不想再去看镜子里精致到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的五官,嘴角微微下撇,转头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一分风情。
沈叙转过身,没有看到镜子里,原本属于自己的影子被另一个宽阔的身形给覆盖住。
那是一个很沉稳的姿态,模糊的影子里隐约露出一张刀削斧劈般硬朗的面孔。
镜中一对旧人依偎在一起,年长的丈夫抬起妻子的下颚,将模糊的面容埋进妻子的脖颈。
妻子的倒影像一个精美的玩偶,即使被对方隐忍又固执地禁锢在怀里,也丝毫没有挣扎。
不仅没有挣扎,反而伸出苍白的手臂缠绕上对方宽厚的肩膀。
丈夫的牙齿抵在妻子的颈侧。
镜中人偶一般的倒影,呼吸随着对方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眼眶徒劳地睁大,眼里又渐渐带上朦胧的水光。
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微微扭曲地攥住布料,在丈夫的衣服上刺出皱纹。
对方的动作充满了危险,妻子却并没有躲开,而是沉溺其中。
明明妻子像一具人偶一样,没有自我意识,予取予求,可他柔顺的姿态里反而透露出一股疯狂。
镜中的沈叙眼中含笑,纤细的睫毛上沾着细碎迷离的眼泪,薄薄的嘴唇向上挑起,任由他早逝的丈夫将犬齿抵在苍白脖颈青色的血管上,牙齿向下摩挲。
镜外沈叙突然感觉脖颈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着眉,用手蹭了蹭喉结的侧面。
“有虫子吗,阳台外面带进来的?”
他没有再回头看镜子,也就没有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倒影和另外一个人糅杂在一起。
沈叙没有注意到,他的脖颈上多了一抹红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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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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