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觉得我用不着他保护，但是听到顾怀悯这么说，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感到高兴。
消炎针打得我头也很晕，我靠在顾怀悯肩上缓了缓，问道：“周老师昨天几点回来的？”
“六点多。”顾怀悯说。
“那就是接近七点了。”想到昨天陈姨进门的时候说外面很热，又想到周玉林说他回来的时候见到顾怀悯正蹲在地上哭，我心里疼得要命，没忍住伸手在顾怀悯的膝盖上按了按，“你怎么这么傻，周老师要是不回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顾怀悯笑了笑，“还好他回来了，再晚一会儿我可能就要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有一个红色的自助贩卖机，你有没有买水喝？”我问。
“买了。”顾怀悯毫不犹豫地说。
“买了什么？”
“农夫山泉。”
我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下，“那里面哪有农夫山泉？”
“……”顾怀悯按住我的手，笑道：“没看到你说的自助贩卖机。”
“那你骗我干什么？”我气道。
“感觉你想让我买水喝。”顾怀悯轻声解释。
“你的感觉不准。”我把手抽了回来，“我想听实话。”
“自助贩卖机上的水都很贵啊，我可能看到了也不会买。”顾怀悯实话实话。
“沈另仪才不会管这些，你既然要做我弟弟，你也不许管，我决定了，以后我的零花钱都分你一半，你不许拒绝。”
顾怀悯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诶呀，他今天简直乖得让我心颤。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过了一会儿，顾怀悯突然问。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怀悯仿佛听到我心中所问，答道：“一直皱着眉。”抬手在我眉心按了按，“伤口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嗯。”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想再强撑了，“头晕，胃也不舒服。”
“你躺着，我去叫医生来。”
“别走。”我抱着顾怀悯不肯撒手，“按护士铃吧，他们会过来的。”
顾怀悯愣了下，“好，你躺好，我不走。”
然后起身去了按两下护士铃。
“你一会儿回学校吗？”我躺下之后问。
“不回。”顾怀悯帮我抬高了点枕头，“就在这儿陪你”
“周玉林说我可能要住三天院。”我恹恹地说。
“我知道。”
“那你明天走吗？”我又问，“你总不能在这儿陪我三天。”
“为什么不能？”
“你不得回去复习吗？”我有些诧异地问，“大家都在争分夺秒，你现在请假不太好吧。”
而且一请就是三天。
“……”顾怀悯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你之前不是说，”他换了种语气，听上去是在学我，“反正你那么厉害，老师也教不了你什么了，”顿了顿，红着脸继续说道：“还说要把我关起来，那个时候怎么没有觉得不太好？”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听得心里直发虚，问道：“我还说过这种话呢？”
好在顾怀悯今天很大度，“你生病了，我不和你计较。”
没一会儿，护士和查房的医生一起过来了。
听顾怀悯说了我的情况，医生开了些缓解胃痛的药，又对我说：“头疼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你得忍一忍了，输完液过两天自然会缓解的。”
“好。”我点了点头，“这三天都要输液吗？”
“嗯。”医生检查了一下伤口和引流液的情况，“要下床活动的话，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制动，你家里人应该都跟你说了。”
“嗯。”
医生见我应下，又简单交代了几句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随后领着一众人离开了病房。
顾怀悯见我有些犯困，让我先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陈姨守在床边。
顾怀悯带着耳机背对着我正襟危坐在靠窗的一个小餐桌前，看样子像是在做听力练习。
陪护床上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一眼瞟到了我的电脑包，就知道里面肯定装着iPad，赶紧问陈姨要了过来，没想到手机也在里面。
顾怀悯察觉到我醒了，摘下耳机转身走了过来。
见我拿着手机正准备输密码，他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过来，“给我一下。”
我猜测他可能是想保存自己的号码之类的，还没来得及解锁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密码是什么？”顾怀悯问。
“1111。”
“这么简单，很容易被破解。”
“主要是搞复杂了我怕我自己会忘记。”我解释道。
顾怀悯像看智障一样看了我一眼。
“……”
好吧，我在这方面是挺智障的，我认。
顾怀悯拿着我的手机捣鼓了半天，还给我的时候说：“有几条垃圾短信，帮你删了。”
“哦。”
现在也没人用短信联络了，信箱里面几乎没什么有用信息，全是广告、推销、实体店的生日祝福，还有提醒流量和催话费的。
平时我都不怎么点开那个按钮。
我接过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眼，没有新的好友。
又打开通讯录翻了翻，也没有新的联系人。
那他拿我手机捣鼓这半天是在干嘛啊，我点开短信，想存一下他的号码，突然发现顾怀悯昨天发给我的那两条消息竟然看不到了。
靠。
他删那个干嘛，他以为我没看到吗？
“你刚刚在听听力？”我抬头扫了顾怀悯一眼。
“嗯。”
“用我的iPad听吧，”我把iPad递给他，“都下载好了，音乐软件里面有个歌单名字就叫英语听力。”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顾怀悯接过iPad，说道：“我们中午已经吃过了。”
“不饿，等会再说吧。”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顾怀悯拿着iPad坐到窗边的小餐桌旁研究去了。
我返回信箱的上级菜单，打开了最近删除。
看到最上面那个有点眼熟的陌生号码，顿时松了口气。
好险，顾怀悯还不知道有回收站这种东西。
不过，这个陌生号码下面的小字为什么显示，有20条信息。
看到这个数字，我的手不禁有点儿抖。
我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儿害怕，没有第一时间点开。
20条信息。
顾怀悯都跟我发了些什么。
在我没有回应的情况下。
心跳得比之前顾怀悯反锁住门朝我走来的时候还要更猛烈。
我偷偷瞟了顾怀悯一眼，他背对着我，已经重新戴上了耳机。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如此反复好几次，做够了心理建设，才选中恢复，返回信箱点击查看。
昨天 12:21
“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是顾怀悯。”
昨天 13:17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可以下来给我开一下门吗？”
“我们聊聊好吗？”
昨天 14:13
“对不起。”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知道错了。”
昨天 15:20
“你还在生气吗？”
“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气消了跟我说一声。”
昨天 16:21
“哥哥。”
昨天 17:01
“我口不择言是因为你耳朵后面有个吻痕。”
“如果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对方不太可能亲得到这个地方，所以我才会情绪失控。”
“但是我刚刚反思了一下，我觉得也许是我看错了。”
“你这么生气，肯定是我看错了对吧，我冤枉你了是不是？”
“对不起。”
“你下来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吗？”
昨天 18:29
“我在这儿等了你一晚上，眼花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想让我怎么给你道歉都可以，别一直不理我好吗？”
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19点17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周玉林还没到家。
这和顾怀悯上午跟我说的不一样。
我把这些短信翻来覆去又读了好几遍，才怔怔放下手机，往耳朵后面摸了摸，吻痕我之前确实没注意到，现在更不可能摸到，但是上午被顾怀悯咬过的地方此刻用手一碰还能感觉到疼。
我心中一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突然发疯咬的那一下是为了盖住别人留下的印记吗？
“诶呀另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伤口疼得很厉害？”陈姨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像一道惊雷把我从翻江倒海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我连忙滑了下手机屏幕，退出界面。
再抬起头的时候，顾怀悯已经走到跟前了。
他看了看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拧着眉问：“睡了一觉头还是很疼吗？”
我摇了摇头，没作声。
“那是胃不舒服？”顾怀悯自责道，“都怪我，中午陈姨想喊你起来吃饭的，我看你睡得熟就……”顾怀悯一边说，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胃药，盯着上面的说明书看了半天，“这个是要饭后吃的。”
陈姨赶紧站了起来，“我先去食堂买点粥上来给你垫垫肚子，然后我回家把饭菜和汤热一下带过来，我都做好了热一热送过来很快的。”
虽然我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但是陈姨在这儿很多话我不方便说。
我点了点头，“谢谢陈姨。”
“客气什么。”
陈姨拧着自己的包走了。
“要不要先喝点水？”顾怀悯问。
喝吧。
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好。”我说。
顾怀悯拿着陈姨带过来的杯子去接水了。
等他回来，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杯子没有冒热气，但里面的水是温的。
我咕噜咕噜仰着头喝完了。
顾怀悯笑道：“这么渴，还要吗？”
我摇了摇头。
顾怀悯放下杯子，坐过来把手放在我胸口下方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很难受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盯着顾怀悯的侧脸，在心里想，他为什么又把那些短信都删了。
发都发了。
周玉林的话适时在我耳边响起。
“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门口，眼睛都哭肿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说，你现在很生气，不想见到他。”
“……”
所以，顾怀悯发那些短信的时候在哭吗？
我想象不出来顾怀悯一边哭一边打字的样子。
他也不是昨天上午才去找我的，他前一天晚上就在那儿等着了。
家里没人，他就在门口傻等了一整夜。
我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他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是你怎么还没回家，而不是你今天出门了吗？
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傻。
如果我那个时候能细心一点，或者对他多点耐心，实在不行强势一点直接把他拽进门也可以……但是那些我都没有做，我明明已经看到他了，却还是让他在门口又苦等了一整个白天。
一直到今天上午，他还在不停地给我道歉。
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
“顾怀悯。”再开口的时候我的嗓子有点哑。
“嗯？”顾怀悯抬起头，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我用尽全力、死死地抱住了他，“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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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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