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演很奏效,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抱住了。
顾怀悯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假设很过分,带着几分歉意保证道:“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哥哥。”
我在心里咆哮,不是说不搞我的心态吗?
这才过去多久,就故态复萌了。
嘴上却装作痛苦地向他确认道:“真的吗?”
“嗯。”顾怀悯使劲点了点头,末了,他松开我解释道:“我只是有点好奇,林之情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可以原谅,就因为林抒臆是他的亲弟弟吗,你和沈另仪的关系看上去比他俩还好。”
放过我吧,别再拿我和沈另仪类比他俩了,再这样下去我以后都没有办法直视沈另仪了。
我压着火气笑道:“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好奇你直接去问林之情不就好了。”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顾怀悯解释。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五一回去吗?”我问。
“不知道,如果奶奶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留在宿舍复习。”顾怀悯说完,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问道:“真的不用我给沈另仪补课了吗?”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就随口一说,你要想补可以继续,不想补我回头跟沈另仪说一声。”
“哪有你这样的。”顾怀悯吐槽道,“你才是老板,应该你说了算。”
我是老板。
呵呵。
你还是我祖宗呢。
“那你接着补吧。”我说。
顺便我也能多见见你,我在心里想。
顾怀悯点了点头,突然撒娇似的重新把我抱紧了,听声音很高兴地说:“哥哥,你真好,没有说要把我让给他。”
“……”
顾怀悯的脑子里面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我怎么可能让。
我看上去很像圣母吗?
他抱得太紧,我呼吸不太顺畅,有点难受地说:“他想要什么都行,你不可以。”
“哥哥。”顾怀悯在我耳边不可置信但又满含期待地问:“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你心里我比沈另仪重要。”
“……”他把我给问住了。
我刚刚的回答代表着顾怀悯比沈另仪重要吗?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像没有人会在心里比较,空气和水哪个更重要。
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情,根本无从比较,他们俩也并不是只能取其中之一的关系。
但顾怀悯好像很在意。
我不想骗他。
也不想伤害他。
只好保持沉默。
顾怀悯有点着急,又问了一遍,“哥哥?”
“五一你如果回去看奶奶的话,我陪你一起好不好?”我尝试着转移话题。
“再说。”顾怀悯抱着我的肩膀左右摇了摇,“你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见话题绕不过去,我只好开口,“我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顾怀悯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我。
怀里空了,我不再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感觉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又空又冷,嗖嗖地刮着寒风。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呢?明明只是回答了一个我不那么确定的问题,却仿佛有一种触犯了天条的罪恶感。
顾怀悯低垂着眼好半天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倒像是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才是真正的失魂落魄,毫无生气。
也不算完全毫无生气,他的嘴唇在抖。
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顾怀悯的眼泪已经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地往下落了起来。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说实话我有点被吓到了。
身体先于意识开口:“你听我说,顾怀悯。”
听到我的声音,顾怀悯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胡乱抹了把脸,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一声不吭地戴上了耳机。
我靠过去点了下屏幕,把播放器暂停了。
盲目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说不出令他满意的答案,还不如不开口。
这样想着,我又点了下屏幕,按了继续播放。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觉得自己好蠢。
心脏好像被一团厚厚的云裹住了,明明很轻,却缠得我透不过气。我跪坐起来,打算去床尾把桌子搬过来,继续写刚刚没做完的英语试卷。
身体刚一前倾就看到顾怀悯又抬起手背抹了把脸。
“……”
心脏被搅得生疼,我僵在原地默然半晌,转了个弯从背后抱住了顾怀悯。
“别哭了,宝贝。”我把额头抵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上,毫无头绪地哄道:“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顾怀悯当真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撞到了我挂在胸前的手。
我下意识闪躲的时候又不慎扯到了引流管。
痛得一哆嗦,没忍住叫出了声。
顾怀悯立马回过头来,眼底伤心之色未消,但又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忍着疼笑道:“你要是没消气可以再来一下。”
听到我这么说,顾怀悯绷着脸,气得把拳头都握紧了。
我伸长了脖子,闭上眼睛,“别打手了,一会儿要挨医生的骂,你使点劲往我脸上揍。”
“……”
头顶上方落下一片阴影,随后传来衣服的布料在我脸上磨擦的触感。
我睁开眼睛,见顾怀悯正越过我弯着腰准备去按床头的护士铃。
我想说不用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也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理清一下思路。
没一会儿护士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告知我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让我多注意防护,又提醒了好几遍重新插管很麻烦,然后打着哈欠走了。
听到护士说没事的时候,顾怀悯就已经又背对着我坐下了。
她走后,我盯着顾怀悯的背影看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有点孤单。
心里也跟着一阵难受。
我蹭过去侧靠在顾怀悯身上,耳朵贴着他的脊骨,抢走他一只耳机,试图和他共享同一段音频。
出乎我的意料,耳机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
他没有在听听力。
只是不想理我。
“听一首歌吧,顾怀悯。”我在他背上蹭了蹭。
顾怀悯没有说话,不过耳机里很快就响起了音乐声。
是我常听的一首歌。
一曲结束,自动跳到下一首歌的时候,顾怀悯又一声不吭地把音乐关了。
我以为他终于要说点什么了,但他一直沉默,没有再开口。
我只好把耳机还给他,“你听听力吧,我不闹你了。”
然后自己也坐正了。
过了一会儿,顾怀悯突然把耳机摘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我,“你刚刚不是让我听你说吗,你要说什么,现在说吧。”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脑子有点乱。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太超前了。
我知道有些男性在结婚之后要处理另一半和原生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但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起。
而我和顾怀悯,我们现在甚至都没在谈。
是因为我说了要当他哥吗,所以他格外在意沈另仪。
“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对你说,你比沈另仪更重要。”我说。
顾怀悯的眼眶几乎是立马就红了,他抬了抬头,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吸了口气说:“那你还说不会把我让给他。”
这他妈的不是一个假设吗?
顾怀悯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啊。
搞得好像沈另仪真的要追他似的。
有一瞬间我都有点怀疑,沈另仪是不是真的暗恋他,只是没被我发现而已。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有些早熟的也确实开窍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闭了闭眼,打住打住。
这不可能。
沈另仪别说早熟了,我都怕他晚熟,他神经比我还大条。
我无奈地看了顾怀悯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些,“刚刚如果换做是沈另仪来问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可能也是一样的。”
我也不能很肯定地告诉沈另仪,他就一定比顾怀悯重要。
当然了,沈另仪永远不可能这么问。
即便我偶尔冷落了他,他也不会多想。
更不会上升到他重不重要这样的高度。
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是他哥。
但顾怀悯不同,我们的关系很脆弱。
这就是他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吗?
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了。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在我的人生排序里,我会把我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怀悯,“只要我还喜欢你,就不可能把你让给任何人,包括我自己的亲弟弟。”
“……”顾怀悯怔忪片刻,追问道:“可你刚刚又说,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也许我并不真的在意那些,但我在意你。”我认真地说。
顾怀悯的情绪看上去终于好转了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他并不开心。
一副大受打击、想振作也振作不起来的样子。
对我也不冷不热的。
当然,他在照顾上还是很细心,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几乎一整天都在刷题,我也只好跟着一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出院那天。
周玉林刚好有事要忙不能来接我,陈姨收拾好行李,办完手续开车载我们回家。
车子启动之后我试着找了几个话题,顾怀悯都没怎么搭理我。
嗯嗯哦哦不情不愿地回了几句。
陈姨在,我不好多说什么,后半程车厢里很安静,陈姨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们气氛不对,把车开得飞快。
到了家门口,顾怀悯总算主动开口了,但说的话却不是我爱听的。
他说他有事不进去了,要直接回学校。
陈姨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那我开车送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我的表情又闭嘴了。
“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回学校。”我劝道,“你这几天跟着我吃的很清淡,中午我让陈姨做水煮鱼好不好?陈姨做这个很好吃的,一定合你的胃口。”
陈姨听我这么说也在旁边帮忙劝了几句,“是啊是啊小顾,这几天麻烦你了,吃个饭再一起回学校吧,我正好一起送你们呀。”
“我不饿。”顾怀悯没什么兴致地说。
“不饿也要吃点。”我说。
陈姨也跟着附和道:“现在不饿一会儿就饿了呀。”
陈姨要去买菜,把车停在院子外面,我把车门打开,拉着顾怀悯跟我一起往里走。
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太强硬地拒绝。
身后传来汽车重新启动和轮胎压过柏油马路的声音,随着这阵声音远去,顾怀悯也被我拽进了门。
他以为我还要继续往前走,站在门口往后挣了挣,“我说了我不饿。”
我顺势把他摔在门上,门板被砸得发出一声巨响,’哐’得一声往后合上了。
顾怀悯有他自己的逻辑,我用我的逻辑哄不好,只能顺着他的来。
“吃完饭我帮你口。”
“我不——”顾怀悯话说到一半,像被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
“沈另仪这辈子也不会有的待遇。”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脸,“你要吗,弟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