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个东西,你们帮我看看。”清越的声音出现,和着透窗而来的光一同将课桌上堆得满满荡荡的书映亮。
韩年自己和另一个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但稚气未脱的男生坐在起——还是他,那个在梦里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
许兰坐在他们对面,伸手递过来一页纸,其上绢绣的字迹写出的是独属十七岁的心动。
“你这是看上谁了?”
那人笑着对许兰说,可他的手却在桌下牵着他,有些幼稚的摇晃着。
*
“韩年!这是什么!”
周洛一声大喊将他唤回神。他扭头看向周洛,眼睛里还有些许茫然。
这道具怎么回事,又是他。我是不是被什么诡异盯上了,它们想做什么?
纵使心中思绪百转,也并不耽误他安慰周洛——周洛怕血。
“这是支撑怪诞的核心道具,血淋淋的很正常,再说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东西的血。”
周洛手捂着眼睛,面色苍白。闻言鼓起勇气从指缝中向外看。
韩年拿着纸条的手干干净净。视线再下移,鲜血正顺着阶梯层层流淌。
周洛心中莫名抽痛,但却狠狠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学校本身就是一个怪诞,所有活人的血都会被它缓缓吞噬,不会出现这个现象。
“好了,怪诞内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
唐琮拍拍周洛的肩,继续对着韩年道:“熄灯前信息群来通知:‘今晚八点开始迎新会,十点迎新会结束’现在已经7点40了。”
20分钟的时间确实是有些赶,因为只有怪诞瓦解才会有核心道具出现,他们要去一楼大会议室向学生会高层干部说明怪诞瓦解的原因及具体做法;每个核心道具的作用也不尽相同,为了方便自己的使用以及对外租借,韩年要请信息部部长姜裴用异能了解它的作用;并且因为这次怪诞许兰也在其中,还出了两种没见过的诡异,他们还得多找一个人。
因为唐琮和周洛无法登上四楼,所以就去查小花园传闻了。
不过也许是还有某项条件没达成,他们无功而返,那两种诡异也同样没见过。
在向高层干部说完那个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使怪诞瓦解的原因及做法后,他们分头行动。唐琮和周洛去找姜裴鉴定道具,韩年自己去找她——南湘。
南湘,姜裴的得力助手。大眼睛,小翘鼻,爱笑,偏笑时一双大眼似弯月,俏皮得很。她的异能能打破规则限制看透一切“真实”,包括灵魂,但异能的“唯一规则”限制她使用异能时不能移动。
“唯一规则”就是异能使用的底层逻辑,是异能的限制条件。“唯一规则”越清晰具体限制作用越强,异能的灵活可变性就越差。但“唯一规则”并不决定异能本身的强弱。
*
“焦尸群暂定诡异排名为051,它们移动速度一般,攻击力较弱,有智力,有特殊能力——分身不死,一只焦尸能有4个及以上的分身。它们的弱点就是本体,本体受的伤会同步到分身上。
另一个诡异暂定排名为035,它速度及快,攻击力较高,无智力、有特殊能力…”
南湘看完韩年的记忆后,对姜裴总结新诡异的能力,但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并偏头看了韩年一眼。
正在奋笔疾书的姜裴没听见下文,抬头疑惑的看着她,顺手推了推眼镜。
“诡异035特殊能力——幻视,一但与它对视就会出现幻觉。但幻觉持继时长,如何自我从幻觉中醒来以及035的弱点都还是未知。”
南湘刚补完后文,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喊道:“各位快八点了,我们该到场了。”
于是大家正事说完就不再开口,只默默整理要用的东西。
*
姜裴站起身,手一挥厚厚的笔记本自动合上消失在空气中——那是他异能的具像化。他将那张告白血纸条还给韩年,道:“被动防御类道具,只能挡一次必死攻击,很不错。”
他笑着说完,先一步离开,去了操场,剩下韩年与南湘落在后面。
“你…是不是见过他不只一次啊?”南湘试探性的开口。
“对,迎新会结束你再帮我看看吧,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甚至更早之前的记忆。我不信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
“行。”
*
“滋啦—”广播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后,甜美的女声响起:“欢迎来到德艺高级中学,现在迎新会正式开始!”
遥远而模糊的掌声从广播中冒出来,与当下操场上剧烈的掌声融为一体,莫名恐怖。
“迎新会第一项:小游戏热身——迷宫与捉迷藏!
游戏规则一:迷宫入口无限制,出口在广播室,只要有一人成功来到广播室,游戏就结束。
规则二:捉迷藏找人方为鬼,所有鬼都配戴学生会袖章。
规则三:捉迷藏找躲双方不会调换。
规则四:每轮游戏开始前有三分钟躲藏时间,一轮游戏时长为25分钟。
规则五:一但被发现,有3分钟逃跑时间,时间一过开始追击,此追击将会持续到本轮游戏结束。
规则六:你们一共有五次机会,即捉迷藏被找到六次才会出局。但与“鬼”出现肢体接触会立及出局。
规则七:小游戏禁止使用异能与道具。
嘻嘻,多久没玩过这样纯粹的捉迷藏了?现在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由我们精心制作的游戏中来吧!”
滋啦—
广播戛然而止,游戏已经开始了。
“纯粹?呵,倒反天罡。”一位一身蓝白校服,一头天然卷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垂在身后,一双手抱着横在胸前的女生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率先迈步进入教学楼。她身后跟了一长串人,莫名其妙的玩起了成语接龙。
“纯粹?呵,胡言乱语。”
“纯粹?呵,心怀鬼胎。”
……
似乎是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了,韩年看得入神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韩哥,你拿着吧。”
南湘不知何时跑过来,把她以前从食堂找出来的剔骨刀拿给他。她身边还有其他人,同样在向周洛递武器。
“有肢体接触就会出局,你拿着它比我拿着更有用。而且按计划是你们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去结束游戏,手里没个武器怎么行。”
韩年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谢谢你,这个游戏结束我就还你。”
“我习惯用长棍等会儿去教室里偷根拖把棍就行。再说你们也得要有防身武器吧!我们这边拿一个就行。
好了好了,躲藏时间只有三分钟,咱们快走了。”
周洛边说边笑嘻嘻的冲上前开路,韩年自觉落到最后断尾,一行人就这样一路冲进教学楼里,随意选个方向拔腿狂奔。
韩年与前面的人隔着一臂之长的间距,但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专门留给前方同伴反击和撤离的空隙里,一堵墙凭空出现挡在了他面前。
“周洛!”
一声大喊,毫无回应。似乎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一面墙,而是一栋楼。
“吱呀—”
左边的教室门打开一个男生探出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新生。
“学长,三分钟时限要到了,你跟我们一起藏吧。”
韩年偏头看了眼走廊外,一层浓浓的灰雾遮盖住熟悉的操场景色。他没有犹豫转身进入教室,并顺手锁上了门。
*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南湘回头一看,韩年不见了,原本一畅通的走廊也被一面墙隔开。
“韩年不见了!”
周洛听见南湘的喊声扭头看,忍不住爆声粗口:“靠,怎么还重组地图啊——他不会有事的,时间要到了我们先躲!”
说着周洛顺手拉开身旁的门带着他们躲进去。
门内是个八人寝,四张上下铺两两对称贴墙放着。能躲人的地方少得可怜。
周洛他们一进门就懵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离开这里去换地方了!
周洛拧着眉,在这个不大的寝室里来回逛,愣是找不出一处能躲人的地方。他扭头准备找另外两人商量对策,结果就见她俩目标明确——南湘一个箭步上前从床下拖出一个大号行李箱,刷啦一声打开。
“对不住了兄弟。”
然后她整个人团起来完美地缩了进去,还反手盖好拉上拉链。
周洛:“???”
完啦!这作业他抄不了,他缩不进去!
“哎呀,洛儿快帮我一把,把我推到门口那边那个缝隙里,谢谢。”
周洛:“. . . . . .”
另一个女生——樊倪目不斜视地冲进独立卫浴,三两下翻上排水管蹲着。
周洛:“!!!”
这个也不行!樊倪一个舞蹈生上去都掉墙皮子了,他上去估计就得掉水管了!
绝望的周洛听着广播里越来越近的倒计时,一脸决绝的躲进了厕所。
寝室里厕所有两间,是挨着的,中间被一堵没封顶的墙隔开。
“哔—”
躲藏时间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吱呀—”
寝室门打开,有些悠闲的脚步声响起,于此徘徊着。突然它像是想起什么,脚步声停顿一下,向着厕所来了。
周洛屏息凝神,侧着头听对方的脚步声。
它近了. . .
周洛一只手缓缓搭上那堵未封顶的墙。
它更近了. . .
周洛一只手拢住校服外套的下摆,抓紧。
“吱—”
它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周洛极限卡视野,已经翻到另一间了。
它没看到人,于是脚步一转朝着这堵墙来了。周洛一边估算它的大概位置,一边朝厕所门移动。
他专门安排过的——一边关门,一边不关门。正常人看到这个情况肯定是先去检查关了门的那边。然而众所周知,这个鬼学校门很老,一动它就会响。
这正好掩盖了他翻.墙的动静。其次为了万无一失,一般人都会再来看看另一间,这时最简便的方法就是从那堵墙看过来。
刚好,这边门是开着的,他完全可以小心翼翼的移出去卡视野,等它离开又移回来。
当然,它若不走寻常路,我们也还可以梅开二度。
周洛喜滋滋地按照计划移动,果然顺利抗到了它离开。只是,没想到它能有这么多疑,走前又来推门。
周洛卡点翻.墙。
“找到你们了。”幽幽的男声响起。已经完美落地的周洛贴着墙,置若罔闻。
直到一个鲜红的数字“1”出现在他蓝白的校服外套的左胸位置,他才猛地跳起来。
“靠啊!你为什么不走进去!为什么!!”
鬼冷漠的看着跳脚的周洛,一句话让人闭了嘴:“三分钟。”
周洛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扭曲的跑走了,樊倪紧随其后。等他俩跑到门口正好南湘也从行李箱里出来了——她的外套上也有一个鲜红的“1”。
“不是,你是怎么被发现的?”周洛惊奇道。
“我不知道啊——你俩呢?”
周洛一听正要向南湘倒苦水,樊倪就有些抱歉的开口了:“怪我。当时掉了块墙皮下去,鬼抬头看的时候,你正好从那儿翻过去。”
周洛:“。。。。”
最近真的好水逆啊,逆得想报警。
*
反观韩年这边,他进的那个教室被新生联手改成了杂物间——从各个教室里偷搬几张桌子过来,和着原有的那些桌子凌乱地堆在教室两边。
所有的窗户都从内反锁,所有的窗帘全都拉紧,剩下一个讲桌推到了角落。
他一眼选中讲桌,刚藏好三分钟时限便正式到了,广播“哗”了一声。几乎是同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教室外徘徊着。
韩年屏息凝神,打算找找“鬼”的行动规律,没想听着听着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似乎“鬼”不是在外面的走廊上徘徊,而是在教室里。
突然,“呼啦—”一声,一本书被丢到韩年左侧,撞在课桌腿上发出“当”的一声响,而后那堆倾倒的课桌猛地颤动一下,发出杂乱的声音。
徘徊的“鬼”有了目的地,径直向那边走去。
韩年握紧手中刀,果断从躲藏地冒出来,单手在讲桌上一撑长腿一抬,迅速翻过讲桌,对着“鬼”的后脑挥刀。一击落空,后撤并顺脚把一旁的椅子踹到鬼面前阻碍它的前进,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掷出剔骨刀,正中“鬼”的眉心。
韩年甩甩手,拔出刀,看着“鬼”化成一缕黑烟飘走,才开始搬动面前的桌子。
他一边搬,一边巡视脚下,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书本的踪迹。
‘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眉头皱紧,有些温怒。
虽然以他对“鬼”的了解,这事儿不用想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但他没证据证明,既然没证据就无法向规则举报作弊。
这个闷亏只能硬吃。
另一侧的桌子堆轻轻响了声,似乎是想出来看看他们。韩年朗声道:“别出来,我们被发现了,你们躲好…”
话音还未落,一张熟悉的脸带着不知从哪儿蹭来的灰和被桌脚剐出的伤口闯入他的视野——那人正是他目前一切疑问的总源头。
韩行动快过大脑。瞬间,剔骨刀便已指向了那个人。
那人脸上喜悦的表情僵住,茫然无措地盯着他。
仲夏一场滂沱的夜雨悄然在心头落下,他们隔着漆黑雨幕遥遥对望。
明明他们有着无人能及的亲密关系,却在苍白残酷的现实里形同陌路。
只有过了期的情感还留在原地,被仲夏苦涩的夜雨浇了满身。
算了,还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先留着观察一下吧。无非是见招拆招,将计就计罢了。
韩年想着,放下刀,率先移开了眼。
许是之前暧昧不清的梦让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许是其后友人的尸骨铺路让他短暂的靠近了家...反正现在他高冷的外衣破了个洞,再与人对视他怕尘封于心的苦痛决堤。
再说,这次他只是被那些莫名的梦影响了而已,他不会在同一个位置跌倒第二次的。
“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韩年恢复以往的果断与雷厉风行,转身向教室外走去,错过那人眼底泛起的红。
“学长,我叫贺衍,你叫什么名字啊?”
“韩年。”
“那我可以叫你小年哥吗?”
“随你。”
“小年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贺衍说着,眉宇间染上愁绪,身体不自觉贴近韩年。
虽然贺衍本人体温并不灼人,但他比韩年高出小半个头,此时又十分专注地盯着韩年。
过近的距离、略高大的体型、鼻中若隐若现的不属于韩年自己的洗涤剂的清香和没有丝毫杂质的注视…
韩年垂眼盯着墨绿的课桌,握刀的手微微一紧,不着痕迹地滑退小半步,才又抬眼看着贺衍,说:“不怎么办,尊守规则,跑就行。”
那句“跑就行”是贺衍无论过去多久,再回想起来也依然会有种被诈骗了,但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俩耽误了点时间,离开教室时三分钟时限已经到了。
好在这层楼的“鬼”被韩年一飞刀送归西了,情况并不严峻,但韩年却是主动拉住贺衍的手腕一路上楼,向高层跑去。
他们本身已处在“迎新会”这个怪诞中,是不会再触发其他怪诞的。于是两人一路畅行,从一楼跑到三楼。
绿色的位置提示标在余光中闪过,韩年本想拉着贺衍继续上楼,可刚走到一半就与两只鬼迎面相撞!
韩年一个急刹,拉着贺衍拐进三楼走廊从另一侧下楼。
楼梯间光线并不好,但依然映出了点点金芒。
那些跃动的小小金芒萦绕在韩年周身,衬得他似志怪传说里集日月精华而生的山间灵物般圣洁、虚幻。
“怎么了?你跑不动了吗?”
韩年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询问。
“没什么——好像有人上来了。”
贺衍睫羽轻动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他可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了——一个“嫌疑人”。但凡他表现出什么异常,就绝对会被韩年片成一百零八等份,送给诡异当主菜。
可如果什么异常都没有,过了这个游戏他和韩年就不再有同行的可能了。他只会成为对方众多钦慕者之一。
这怎么可以?
韩年略微诧异,他还没察觉到有人来贺衍就开口了,而事实也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三只鬼从楼下上来了!
两人调头冲进二楼又绕回三楼,行奔御风拖着一群鬼在教学楼三楼走廊“放风筝”。突然,韩年放开手,毫无预兆仰身借势滑行,险之又险地避开朝他后脑袭来的青白手臂。
再抬头已在眼前的楼梯口几个肤色青白臂带袖章的“鬼”又正好下楼下到他们这层!
前后无路,韩年伸手拽住右侧贴满白瓷的实心护栏,清瘦冷白的手臂青筋尽显。
他以手下那一块白瓷为锚点借力,强行扭转前冲的势能而后长腿一抬、翻身、前荡、稳稳落到下一层。
贺衍紧随其后,动作流畅、干净利落。
韩年在心里默默地给贺衍划上了重点符号,必竟如周洛那般因家学渊源自幼习武的人首次面对这些诡异也没比其他任何人更好,都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在逃。
贺衍太优秀了,某些时候与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油条”也不相上下。这还是他怀疑贺衍专门给人上了难度的结果。
可偏偏无论如何韩年都无法从这人身上觉察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恶意。这就很难办了,他总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所有带疑点的人全杀了。
韩年顶着张清心寡欲的冷淡脸带着贺衍在群鬼环伺中游刃有余地闪进教室,打窗户翻身而下,又于一楼打窗户翻身而进,开始没有尽头的3D立体式绕行。
同一时刻,教学楼内周洛斜提着拖把棍在走廊上狂奔。他与南湘她们被“鬼”发现,逃跑时地形变化走散了。虽然也重新遇到了一些人,但…不如不遇。
五六个“鬼”如附骨之蛆般,死死跟在他们三人后面,无法摆脱。
“要不我们走窗户吧,这么跑,我赌不起下次地形变换会遇到什么。”
叶景——也就是迎新会开始前,操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天然卷长发女生,她开口提意。
“行。”另外两人飞快答应。
于是,叶景干脆利落的推开了身侧的门。
第一眼,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坐在正中间,似乎在学习。第二眼,她右手臂上带着红袖章。
三人:“!!!!”
关门落锁,拔腿狂奔,一气呵成,尽显学长学姐们的游戏素养。
“我去!叶景,你这什么屎一样的手气啊!”即便隔了个周洛在中间,娄颜也得冒头嘴叶景两句。
因为他俩同属学生会体育部。在那个按战力高低排名的部门里,叶景冷兵近战是副部长,娄颜魔法远程是正部长。
一个主张排名看个人自身硬实力,一个主张看实际杀伤力。两边吵得不可开交,时常掐架。
“我哪儿知道,你行你上!”说着叶景就要和他换位置,周洛及忙制止住两人。
“你俩的运气半斤八两,我赌不起。但我有一计,不伤天和,不背道德,只恐有亿点缺德。”
那两人异口同声,“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谁还管德不德。你快说!”
*
幽绿的灌林迷宫中寂静无声,向前看无数个岔路口像欲择人而噬的怪物的巨口;向上看,高大的灌丛挡住天光,只剩下细细一线亮,像是无法逃离的渊,逐渐的消磨掉人的意志、剥夺人的勇气。
南湘在与周洛跑散后被“鬼”追到走投无路,迫不得已从一楼翻窗进了小公园,打算将“鬼”躲开再出去。
估摸着“鬼”已经被绕进迷宫中,南湘开始顺着自己留的记号向外跑,她要在迷宫地形变化之前离开。
只是刚跑过一个弯,就迎面遇上了熟人。她没多想,招呼人跟她一起离开,“快走了,我们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保命要紧。”
那人站着没动,抬手推了推眼镜,而后手中寒光一闪直直朝她攻来。南湘慌忙格挡,但手臂还是被小刀所伤,泛起一阵刺痛。
“你…你…当了叛徒?”
南湘声音发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们同生共死过那么多次。”
她轻声寻问,语气中只有化不开的疑惑和心碎。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向她的眼神里也不带一丝情感。
南湘心头一跳凭直觉向后让一步。下一秒,他手中的刀将将擦着自己的脖颈划过。她反应迅速就势一个侧踢将叛徒踹退两步,而后向迷宫深处跑去。
跑着跑着,下雨了。
落下的雨滴像镜子,映出她狼狈逃命的身影,映出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喜怒哀乐,映出她所说过的每一个誓言:我一定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我考完试就去表白!——我要回家,我走前老妈跟我说了的,她会做好红烧肉等我回去一起吃饭。我最喜欢老妈做的红烧肉了,我要回家!!
这场大雨将她从头到脚淋透了,湿掉的衣服死死扼着咽喉,喘不上气;瓢泼的大雨模糊视线,看不清前路。
“滴答,滴答—”
恍惚间,南湘听见了钟表走动的声音,就像是她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不,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活下去。”
她摸了摸手臂,那里刚被叛徒的刀划伤,但是现在伤口已经消失,只剩下痛感和一片青灰的颜色。
这是道具才有的能力,叛徒作弊了。
所以,只要她说出“我举报,有人作弊”这句话,规则就会立马降临,她所面临的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规则是连坐制。
她一举报,所有人类受罚,要结束这个游戏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只能动用万能保命方式了——拖延时间。
拖到迷宫地形变化,她就有概率活下来!
当然这段时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还是得提前想好对策。
假如直接揭露了叛徒的身份,可她未必能活得过当下。若活不过,死人又要拿什么和活人争辩?被反将一军的风险太大。
况且,凡事都要证具。等到他们能当面对峙时,她拿不出能一击致命的证具,让自己也成为怀疑对像,那所有人都有可能因为对信息的疑虑丧失对学生会的信任,从而使费尽心血建立的学生会从内部瓦解。
可是她要因为这些顾虑选择了从长计议,而迷宫地形变换的结果又并不如人意,那她岂不是只能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南湘指甲嵌进掌心,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既然点明叛徒身份,让怀疑集中风险太大,那就扩大怀疑范围,坚信我的伙伴能够把握住那一点微妙的平衡,能够维护住学生会的统一和平。’
于是,在不见惊雷的暴雨中,她声嘶力竭:“叛徒!学生会有叛徒!”
可惜她运气似乎不是很好,周围一片都没人。
无人回应她的声嘶力竭。
那就再做第二手打算——周围没有人,而自己又死了,那该怎样给同伴留下线索?
南湘不自觉掐紧掌心,细密的疼痛泛起,刺激着她的大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直接随便选个路口拐进去,借卡出的这片刻视野动作极快的将一只笔丢进灌木丛里,而后忍着痛扣破了掌心。
鲜血一瞬冒出来,被雨水稀释,顺着手臂流淌到手肘,滴落。
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灌林迷宫开始变换地形了。
南湘拼出一条命开始加速。她要将她与叛徒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一点,要将活的概率提得更高一点。
她不想死。
可惜,天公不作美,灌木挡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明明只差两步了…
南湘笑着转回头,向叛徒走去,“唉,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
她语气十分自然,好像单纯地在和朋友抱怨自己倒霉的、普通的一天。但那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此刻如狂风过镜后满地狼藉的内心。
叛徒依旧不接她的话,手中寒光粼粼的刀,刀刀直击她的要害,丝毫不留情面。
……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
南湘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她背后是叛徒。他们背对背站着,却隔得远远的。
……
南湘颈侧那道伤口缓缓愈合、青白漫延全身,而后倏地在周身炸出大片雪花。
雪花消融,她向后倒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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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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