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瑜渚许久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了，一时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明淼最先反应过来，她皱着眉上前查看。
腐尸太多了，她们二人眼下在奇怪阵法的最中央，这里的魔物残肢也最不堪入目。
所有的尸体都是魔物，明淼几乎可以一眼断定，阳曦要这么多魔物干什么？
明淼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感觉，用灵力翻动着这些残肢，有魔气被抽取的痕迹。
这么庞大数量的魔气，抽取出来，然后呢？
存放在哪里？
前世的魔种并不在阳曦手中，那么这些魔气又被阳曦喂养给了什么？
那些散落一地的空结晶里面并没有魔气的残留。
明淼顿了顿，压下心中的恐慌，她不确定阳曦在上一世有没有做这些。
“师尊。”她回头看了一眼瑜渚，“这些魔物似乎都被抽干了魔气。”
她顿了顿，微弱的光亮照到了眼前的狼藉，“掌门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瑜渚忍耐着对阳曦的怒火，冰冷的灵力在体内流转，“不，不止，这些魔物体内还有灵力的痕迹。”
“被强行灌入的灵力。”仿佛阳曦在强迫这些魔物修仙一般。
她环视着四周，阳曦她一定是疯了！
瑜渚的心中被愤怒填满，她闭了闭眼，“明淼，你先回泗峰。”
“不。”明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眼下情况还未明朗，我们只看到了结果，若是贸然去问，不一定能得到真相。”
“说的不错。”头顶响起了慢条斯理的鼓掌声，阳曦顺着坡缓缓走下来。
结界被撤销了，星光撒了下来，照亮了阳曦淡漠的脸。
阳曦点头肯定了明淼的话，又看向了瑜渚，“我本以为你顶多就看到那些被用过的渊萏，没想到这些垃圾也能被你找出来。”
阳曦瞥了一眼明淼，皱眉，她还以为会是那个玉生和瑜渚一起来，结果是明淼。
玉生不重要，明淼要更重要一些。
有些话不适合在明淼面前说。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转换仪式？”瑜渚逼问。
阳曦点点头，不过和瑜渚所想的不一样，她缓缓走上前，蹲下身用专注的目光看着那些残肢。
“世人皆寻中庸之道。”她开口，“我也是如此。”
阳曦的天赋不算高，但是她会利用一切自己的长处，并发扬。
少年时剿灭妖魔之时，她便羡慕，不，嫉妒那些妖魔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恢复力和天赐的修炼速度，似乎只要按部就班便不会有瓶颈。
后来阳曦待在了化神期，太久了，她在反复的岁月里感叹，再次嫉妒起妖魔的修炼天赋。
在阳曦看来，人和妖魔各有各的长处，若是能结合起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阳曦花了很长的时间研究人魔混血，可惜那些混血似乎只继承了两个种族的缺陷。
她放下了。
在某一天，她得到了启示，她寻到了璇玑图，她得到了——可以参透万物的眼。
阳曦的右眼转变为了混沌星空，她摇着头，在这些魔物的身上她看不到那一丝可能性。
“你说，若是人可以拥有魔族的特质，又能修仙那该多好。”阳曦抬眸，脸色柔和起来。
瑜渚嗤笑，这满地的残肢便是在嘲笑阳曦的天真。
阳曦笑而不语，“自然，这很难成功，魔族无法修仙，人类也无法拥有魔的体质。”
这本就是阴阳两面，无法融合。
可谁叫她找到了调和的办法呢，那就是生机！
生命力，多有趣，渺小的生命力，一花一树一叶都有的生命力。
只是，阳曦皱眉，提取的生命力和修者本身的生命力是冲突的。
“所以，你失败了。”瑜渚吐出一口气。
阳曦点头，“所以这里也被荒废了。”
“不过，”她直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我研究出了一个新的东西——渊萏，就是你们脚下的结晶体，只需要少量的生命力便能存储灵力以及加快修士本身的恢复速度。”
明淼了然，原来如此，阳曦灵力中携带的奇怪的生命力原来是这个渊萏所带来的。
所以后山枯木生枝便是这些微弱的生命力在起作用。
“原料呢？”瑜渚反问。
阳曦顿了顿，“一点点魔物的本源力量。”自然，本源魔气最好。
瑜渚指尖冰冷，灵力翻涌不止。
唰——
她抽出了剑，直指阳曦，“就为了这，你杀了这么多……”
“都是魔物，是我和司法堂那边讨要的。”阳曦整理了一下沾上污泥的衣袖。
“抽取魔气，再灌入灵力，长留山的掌门便是整日在地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瑜渚的剑尖有些颤抖。
阳曦皱着眉，“表象的腐朽却蕴含着创新。”
“小瑜，是你太过迂腐。”
“我说了，这是一件利在千秋的事情。”阳曦冷哼一声，瑜渚的剑被看不见的风刃寸寸折断。
明淼站在瑜渚身后，恍然大悟，阳曦这样下去必然会寻求一个新的肉身来承受魔气滋养和灵力灌输，所以魔种是她最合适的选择。
可魔种到底是魔种，那样庞大的魔气最终导致的却是长留山的灭顶之灾。
上一世的阳曦没有树精的生命力，在漫长的时间内试错了无数次才成功，同时也更加隐蔽，直到魔种爆发的那一刻，她才找到了自己。
明淼的神色复杂起来，“这是错误的，有违天道的。”她说。
阳曦眼底闪过笑意，“天道已死，不然它为何不降罪于我？”
“我不认为我的理念有错，只是方式有误。”
修真界在走下坡路了，灵兽不再出现，她通过璇玑图得知下一步便是灵气的日渐稀薄，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修真界。
而瑜渚，长留山最有天赋的人，无法理解自己。
阳曦长叹一声，还是要等有成功的案例才可以。
“小瑜，你太偏执了。”她目光不再看那一片狼藉，只是低垂下眼睫。“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个实验失败了。”
她轻声咳嗽，“不过是死了几个有罪的魔，你要和我割席吗？”
瑜渚沉默着，阳曦对她来说不仅是长留山的掌门那么简单，她更是自己修仙路上的一个引导者。
“既如此，那我自请卸下长留山掌门一职，全权交由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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