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绝短促笑了一声，语气轻快；“对，是我。”她眼睛弯起来，是明淼熟悉的弧度。
明淼拧着眉，手心聚集着大量的火灵力，她开口：“你也回来了？”
花绝有些兴味地看着明淼聚集灵力，对于杀意毫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玩着胸前垂落的头发，眉宇间跳动的业火让她的神色难以捉摸。
明淼在上一世从未见过花绝的额间有这团业火。
她听说魔族亲族血脉者有一朵伴生业火，在渡天道雷劫时需要格外保护这一簇火苗，这是他们的命门所在。
但是明淼很确认眼前这个花绝就是她所熟悉的花绝。
“朔光在我手里。”花绝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她看着明淼凝聚的杀意，淡淡开口。她比明淼回来的早，提前行动将朔光偷取，她知道朔光对于明淼的意义。
果然，明淼将灵力散去，她微微有些喘气，凝聚化神灵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算困难，可是在她对面的是花绝，是在上一世就早已化神的大魔花绝。
既然自己的修为能回来，那么花绝的自然也在，更何况这个时期的花绝早就是真正的化神期，操纵起自己的灵力来说自然要比目前肉身堪堪筑基的明淼要来的得心应手。
明淼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朔光还在花绝手中，她暂时还不知道朔光是怎么让自己回到过去的，但是看样子花绝知道的比自己多，上一世花绝有求于自己，自己也同样需要她的帮助，她们双方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会短暂合作，可这一世明淼自认为身上没有能让花绝心动的条件，就连朔光都被花绝提前拿到手了。
“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朔光还给你怎么样。”花绝的指尖凝聚出朔光的形状，是一柄茶壶的样子，随后又很快将其散去。
“什么忙？”明淼靠着墙站立，一晚上释放神识她感到疲惫。
“三日后，历练会，帮我伪装成长留山弟子。”花绝见明淼的眉越皱越紧，轻笑出声，“你也看到了，我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多亲近一会儿不可以么？”
想起徐白的样子，明淼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是要说花绝单纯为了情爱才想混入长留山，她是不信的。
见明淼还是不信，花绝才正了正神色，“用你的灵力帮我伪装，就像我当初在魔域帮你一样。我不会对长留山不利。”
“徐白身上的魔气是你的。”明淼道，如果不会对长留山不利，那日在枞阳峰死去的弟子变为行尸为何会有她的魔气。
花绝摸了摸额间的业火，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解释道：“有人偷了我的本源魔气。”
“那为何专伤徐白？”明淼不解，如果她们二人是恋人，花绝的魔气又怎么会长了眼去专伤徐白。
“哦？你不知道吗？”花绝眼底闪过一丝明淼看不懂的神色。
“徐白身上流淌着的可是魔血。”还不是一般的魔血，所以她的魔气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去吸食徐白的血肉。
明淼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徐白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魔血，要知道这种有魔血的修士在修行过程中极易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修行正道如攀爬荆棘悬崖，稍有不慎便是堕魔，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修行魔道才是真正的一日千里轻松容易。
可是徐白直到长留山灭门那日，哪怕修行因为魔气腐蚀再无寸进也依旧没有堕魔，这点没有人比亲手杀死徐白的明淼更加清楚了。
“她就是你之前要找的符修？”明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上一世花绝久在魔域，但是长留山灭门，所有弟子都死了，她不可能不知道。
花绝沉默了一瞬，最后近乎叹息般说到：“我以为，她没有死。魔气失去依附后没有回来。”
“你和她，上一世就是这种关系？”明淼接着问道，想到徐白上一世在枞阳峰被伤后，也露出过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她不知道魔气是我的。”明白明淼的意思，花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上一世我们就是道侣，只是后面分开了。”
看样子徐白那日在人群中搜寻，就是在找花绝。明淼能感觉到体力的下滑，所以将话题扯回来：“你的意思有人偷了你的本源魔气，那人还在长留山？你上一世也没有拿回来？”
“对。”花绝十分确认，而且上一世她在魔域有更麻烦的事情缠上她，好在这次重来修为还在，可以脱身出来，“这件事你得帮我，别忘了你的封印是怎么来的。”最后的语气甚至算得上威胁了。
明淼没有动作，只是盯着花绝看，半晌后闭了闭眼。
“好。但是你不能做出对长留山不利的事。”
……
回到泗峰后，明淼将黑袍藏起，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但是瑜渚还没有回来。
她将衣物扯开，对着铜镜观察封印，将自己的血抹在心口后，繁复的星纹渐渐显出来，爬满了明淼的整个左半边身体。
那里面是上一世瑜渚放在朔光里的全部灵力，以及她之后重返长留山偷取的瑜渚的情丝。
她当然知道瑜渚将灵力放在朔光内，就是害怕长留山灭门后她需要独自面对众多修士的讨伐，为她的生命多加一层保障，也是为了让瑜渚的好友看在这的份上对明淼多加照顾。
可惜明淼在第一次知道朔光内有瑜渚的灵力后，就将其封印在体内，宁可独自逃亡，不愿损伤其灵力一分一毫。
这个封印是花绝做的，用了魔族的秘法，消耗的是自己的心头血，没有一丝魔气在，不然会污染里面的灵力。
明淼仔细感受着，被封印的情丝从未有过颤动，瑜渚从未对她动过心。
将衣服穿好后，明淼留好了灯，走到偏殿去休息，灵力的消耗让她感到格外疲惫，看样子今晚瑜渚是不会回来的。
行尸事件重大，瑜渚确实有些忙，出了这件事还抓不住凶手，简直就是把长留山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她也不是宗门发生事情之后当甩手掌柜的人，长留山能发展到修仙界第一大宗，自然是每一个长老都有出力。
听着凤戈外出带回来的消息，魔域那边没有什么异动，偷了朔光的那只魔不知踪影，其余地方也有行尸作乱，但都是一些小魔修作乱，很快就被压制。
瑜渚听着，思绪没由来飘到了明淼那里，今日明淼筑基之后灵力似乎有些无序，等一会出门和东照君要一些丹药过来稳固一下基础，又想起明淼那时似乎要触碰自己腰间的玉佩，被自己制止时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有点可爱，她摩挲着玉佩的络子，将其缠绕在手指又放开。
凤戈的一只机械臂敲了敲瑜渚面前的桌子，示意她回神，倒是一旁的东照君打趣道：“小瑜又在想她的徒弟了。”
“明淼今日刚刚筑基，我只是在想她接下来的发展。”瑜渚正襟危坐，端起自己惯用的清高姿态来，唬住了东照君。
“小瑜之前看着不怎么上心，真有徒弟之后倒是像模像样。”
“那也是明淼是个很乖的徒弟。”掌门插了话。
凤戈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聊起来，又敲了一下桌面。
“偷走朔光的魔叫花绝，数日之前修为突然大增，当天便出了魔域来到长留山，偷走朔光后再无踪迹，也没有回魔域，可能还在长留山附近。”凤戈将机械臂收回，一字一顿说。
“那弟子历练是不是可以延期，再观察一下情况。”东照君道。
东照君的提议不无道理，如果暗处有一大魔在伺机而动，那此时再继续弟子历练就显得有些莽撞了。
“不，就是要进行弟子历练才能抓住把柄。”凤戈反驳，她一向是比较鲁莽的性格，对待事物都比较直来直往。
凤戈是长留山唯一的器修，也不招收弟子，日常就是花长留山的钱做一些研究，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都挺有用，大家都很喜欢凤戈，所以带队弟子历练的也是凤戈。
瑜渚皱眉，她之前在留仙镇抓住的那名魔修，提到的本源魔气，会是花绝的吗，那花绝在已经得手朔光的情况下是什么使她还停留在这里呢，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凤戈皱眉:“魔头行事能有什么定式，她们大多随心所欲，还在长留山附近估计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或者人了吧。”
瑜渚虽然觉得凤戈如此下结论太过武断，但眼下也确实不知道具体缘由，就闭了嘴，她其实是支持凤戈的主张的，总不能因为害怕，弟子们就永远只在山上修炼。
最后还是掌门一锤定音，弟子历练照常进行，但是东照君也要跟着去。
……
瑜渚最近很少冥想或者睡觉了，她不想陷入那个梦境，所以她收敛了气息，来到了明淼的床边，借着月光打量乖巧睡觉的徒弟。
自从发现明淼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痣后，瑜渚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得被它所吸引，比如此刻她已经盯着看了许久，随后又落到了明淼的唇上。
小姑娘睡觉也依旧紧紧抿着唇，好看的唇珠也被拉直，隐没在淡色里。
瑜渚在静谧的月色里伫立，突然她伸手抚平了明淼紧皱的眉，手感太好，她忍不住蹭了蹭。
瑜渚有些脸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指上绵软的触感经久不消，她想起少女的唇珠被自己挤压的形状，温顺的模样有别于白日里所见到的。
她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想要将那种感觉覆盖。
月光如水，她却感到有些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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