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门在司遥的注视下缓缓拉开。
方知越惨白着一张小脸走了出来,面上全无血色。
“遥姐儿……”
他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扯出一抹笑容,错漏百出的遮掩着不想让司遥担心。
“小父,你这是怎么了?”
司遥扶了下他虚软的身体,皱着眉双手按住他的肩。
“方才我去秦老秀才家中寻了一本书。见你屋内灯火已熄,便没告知于你。没想到回来的路上便听到村里有人叫喊着进贼了。想着你一人还在家中,便赶紧着急的跑了回来。”
她虚揽住他的肩膀推着他进了屋子。
让方知越在凳子上坐下。
自己则蹲在他面前,仰着头温柔问他:“小父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那贼人可是进家中了?她可有对你做什么?”
司遥嗓音轻柔,似乎生怕吓到了他。
方知越在她这般温柔对待下,缓缓开口:“…那贼人在我屋子外晃悠了两圈,我吓的不行,赶紧去将门栓锁上……好在她没有硬闯进来,很快便离开了。”
“遥姐儿……”
他后怕的缩在凳子上,“你说不会真是隔壁那贼人逃窜至此吧?”
“这……”
司遥也不敢保证。
长睫轻垂了垂,慢声说道:“无论这贼人是谁?显然她已经盯上了小父。贼人定是知道我要前往云州,小父独自一人在家中,这才来提前踩点。”
“小父……”
她缓缓抬起眼眸,神情认真:“家中不能住了,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人留在这里。明日一早我们便一起出发去云州。”
“我……”
方知越嘴唇翕动。
不等他说完,司遥便打断掉。
她一脸的严肃模样,“小父,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必须跟我走。”
语气果断而又不容拒绝。
见此,方知越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经历刚才那惊魂动魄的一遭,他哪还有什么胆子留在这里。
自是司遥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父这是同意了?”
司遥见他点头,心里有些动荡。
却又被她克制的压了下来。
“那好…”
她缓缓站起身。
唇角露出几分笑容,“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司遥没有朝门口走,而是朝对面的大床走去。
瞧见她这动作。
方知越微微瞪大眼睛,“遥姐儿,你不回屋子吗?”
“小父刚经历这一遭,我如何忍心离开。再则,小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害怕吗?”
她在床榻上坐下,扭头看他:“小父确定今晚能睡好?”
方知越:“……”
但想到两人身份,还是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们一个小父一个继女,深更半夜却独处一屋,这若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有何不好?家中也无她人,而且今夜的情况又特殊。”
司遥已经脱下鞋子合衣躺下,“那贼人说不定还会摸过来,小父到时候要怎么办?”
她如此说后。
方知越也开始害怕。
终是没有再反对。
将灯熄灭后便回小竹塌躺下。
屋内很快安静了下来。
方知越紧紧闭上眼睛,耳边却总是能捕捉到大床那边司遥微弱的呼吸声,不疾不徐,如同羽毛一般一下又一下骚动着他的耳膜。
脑子里也不由自主闪过很多东西。
一会儿是在那张床上躺过的司雯毫无生气的模样。
一会儿是司遥锢着他的腰将他压在门板上疯吻的场景。
混乱而又狰狞。
他受不了的猛的睁开双眼。
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散去后,这才又闭上眼睛。
这一夜对方知越来说是个折磨。
清晨醒来的时候,眼底隐隐泛出几道青黑印记,小脸也有些萎靡。
他撑着胳膊缓缓坐起身。
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朝大床的位置看去。
却见躺在上面的司遥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知是不是松了一口气,方知越慢慢收回眸子。
换了身衣服出了屋门。
“小父,快来吃早饭。”
司遥恰好端着饭菜从灶台走了出来。
瞧见他,清冷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你怎么又下灶台了——”
方知越看着她手中的饭菜,立马瞪起眼睛:“君子远庖厨,我来就可以了。”
自那日他从严安口中听到这句话后,便不许司遥再进灶台。
看见一次便要说一次。
“我看小父还在睡,便简单做了些。小父快来吃吧,吃完我们好收拾离开。我已经同张大娘说好了,她一会儿便要过来。”
司遥躲开他的手,端着饭菜放到院中的圆桌上。
在凳子上坐下后,拿了双筷子递给他。
两人用过饭。
方知越便赶紧回了屋子去收拾东西。
等他收拾完,张大娘也正好驾着牛车停在院门口。
司遥将包袱全都放到了牛车上,见方知越站在院子里久久驻足不动。
从后面走了过来,“走吧,小父。”
“嗯,好…”
方知越立马回神,转身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坐上牛车,她们一路颠簸的进了清河镇。
同张大娘告别后,又继续朝码头赶去。
直到坐上前往云州的客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知越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船,好奇的一直站在船头朝江面上看。
司遥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江面上风大,小父莫要受凉。衣服穿好,若是累了,便去船舱内小憩一会儿。我们大约要在船上待个□□日才能抵达。”
“我不困,我想再看看…”
方知越舍不得收回目光,瞳孔中满是远处的金波倒影。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拉到一半时才注意到是司遥的。
瞬间便扭过了头,“你怎么把衣服给我了,我不冷的,你赶紧穿上。”
“莫动…”
司遥直接按住他的手,嗓音低柔却透着丝强硬:“我身子壮,不冷。小父莫要推辞。”
修长有力的手掌直接握住他柔软细嫩的手腕。
大拇指指腹似无意般在他腕骨内侧摩挲了两下。
方知越微微瞪大眼睛,猛的抽回手。
抬头去看司遥,却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注意到刚才的逾矩行为。
他只好一口气又憋回肚子里,小脸都有些涨红。
方知越再没心思还什么衣服,慌慌张张的扭过头重新望向江面上。
司遥在他转过眸子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知道他此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竟明目张胆的抬起方才握住他手掌的那只手,放在鼻尖轻嗅了嗅。
两人在船头站了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船舱之中。
船上的人也正好将晚饭送了过来。
生煎鱼片,鱼糜粥,以及夹了鱼肉糜的胡饼。
方知越有些好奇的瞧了好几眼。
司遥盛了一份粥放到他面前,笑着说道:“在船上生活的人习惯吃鱼。她们就地取材比较便利。这几日,我们怕是要日日吃它。”
“挺好吃的…”
方知越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亮起。
司遥看着他静笑不语。
心中却想着,他这话最好在后几日也能说出来。
船上的生活是枯燥的。
除了能在船头吹吹风,就只能回船舱待着。
方知越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后来便渐渐萎靡了下来。
尤其日日还要吃那鱼粥,他现在都不喜欢去船头看江了,闻到水味便犯恶心。
“来,含一颗——”
司遥从外面走来,往他嘴里塞了枚蜜饯。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方知越立马精神了不少。
他掀起眸子问她,“这是哪来的蜜饯?”
“船客中有前往云州的小商贩,从她那里买的。怎么样,可有好些?”
司遥在他面前坐下。
方知越点了点头,“好多了,多谢遥姐儿。”
他来了些精神。
也有心思想其他。
“对了……”
突然想到今晨无意听到她和船妇的谈话,朝她问了句:“你怎么和她们说我们是表姐弟…咱们明明……”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两人心底都心知肚明。
闻言,司遥从容应对:“此事我早便想与小父说了。你与母亲并未拜堂,也没入司家的族谱。从律法上来说,与母亲无任何的关系。小父还年轻,不能被这些虚名枷锁住。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追求幸福。所以,等到了云州后,我想着我们对外也这么宣称。小父觉得可好?”
“当然,小父若是听惯了我这般称呼你。私底下我还唤你小父便是。”
方知越听完她这一番话有些怔愣。
他这人性子执拗,认准什么便是一辈子的事。
司遥突然这般说。
他只觉得心慌无措,“遥,遥姐儿,你这是何意?莫不是厌烦了我?你,你放心,去了云州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我没什么妄想的,就只想当你一辈子的小父,将你照顾好便知足了。”
方知越眼底刻上泪花,只恨不得剖开心让她看看才好。
司遥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没想到他反应会如此大。
她虚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入怀中,安抚:“我当然知道小父的心,也没有嫌弃小父的意思。小父莫要多想。我只是不想小父在司家蹉跎一辈子罢了。你也不必将自己困在这个位置。”
嗓音温温柔柔。
背对着他的眼神却阴冷彻骨。
明天新的一章上午十点更,请大家注意查收哦~[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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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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