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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衣引》

姑苏城的冬雨总是缠绵,青石板路上泛着冷光。城南织造坊的哑女云娘坐在织机前,指尖在丝线上翻飞如蝶。坊主刘嬷嬷常说:"这丫头织的不是布,是魂。"

腊月初八,知府大人亲临织造坊,玄色官靴踏碎一地晨霜。"元宵节前,本官要百匹'流霞锦'进贡。"他甩下一纸公文,"若误了时辰,尔等皆以欺君论处。"

流霞锦需用冰蚕丝混着朝露织就,向来是"十日出半匹"的精细活计。满坊织娘闻言色变,唯云娘安静地比划着手语:"我能织。"

云娘的织机从此昼夜不息。奇妙的是,她的布匹会随天色变幻——晨起泛鱼肚白,正午转天水碧,黄昏现暮云紫。更奇的是,每当她织布时,窗外总有鸟雀衔来彩羽,轻轻落在经纬线上。

"这丫头邪性得很。"厨娘王氏偷瞄着云娘,"昨儿个我亲眼看见,她把自己的头发织进了布里。"

果然,云娘的青丝日渐稀疏。腊月二十三祭灶那日,刘嬷嬷掀开织机上的布,吓得倒退三步——素白锦缎上竟渗着血珠,在晨光中凝成凤凰纹样。

除夕夜,最后半匹锦即将完工。云娘突然取下贴身佩戴的玉坠,那是她娘亲唯一的遗物。玉坠坠入染缸的刹那,整缸茜草汁化作金红,织出的锦缎上浮现出姑苏全景

"傻丫头!"刘嬷嬷夺下梭子,发现云娘十指血肉模糊,"你这是拿命在织啊!"

云娘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她指了指锦缎上最细微的一处——个蜷缩在桥洞下的老乞丐,又指了指自己心口。忽然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织机下未完工的半匹素绢。

知府见到百匹流霞锦时,惊得打翻了茶盏。其中九十九匹华光灿灿,唯独最后一匹素白如丧服,却在烛火下隐现血色脉络。

"晦气!"知府抬脚要踹,素绢突然无风自动,裹住了门口冻僵的乞丐。更骇人的是,其余锦缎纷纷飞起,化作漫天霞帔覆盖全城贫民。

那夜姑苏城出了奇景:

垂死的病妪盖着锦被,被面上药草纹样渗出清香;

流浪儿裹着流霞缎,衣襟自动缝合破洞;

最神奇是那个老乞丐,醒来发现素绢变成件羽衣,轻轻一抖就落下粟米。

知府带兵搜查织造坊,却在云娘织机下发现更骇人之物——她的身躯已半透明,与未织完的素绢融为一体。染缸里的血水倒映出诡异画面:皇宫里,宠妃正穿着流霞锦起舞,每片衣袂都浮现出云娘苍白的脸。

元宵节那日,京城传来急报:穿着贡锦的嫔妃们集体梦魇,皆梦见个哑女在织造万民饥寒。皇帝震怒,将知府革职查办。

新任知府到织造坊探查时,刘嬷嬷呈上云娘遗留的织机。只见梭子上缠着根银白发丝,轻轻一扯,整个姑苏城的流霞锦都发出呜咽。屋檐下的冰凌突然炸裂,落在地上竟变成细密的丝线,自动编织成八个字:

"一衣带水,民胞物与"

十年后,姑苏城多了个习俗:新娘出嫁前,都要到织女庙求一根"云娘线"。说也奇怪,用此线缝制的嫁衣:

农妇穿着下田,稻穗自动弯腰;

渔娘穿着出海,风浪绕船而行;

最奇是位医女穿着它采药,悬崖竟生出云梯。

这年瘟疫横行,朝廷强征所有云娘线制作御用药囊。差役闯进织女庙那夜,有位盲眼琴师坐在庙前弹奏《天衣曲》。琴弦突然断裂,所有被征的云娘线凌空飞舞,在月下交织成巨大的茧。

茧中走出个朦胧身影,轻轻挥手:

药囊化为遮天雀群,衔着草药飞向疫区;

官差的刀剑生根发芽;

连装着云娘线的锦盒都长出桑叶。

盲琴师循声"望"向身影:"可是云娘?"

那身影却指向庙内织女像——石像眼角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渗出的不是泪,是晶莹的蚕丝。

琴师恍然大悟,将最后一段《天衣曲》刻在织机上。从此每当乱世,织机便自鸣不已。最年迈的绣娘说:

"那不是机杼声,是天地在纺自己的命运。"

如今织女庙的签文最为灵验。有商人求财,得"一丝一粟";书生求功名,获"经天纬地";最妙是个小乞儿求签,签筒直接吐出一团七彩丝线。

住持说这不是神迹:"云娘线本就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有人把它织成了贪欲,有人将它纺作慈悲。"

庙后那株百年桑树下,偶尔能拾到透亮的蚕茧。对着日光看,茧衣里藏着微缩的锦绣山河——正中央永远有个低头织布的剪影,她的每一根丝线,都连着芸芸众生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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