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英看出来夏礼似乎有意撇清了关系。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让夏礼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夏礼答应着，顺利离开，再回学校等消息。
两天后，夏礼收到了林阿姨的信息，说他可以继续做宁宁的家教老师。
夏礼也及时回复过去。
两人在微信上聊好了之后的家教时间，工作日是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周五休息，周六白天三到四个小时，周日也休息，因为宁宁要学琴。
如果有事可以请假。
夏礼觉得没问题，家长给的薪酬多，怎么样他都答应。
与此同时，夏礼也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周聿淮。
周聿淮那边知道后，说他表现还不错。
像是在夸夏礼。
周聿淮：「我知道你可以。」
夏礼：「是吗？」
周聿淮：「嗯，相信你。」
周聿淮给出这样的回答，让夏礼觉得狐疑，这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有点不习惯。
可不管怎么说，夏礼也应该谢谢他。
周聿淮接受了他的感谢，又找他要了一份家教时间。
夏礼截图发过去。
周六的中午，夏礼刚刚吃过午饭，走路回宿舍的路上又收到了周聿淮的消息。
他问自己去不去补课。
夏礼看了眼时间，说要去。
周聿淮：「那我等你。」
夏礼：「你也去？」
周聿淮：「给宁宁送个东西。」
夏礼没有过问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他该多问的事情，只应了声“噢”。
为了不让周聿淮等太久，他回去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再去到校门口坐上他的车。
这两天下过一场绵延的雨，降温了。
周聿淮坐在车上，看到夏礼远远地朝自己的车走过来，穿得单薄。
等他上车，周聿淮说他穿得少。
夏礼淡淡地回答自己不怕冷。
周聿淮扯了下唇角，这对话没法继续进行了。他也不是很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就不管了。
反正生病感冒与他无关。
今天开车的是周聿淮的助理，夏礼以前见过，周聿淮叫他“袁助理”。
多数时候周聿淮自己开车，累了或者不想开的时候，才会让助理来。
所以夏礼见到袁助理的次数并不多。
他和周聿淮并排坐在一块儿，都没说话。
夏礼安安静静看自己写的笔记，上面记着宁宁易错的知识点和题型，他给归纳整理出来了。
周六的时间他会给宁宁出题做，基本都是她以前错过的题型，夏礼换了数据和题目，但内核知识点不变，让她再做几遍，直到能真的掌握。
车里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袁助理认真开车，偶尔也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他的老板，还有旁边那位漂亮大学生。
这场面对袁助理来说实在稀奇，至少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学生在周总的车里翻看作业和习题册。
周聿淮看夏礼垂着眼眸看题，神色认真，也就没开口打扰对方，自己闭目养神。
高中时候的夏礼在学习也是这样认真的模样。
周聿淮记得有时候去夏家老宅找夏熠或者爷爷夏信鸿，偶尔也能看到放假的夏礼穿着高中校服从学校回来。
他更多的时间是待在自己房间，有时也在书房。
周聿淮曾有一次从楼上书房经过，瞧见夏礼就靠坐在书架前面低头写字做题，脚边还堆着几本书。
周聿淮就站那儿看了他两分钟，夏礼也丝毫没有发觉。
这次去的时候，宁宁的父亲沈筠迟也在。
夏礼前两天来补课的时候同他见过面，沈筠迟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夏礼听他和林阿姨聊天，像是在机关单位工作。
这回夏礼跟周聿淮一同出现在家门口，两人都表示出一丝惊讶。
周聿淮淡淡解释道：“顺路就把他一块儿带过来了。”
沈以宁一边跟小夏老师问好，一边往周聿淮怀里扑，喊他哥。
宁宁跟周聿淮关系向来很不错。
一方面周聿淮本人长相优越，另一方面他经常给宁宁买玩具和零食，从小宁宁就受到了来自表哥的宠爱。
所以宁宁挺黏他。
周聿淮摸摸她的脑袋，把自己带来的三张音乐演奏会的门票递给林瑜英。
“别人送的，”周聿淮说，“我用不上，正好在下周末，你们有空可以去看。”
他知道宁宁会喜欢看。
林瑜英也没推托，笑着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说：“那谢谢聿淮了，周末我们有时间的，一定去看。”
宁宁乖乖把票收好，也说谢谢。
之后宁宁就跟着夏礼去学习。
周聿淮倚靠站在书房门口的位置，看夏礼把自己的习题册翻出来让宁宁做题。
然后他给宁宁改周末的作业，检查对错。
两人安安静静的，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不被打扰。
周聿淮就走开去客厅沙发，陪姨妈和姨父说话。
他还小的时候，周聿淮母亲林秋英因为碰上事业繁忙，时常把周聿淮放到林瑜英这里，让她帮忙照看下。
正好林瑜英那时候也挺喜欢小孩子，有空就一直照顾着。
所以这么久以来，周聿淮跟林瑜英家里关系很不错。
六年前周聿淮的母亲林秋英因病去世，林瑜英和周聿淮怀着同样的失去至亲的悲痛。
林瑜英让周聿淮有空多来家里玩，也时常关心着周聿淮。
一个人去世后，时间会抹平一切，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会记得。他们有共同的记忆、感同身受的情绪和同样的怀念，看着对方的时候，总会浮现起来，所以不会忘记。
这么几年，周聿淮与他们家的联系也愈加紧密。
“宁宁还挺喜欢这个小老师的，我看她做数学题都比以前认真不少，”沈筠迟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这小夏也教得挺好，细心。”
周聿淮听罢，欣慰道：“那就好。”
茶几上还摆着水果和小零食。
“聿淮，我这两天才突然想起来...”林瑜英说着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眼，问周聿淮，“这个夏礼...他是夏家接回来的夏文华的儿子吗？”
林瑜英跟他的姐姐林秋英不同，她很少参与林家的一些事情，不关心那些豪门事务。
周家与夏家交好，那时候林秋英嫁到了周家去，自然对夏家的事情了解得很多。
也是两姊妹当时出来吃饭聊天，说起过夏文华在外有个私生子。
再后来，姐姐去世的两年后，林逾英也从家人口中听说了接回夏家私生子的这事来。
林瑜英那会儿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几天心里疑惑着周聿淮和夏礼的关系来，才模糊记起，那夏文华的私生子，是叫夏礼。
林瑜英对他的身份没意见。孩子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是夏礼的错。
况且夏家事情与她家无关，只是忽然想到，就这么问起来。
周聿淮点点头，没有否认：“是他。”
林瑜英若有所思，“难怪...”
这么一想倒是明了清晰。
她笑了笑，心头的疑问得到解决，豁然开朗。
“我就是在想你怎么跟一大学生有上联系了，弄得我挺好奇的。”
“就朋友的弟弟，偶尔帮忙照顾点。”
林瑜英听他这么说，想起夏礼说的话，顺着这话接道：“小夏也是说你帮过他。”
“是嘛？”周聿淮轻抬眼眸，“他怎么说?”
“我那天问他，就是提了一嘴，没细问。”
具体细节林瑜英也没继续打探，这事应该只有他俩知道。不过这也是林瑜英头一次见周聿淮这么好心给人介绍兼职。
“小夏话不多，对吧？好像不怎么爱聊天。”林瑜英说夏礼每回补完习很快就走了，聊天回答也很简短。
“他是这样。”
听起来周聿淮已经是习惯了，林瑜英带着笑意问：“你们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还行。”
周聿淮拿过一杯水，温热的，正打算喝。
林瑜英想到夏礼说的话，这两人说法怎么不一样。
她不免感到好笑，忍不住逗一下自己的外甥，笑道：“不过，我怎么听小夏说...你们不是很熟？”
周聿淮这会儿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禁抬了下眉。
他倒没想到会有这个说法。
周聿淮再次看了眼书房，夏礼所在的位置。
他把杯子拿在手中，转了两圈，思忖了下，“这么说也行。”
三个小时之后，夏礼的补课结束。
今天宁宁做题的正确率还不错，比夏礼想象得要好一些，不少知识点宁宁已经在慢慢掌握了。
她的作业夏礼也仔细检查过，做错的都有改正。
顺便还给宁宁讲了几道物理题。
“你自己多整理一下这些错题，有空就多做几遍，不要怕难题。”
夏礼收拾东西的时候交待宁宁。
宁宁撑着脸，觉得用脑过度有点累，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看夏礼把笔和本子都装进背包。
“小夏老师。”
“嗯？”
宁宁趴在书桌上，因为吃了颗糖左边腮帮子鼓起来，偏着脑袋问他：“大学好玩吗？”
夏礼沉默两秒，思索着说：“...还可以吧。”
其实他觉得大学就那样。
寄住在舅舅家的时候，夏礼也曾会对大学抱有幻想，总觉得上了大学什么都会好的。
后来夏礼又明白，生活其实并不会因为读了大学就迎来很多改变。
“你想读哪所大学？”他问宁宁。
“A大，”宁宁笑着说，“小夏老师的学校。”
A大在云市的排名数一数二，文科类专业也很好。
“我不想离父母太远了，留在这里就很好，”宁宁拿着笔在纸张戳戳点点，“但他们更希望我能出国。”
夏礼在她这个年纪，从来没考虑过出国的事情，哪怕是现在也没有想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
宁宁显然很好的家庭条件，父母会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夏礼给不出什么合适的见解，就没有接话。
好在宁宁自己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又扭过头：“小夏老师，你跟聿怀哥哥怎么认识的呀？”
宁宁算了算他们的年龄，说：“他大你那么多。”
她不太能想象周聿淮这么大了居然还会有小夏老师这么年轻的朋友。
夏礼拉上背包的拉链，手指碰着拉头，说：“他是我债主。”
宁宁眨巴几下眼睛，努力理解这几个字。
可能觉得夏礼有点惨惨的，她抓了一把面前的硬糖，塞到夏礼手里，说请他吃糖。
夏礼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周聿淮正在跟沈筠迟讨论最近的海关政策事宜。
周聿淮看他补完课，也起身打算一起离开了。
林瑜英留他们一块儿吃晚饭。
夏礼习惯性拒绝，不喜欢在别人家吃饭，周聿淮也说晚上还有别的约。
各有说辞，倒是很有默契，林瑜英也就没有强求。
两人一同离开的，先等电梯。
这个点人少，进到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聿淮立在靠边的位置。
夏礼安静地站着，背脊挺直。
宁宁家楼层高，电梯下行就变成有些漫长。
这时候周聿淮侧过身，朝着夏礼的方向，背轻轻倚靠在电梯侧边。
脚下鞋尖去碰了碰夏礼的帆布鞋。
夏礼转过头来。
周聿淮双手环抱，神情慵懒地垂了眼眸，落在夏礼的脸上，慢悠悠地开了口：
“夏礼，你说说，我们怎么就不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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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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