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冤死,王子夺权。
轻飘飘八个字如一片巨石投入水面,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百姓将此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
将军自然是祝小将军祝无忧。
近来漠北突袭北地,抢夺了数座城池,陛下龙颜大怒,命祝小将军北征。
他们忍不住唏嘘这位帝国横空出世的天生将才却被降下如此天命,悲哉!
至于那王子,自是朝中最受陛下重用的齐王与静妃之子武王之一。
武王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是一位驰骋疆场的悍将,在朝中威望极高。
渐渐地,所有的怀疑都落在他身上。
而圣上,并未同大臣商议此事。
帝心难测,生性多疑,更无人胆敢提及。
满朝文武,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头上都悬了一把帝王利剑,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大多归属于齐王与武王党羽,一旦被牵连,人头落地,九族难保!
*
将军府邸。
李昭愿刚入府门,便与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撞面,她从未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就多看了两眼。不料那女子低了头,加快步伐从她眼前消失。
如此看来,该是个故人。
她看着引路的管家,旁敲侧击,可他的嘴极严,密布透风。
二人穿过重重亭台楼阁,才见祝无忧。
他一人座在湖心亭,脊背微垂,不停地拾了鱼食抛入水中,一颗又一颗,极有规律,金鱼一阵哄抢,掀起层层涟漪,他就那样看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李昭愿更好奇了,那女子究竟是谁?
竟让她这位从来都雷厉风行的小舅舅这般挂念。
“小舅舅!”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祝无忧这才敛了心神,转过身。
“阿满,你怎么来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方才竟正好和一位神秘的女娘撞上了”。
李昭愿温柔笑笑。
“来送鱼食罢了”。
祝无忧却是端了鱼食进屋,只想逃。
因为他太了解李昭愿了。
她从小看起来温温柔柔,胆小如鼠,实则性情最为乖张,做很多事情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到黄河绝不死心。
如若是男子,必能干出一番事业。
记得幼时为了得到夫子书帖笔试的奖赏。
她竟剑走偏锋,告诉所有孩童奖赏是一盒子花生酥糖,还拿出一块给他们分食,诱惑他们去夫子书房偷,尚幼的孩子哪里抵得了这种诱惑,结果在夜里被抓个正着,全军覆没。
最后竟只有她一人独善其身,得了奖励。
她的性情同二哥实在是像。
幸而姐姐和他对她管束从严,本性还是良善的,也再无出格的行端。
“小舅舅,我今日所来是为求你一件事”。
李昭愿半蹲在祝无忧面前,佯装悲伤 。
“傻姑娘”。
祝无忧去扶她。
可李昭愿铁了心不起,声音颤抖。
“小舅舅,此战危矣!求你,我真的求你,自私一回可以吗?”
祝无忧看着她,心窝生疼。
他如何没有听闻那个预言,
可在其位谋其政,既为君驱使,必要效犬马之劳,岂能因一时的安危弃家国于不顾,况且,他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不过是些怪力乱神的胡话。
他起身,修长的身姿在光影里英姿勃发。
虽经沙场官场磨砺,可因着年岁尚轻却又战无不胜,多少还保留着几分少年的轻狂。
“阿满,圣上都说你小舅舅我天降神兵、天生的将才,你个小丫头还怕什么?”
粗粝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她乌黑的发。
李昭愿最终失落地离开。
她使尽万般手段,才设计出这个预言。
可力量还是太渺小了,不足以说服小舅舅,亦远远不足以撼动大局,出征之事还是未能改写。
那便去阿耶那边看看,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砰!”
突然,马车下传来一声巨响。
一阵颠簸,头砸上车厢,传来剧痛,她扶着流血的额头下马去看,车轮竟断了半截,而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豪奴众多,气势恢宏。
摇摇晃晃,向此处驶来。
李昭愿立马装作快要晕厥的模样。
“公主!公主!”
身旁的小侍女立马发出极尖利的声线,一响起,格外抓耳。
豪车在李昭愿马车前停下。
小侍女扶着她虚弱地上前。
侍卫立刻拦下。
小侍女很机灵,立马回怼,“这是昭阳公主,休要放肆!”
侍卫适时退下。
“敢问,阁下是谁?”
一道温弱的女声透过被风吹起的帘缝,传入闭目养神之人的耳中,他并不想理会。
可女子并不罢休。
“是三哥哥吗?今日我的马车坏了,还不甚受了伤,想求三哥哥载我一程”。
娇弱的声音刚罢,粗粝的白麻布帘便已被撩起。
那是一只布满伤疤的手,骨感、宽大。
李昭愿进入的那刻,一抬头,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里面座着一个**着上半身的男人!
只是胸口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有血溢出,可满身的肌肉和零星的刀痕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循着脖颈而上。
是一双极锐利的眸子。
她立马收回目光,乖乖落座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
“怎么,额头的伤好了?”
低沉的声线一出。
李昭愿这才想起额头的伤,急忙拿了丝帕捂住伤口,雪白的脸颊泛红。
“三哥哥还真是喜欢玩笑”。
她尴尬一笑。
在马车上的每一刻每一秒李昭愿都能听见那人的呼吸声,粗粝绵长,更有一束炙烤的目光盯着她。
如坐针毡。
虽同是将军,可他和小舅舅完全不同。
小舅舅虽经沙场风雨,可尚且带着少年人的灵动勇毅。
而他,就如同一只在血雨里撕咬的猎豹,浑身散发着戾气,黑眸幽深而危险,仿佛随时都要撕碎猎物。
那是一种常年浸在血雨里的警惕与锋利。
终于经过良久的煎熬,马车终于到了宫门口。
“多谢三哥哥,我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像一只惊兔,连额头上的伤都忘了,缩成粉红的一团,急忙往车下钻去。
车上的男人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唇角一勾。
不由得想起那只在战场上偶然猎得的野兔,当时拿在手里,是软乎乎的一团,拼命挣扎求救,他一呵斥,便瑟瑟发抖缩在手里,胆小得很。他向来不喜那种东西,却把那只养了数月。
如今想来,也是有趣。
只可惜,最终还是沦为桌案上的吃食。
就在这时,那道柔软的声线又隔帘响起。
“三哥哥,你胸上的伤口过深,不宜移动,最好将马车牵往太医院,还有,平躺下来血会流得慢些”。
李昭愿急忙支了一个守宫侍卫带路。
看着马车悠悠远去,她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她也算是给武王卖了个好,若日后谈事 ,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可那伤口,看起来刺伤不久。
会是谁呢?
齐王?如若他做了,岂不是将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他不会那么蠢。
难道是其他王子,武王一死,可谓是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
有趣,这局势愈来愈有趣了。
朝堂的这汪水越混,势力越错综复杂,于她越有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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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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