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纪殊同带着纪明哲一道先行出发,前往蜀地去寻姜雪宁。
这几个月来,姜雪宁在这崇山峻岭环绕的天府沃野过得无比忙碌。
最开始四面八方袭来的流落异乡之感,让她感受到深切的无助。
好在尤芳吟帮忙安排好了一应吃穿用度,她只需专心考虑如何拓展任氏盐场的生意版图,如何通过发银股迅速敛财,尽快变成那个富可敌国的“姜半城”,早日救回公主。
为了不计一切后果地赚钱,但凡来钱快的行当她都来者不拒。
纪殊同见到她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说话做事已经活生生一个蜀地妹子的样儿了,泼辣利落、管起一众生意颇有疾风厉势。
短短数月,这姑娘已然腰缠万贯、日进斗金了。
纪殊同咂舌,不由得有些相形见绌,低头反思。
同样是穿越者,上一世的尤芳吟不仅自己奋斗成尤半城,遗留下零星半点的本领,还在这一世又培养出了几个大财阀。
而自己,天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月老也做得那般失败,成效欠佳。
是不是自己也多少整些偏门左道,帮衬帮衬这迟早被自己坐吃山空的纪家?
这日傍晚,踏露而出戴月而归的姜雪宁总算忙定,回到宅邸。
许久不见的几人围炉闲话着家常。
说起近况,纪殊同打探着她与张遮的情况。
“也不知这张兄怎样了。雪宁姑娘可去信问过?”
姜雪宁羞赧,想了想,
“张大人,他养了只猫。”
“哈?”
刚到蜀地时,姜雪宁一直挂心地紧。
本想让自己忙起来,那些旧人旧事还是断了念想比较好。
再者张遮并不知她的住所,即便有信予她也不知该寄来何处。
近半年间,杳无音讯,
有一日她突发噩梦,梦见孜州山洪,
张遮被冲入洪流,惊醒后她立刻叫弩画去帮她打探。
谁知弩画回道,
“宁二姑娘,您切莫难为我,我唯听命于先生,只负责好您的安全,旁人的安全并非我职责范围之内。”
姜雪宁气闷,只好自己提笔,往孜州驿站去了封忐忑无比的信。
东拉西扯话了好些家常,
硬是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信笺,
其实想说的就那一句:
「一切好吗,再不写信来,我都担心了。」
写罢,特地着尤芳吟派人送了快信过去,悬着一颗心等了四、五天。
终于等到了一封回信。
姜雪宁迫不及待地打开,从信封里先是优哉游哉飘出一张画。
画上是只雪白软糯的小猫,悠闲地半翻着身子,正用前爪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粉色的小爪儿像四朵梅花,可爱至极。
画旁题了两个飘逸的瘦金体:“双鲤”,还盖了个鱼形的印戳。
她失笑,这张遮往日那般古板,如今画起画倒是灵气十足,不知是不是之前为了给她画像,日日苦练画技精进了许多。
姜雪宁对纪殊同继续说道:
“张遮信里说,
他养了一只猫,唤作‘双鲤’”,
这猫眼睛晶莹闪亮、有着似雪一般洁白的长毛、
爱用粉糯的爪子洗脸、很爱睡觉、很爱啃骨头。”
姜雪宁扳着手指头继续道,
“还有,
每天早上都会用柔软的舌头把人舔醒、
在他看书写字的时候喜欢去舔墨水、还喜欢啃他的笔杆儿、
天冷的时候爱蜷曲在人的脖子和肩膀上取暖,
还有……”
“等等,
你怎知道得如此细致?”
纪殊同哭笑不得。
“因为张遮就写得如此细致啊。”
“你们每次通信,难道都只说这猫吗?”
纪殊同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都只说这只猫。”
救命,张遮这家伙!
姜雪宁看着纪殊同崩溃欲裂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他还画了好些猫的小像。纪大公子可要看看?”
两人一路走着去到书房,姜雪宁从一个颇为精致的木匣中取出一沓信笺,递给纪殊同。
每张信笺上都有只神气活现的猫咪,动作各不相同。奋蹄奔跑的、悠闲躺卧的、睡眼惺忪的、弓背炸毛的……
纪殊同发现,猫咪那双眼睛若翡翠般漂亮,好似身旁这位雪宁姑娘那双灿若晨星、璀璨耀目的眸子,
表情竟也颇为神似,时而狡黠、时而可爱、时而楚楚可怜。
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何张遮爱这只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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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饭后,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各人回屋休憩。
纪殊同在房内踱来踱去,踌躇着如何开口,邀姜雪宁同去孜州。
忽听得外面动静一片,似乎有客到访,旋即又安静下来。
纪殊同透过窗户往外瞧,只见姜雪宁居室门窗紧闭,屋外站着刀琴、剑书,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姜雪宁定定站在屋中,谢危端坐桌前。
“先生怎得来了,也不提前与我知会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宁二,这几月在蜀中,可找到你要的自由了?”
“前阵子忙了些,如今正准备与友人去寻山问水呢!”
“去寻张遮吗”,谢危沉声问道,
姜雪宁愣住。
暗处,谢危一张脸晦昧不明,
“寄雁传书犹不足?
此番打算鹊桥相会了?”
谢危盯了她许久,才收回目光,摇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说,你和张遮这般情深意浓,在京城时怎得没在一起呢?”
姜雪宁被戳中心底痛处,怒气陡然间冲涌,
“有情人并非总能如愿在一起,我二人之事又与您何干?”
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沉怒已极。
“先生若是此番无要事,雪宁要先去忙了。”转身拉开门便要离去。
谢危猛地站起身,将圆凳踢到一边,一脚跨至门前,反手捉住姜雪宁双手将其紧紧制住,压在门上。
“谢危,你干什么!”
谢危眸光深寒,突然低头吻上她的唇,唇舌侵入,
腔内怒意暗藏,却只做低喃:
“姜雪宁,为什么你就这般放不下他?”
姜雪宁被他制住,使劲挣扎推拒,沉怒已极,她抬手便往他脸上一巴掌,冷声而斥:
“师徒有别,还请先生自重!”
谢危松了松紧紧箍住她的手,压制着的动作微顿。
似突然间恼了恨了一般,将她反身按在身下,低哑开口:
“姜雪宁,天底下哪里会有真正的自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永远困在这囚笼中!”
另一端,纪殊同在侧屋使劲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听见家具翻落、撞门声不绝,心道不好。
这谢危,门窗紧闭,屋外守着两个门神,能干什么好事。
她思忖几秒,迅速做了决断,
猛地一把拉开房门,正义凛然地冲将出去。
到得屋外,故作阴柔地尖声叫道,
“哎呀,救命,雪宁姑娘,雪宁姑娘救命呐!”
边喊边连滚带爬地往姜雪宁房间跑,
临近屋门,还生怕屋内人听不见,故意惨烈地摔了一跤,闹出的动静极大。
剑书、刀琴面面相觑,
若非知其实际是个女子,有所顾忌,他俩早已毫不留情地将人打晕,拖出去了。
屋内谢危眉头紧拧,停下了手上诸般动作,下意识松开制住姜雪宁的手。
姜雪宁脱了桎梏,猛地一把推开他,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夺门而出。
纪殊同眼见冲出来的人儿泪眼婆娑,还假作镇静地问自己,
“纪公子出什么事了?”
心下不禁忿忿然,
屋里那人当真为老不尊,把好好一个女孩子委屈的。
她下意识望向屋内,竟直直撞上一个阴鸷无比的眼神。
“有,有老鼠……”
纪殊同赶紧收转目光,答姜雪宁道,
“我小时候被老鼠啃过脚趾头,是以怕老鼠怕得厉害……”
那道眼神让纪殊同不由得脊背生寒,声音也颤抖了几分,
她心下悲壮,张遮呐,此番为了你舍己救人,得罪了这世间最不好惹的,可牺牲大了。
“快走快走。”
她一把拉住姜雪宁,风也似地出了院落,
远远逃离这是非之地。
今天被创到,明天有糖吃。
原著里面少师大人压着宁宁自亵那段真的让媒婆好不爽,所以媒婆要来搞破坏,耽误遮宁见面发糖了对不起,都怪那个太过无拘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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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尺素双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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