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把人送走后房子里空落下来,许栈对着紧闭的房门放松地叹了口气。
“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陶衍边收拾茶几上的垃圾边说。
许栈毫无困意,他倚靠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心事重重。
陶衍没听到回答,扭头看许栈:“你怎么了?你今天晚上的状态很不对,方便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太累了,”许栈甩甩头坐起来,愁容满面,“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行明天再收拾。”
这句话没什么感情,只听得出疲惫。
陶衍张张嘴欲言又止,他想追问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陶衍做完家务已经凌晨三点多,距离他起床给许栈做早餐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夜,寂静。
陶衍独自坐在沙发一侧,空调开的很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盏落地灯,灯光像烛光似的昏黄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距离成年没剩几天,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许栈。他既想快点成年又不想离开许栈,他想他是贪心的。
直到电饭煲“叮”的一声响他才回过神,沉下一口气来到厨房。
一打开锅盖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给他冰冷的躯体一个温暖的怀抱。
今天的早餐——紫菜包饭。
卧室里,许栈坐起来用枕头垫在腰上靠在床头,他盯着旁边平整的床单有一会儿偷偷地爬到门口耳朵贴着门缝探听楼下的动静。
隐隐约约有拖鞋摩擦地板的声儿,还有菜刀和菜板轻轻碰撞的声音。
在厨房干嘛呢?听起来这么猥琐。许栈轻轻扭动门把手率先把头探出来,厨房的灯很明亮照得陶衍的身影十分清晰。
他在做饭?没吃饱吗?许栈蹑手蹑脚地溜出来。
“哎呦!”一不小心踢到了楼梯边的玻璃,他慌乱地抬起头往厨房方向张望,正对上陶衍诧异的眼神。
“你醒了?”陶衍看似平静地说。
这个时间楼下已经有淅淅沥沥的人声车声,大概是一些要出摊的商贩,窗子还算隔音不太吵,陶衍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许栈懒洋洋地挪着脚步一步一顿走下来:“早上好陶仙人,你是真能熬啊,一晚上不睡觉,真要成仙儿?”
“偶尔通个宵挺爽的,”陶衍目送他走到自己身边后切了两段紫菜包饭给他,“尝尝怎么样?”
许栈懒得动手直接张嘴接一个,他眼睛被灯光刺的睁不开就一直耷拉着眼皮,闭眼咀嚼的模样像极了打瞌睡的小猪。
“好吃。”许栈称赞道。
陶衍心花怒放,他本打算给许栈搬个椅子过来,谁成想许栈身轻如燕单手撑着吧台的大理石台面向后纵身一跃就坐了上去。
这行为要是让亲妈看见估计他耳朵又要疼几天了。
陶衍看着这个倒霉孩子,关心道:“这上面太凉了,你也不怕肚子疼。”
许栈挪挪p·股:“凉倒是没事儿,就是有点硌。”
许栈骨瘦如柴,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骨头逮哪硌哪儿。好在自从他手术之后陶衍每天给他补充充足的营养,让他长了点肉,但是这凸出的尾椎骨还是一如既往地凸出。
陶衍去拿了个厚实点的坐垫给他:“垫着,别把大理石硌裂了。”
许栈一边把坐垫垫上一边不忘怼陶衍:“?我这是尾椎骨不是金刚石电锯。”
“防患于未然。”
无语,转移话题——
他抿抿嘴唇偷看两眼忙忙碌碌的陶衍,问道:“你为什么每天起这么早给我做早餐?”
“想让你多吃些长点肉,你这么活跃一个人,哪儿都坐,我心疼家具。”陶衍满嘴跑火车。
许栈:妈的。
“昨天的三明治特别好吃,”一想起来那可怜的三明治就沮丧,“就是我还没吃够就被昨晚上那几个恶狗抢走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陶衍温和地笑了笑:“你还想吃的话我再给你做一份,时间还来得及。”
许栈满足地摇摇头:“明天吧。”
他觉着陶衍很辛苦,也不愿他总为自己付出那么多。
“陶衍,”许栈看着自己悬空的脚尖儿,紧张又害羞地说,“谢谢你。”
陶衍极轻地笑了一声:“又谢我什么?”
“谢你每天照顾我,又做饭又做家务,最主要的谢谢你帮我刷了那双狗尿鞋。”
“微不足道,”陶衍嗤笑一声,“你真要这么正经,那我也要跟你说句谢谢,谢谢你们一家人收留我。”
许栈不喜欢“收留”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是他在可怜陶衍,在他心里陶衍哪里有那么不堪?哪里走到要他去可怜的地步了?
“怎么能叫收留!这叫……呃,少爷移驾东北。”
陶衍嘴角上弯,眼睛微眯温柔似水地注视着许栈,问:“那公主要不要进京?”
许栈没反应过来陶衍此话深意,他的关注点反而是:“我才不是公主,我也是少爷,只不过你是少爷命我是少爷病。”
“你才是少爷命,天天衣食无忧,还有个很贴心的仆从。”
一语点醒梦中人,许栈想想的确如此不无道理,他眉眼露出喜色:“等我伤好了,我也做你的小仆从,我们两个就是最幸福的少爷。”
“那你可快点。”
陶衍给电水壶装满水按下开关,一会儿间“轰轰”的烧水声侵满整个厨房,烧水声吵的许栈很烦躁不想讲话。
“昨晚睡得好吗?”陶衍见他不言良久便问。
“废话,你看我像睡得好的样子吗?”
“早自习又难熬了,”陶衍幸灾乐祸道,“课间补觉吧。”
“也只能这样了,还好有午休,”许栈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忽然暴躁朝着陶衍的胯骨踹了一脚,发狠道:“你赶紧给我回学校上学去,看你天天逍遥自在我就来气!”
陶衍内心:奶凶奶凶的,真好玩。
“你要是也想每天像我一样不用上早自习不用写卷子,那就努力努力也争取个保送去。”陶衍说。
“果然还得是别人家的孩子啊,三句不离学习。”许栈沉吟道。
他接着说:“那不也得先起早贪黑地学习吗?感觉我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玉不琢不成器。”
“噔”电水壶跳闸,声音渐弱,许栈烦躁的心情也被平复了许多。
许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很委屈地说:“我昨晚没睡觉。”
“你没睡?”陶衍震惊一刹,他回忆了一下许栈昨晚的状态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他给许栈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许栈碰不到的位置。
“嗯。”
陶衍舒出一口气,决定就趁这个时候问问他:“有心事?”
“没有。”许栈眸子渐渐空落,呆呆地看着窗外。
陶衍侧头看他,不由失笑:“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c!”许栈从手边的刀架上随便抽了把刀凶巴巴地说,“你比对过啊!”
那架势好像真要给陶衍一下子。
陶衍双手举在胸前做出投降的动作:“哎?生命诚可贵切不可肆意挥霍。”
“哼,”许栈一刀剁在完整的紫菜包饭上切下一片,接着扔了刀拿起那一片塞进嘴里。
接着,回击道:“我好歹还有个地方,你哪儿哪儿都是软的。”
陶衍把刀收在一边,戏谑道:“你想试试?”
什么?他在说什么……许栈一脑袋丰富颜色,他紧抿着嘴唇,因为一夜未眠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谁……谁要试!那么小,站都站不起来。”
音量逐渐变小。
陶衍笑容逐渐意味深长,他攥紧拳头在许栈眼前挥过去:“我说的拳头,你想什么呢小黄花?”
许栈下意识躲闪,白净的脸蛋儿逐渐被红色侵染,他扭过头不知道看的什么,总而言之他不敢直视陶衍的眼睛:“没什么。”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毁灭吧!满脑子颜色还是暴露了,啊啊啊!呼——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陶衍观察了他一会儿,调侃道:“你怎么像个小姑娘,这都要脸红。”
“谁规定男生就不能脸红了,”嘿,脾气又上来了,“我发现你最近话真是越来越多了,你来的时候不挺高冷的吗?”
“天天和你这个活爹待在一起,想不话多都难。”
许栈悠哉悠哉地荡着腿,漫不经心地说:“那恭喜你,即将成为第二个许栈,不错,你徐阿姨知道了肯定特别高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呃嗯……”
现在提这事儿应该没事吧?看他现在状态挺好的,许栈心想。
许栈:“就你来之前我妈说了你的情况,怕你伤心过度再抑郁了,她就让我多开导开导你,我当时就跟她说‘妈你放心,我绝对让他变成第二个许栈!’”
“那你呢?”
“什么?”许栈愣了愣。
“那谁来开导你?你心里装了很多事吧。”
陶衍挑出最规整的紫菜包饭装进透明餐盒封好放在一边,然后把剩下的边角料残次品收到一个盘子里放在许栈旁边,他洗干净手摘掉围裙挂回原位,接着站在许栈对面认真地看着许栈。
许栈心底猛地一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也是第一次有人能透过他坚硬的伪装外壳窥探到他七零八碎的心。
他抬头看了陶衍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些窘迫,他的视线只在陶衍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就迅速低下头,这几秒他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的碎片,却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既然我的事你都知道,那你的事能不能也说给我听听?我们互换秘密,这样我会心安一些。”陶衍看出许栈并不想说出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能够坦然些。
其实陶衍的那些破烂家事自己悲惨的经历他早就不在乎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他只是想找个机会听一听许栈的心事,帮他打开心结,让他能更好的活在当下去做他该做的事,而不是打着上学的名义,背负着学生的身份一度颓废、不着四六。
许栈吞吞吐吐的不知是说还是不说,他当然很想把这么多年来一肚子的委屈、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但是这样子又显得他太矫情,他不想这么不爷们儿。
陶衍见他沉默,便松口::“要是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喵~更新噜~[撒花][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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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主”要不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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