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天已下起小雨,整座城市看起来灰濛濛的。
许栈从出家门开始就一直抱着受伤的手臂,格外少言。陶行一看他的动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很疼?”陶衍问。
许栈看看他,眼角还留有早上哭过的痕迹,那眼神尤其可怜:“想截肢。”
“你书包里有止痛药,到学校之后吃一片会缓解一些,千万不要多吃也别吃太频,如果实在忍不了就请假,我带你去医院。”
陶衍的口吻像老母亲般语重心长。
许栈不由失笑,他望着窗外心里默念着三个字:人,父,感。
“别笑了,听见没?”陶衍反手在许栈的大腿上拍了下说。
“听见了。”礼尚往来,许栈在陶衍的手背上还了一巴掌。
根据以往经验,今天校门口来往车流量极大,交通会堵塞的一塌糊涂,所以为此学校采取了一些措施:为了保持道路畅通,学校在马路通往校门口的小路处设了路障,禁止一切外来车辆进入。
许线和陶行在路口处下车。
时间还早,小路上见不到几个人影。
他们并肩向前走,许栈在左陶衍在右,陶衍手中的伞始终偏向许线一侧,被雨水覆盖的环境是冰冷又沉闷的,而他们却是这条路上唯一的温暖与明亮。
许栈的肩膀不经意地在陶衍的手臂上蹭了蹭,说:“我们貌似快月考了,在月末。”
“月末?那没几天了。”
许栈叹了口气,嘲讽地摇摇头:“感觉每经历一次考试我心里的小花园都会被薅秃一片,从此寸草不生。”
陶衍脑补了一下那画面,不觉笑出声。
“不许笑!”许栈用命令的语气呵道。
“没笑,天生微笑唇,”陶衍说,“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月考,但是你得完全服从我的学习计划。”
许栈在玩和学之间反复横跳,迟迟做不出决定,他现在又觉着即使自己努力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自从在追梦路上走丢后他总是这样,偶尔的一时兴起让他向往进步,等这点热血被迅速代谢掉,他就又变得萎靡不振。
犹豫间,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陶衍看了看学校大门,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如果想进步放学一个人跟我回家,如果不想,放学的时候带着你的那几个朋友来找我。”
许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
陶衍把书包给他背好并把雨伞握在他手中。
“记得吃药,我走了。”
语罢,陶衍提膝便走,温柔的雨点从他的发丝擦过留下藕断丝连的水珠。
“伞你带着!淋雨会感冒!”许栈看着他渐渐被雨水浸湿,喊住他。
陶衍头也不回得摆手,慵懒地说:“我身体好着呢!”
“傻b,”许栈低骂道,“反正到时候鼻塞又发热也难受不到我。”
到班里,许栈看了看被泥土和雨水弄脏的鞋子皱起眉头,接着十万火急地找纸巾,仿佛再迟一秒泥土就要长在鞋子上似的。
呼——舒服了。
干净的鞋子看得他心情舒畅。
他又在书包里乱摸一通抓到止疼片,吃了一片后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一晚上没睡着实难受,不仅脚步轻飘精神也恍惚,就好像即将与世长辞。
然而一闭眼,沈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c,这颗定时炸弹到底什么时候爆炸!许栈暗骂。
他睁开眼目光不自觉落在桌角的试卷上,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陶衍的脸。
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一顿联动反应,他回想起早上和陶衍诉苦的画面,他曾立誓不会向任何人诉说自己心里的痛苦,他觉着那样就是在卖惨,很不爷们儿。
结果,就在刚刚,也不知道是抽的哪门子风,那道被水泥封住的大门忽然就被敞开。
造孽啊——太矫情了——
许栈把额头磕在桌面上,左手垂在后脑勺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想起早上的画面他就尴尬的要死,居然还哭的那么凄惨……
一辈子过得其实也挺快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熬过了早自习,窗外的雨仍然不见停,哥几个的吃饭场所也就从食堂改到了备用教室。
“许栈,那个叫陶衍的他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一股教导主任的味儿,昨天晚上写卷子的时候他往那儿一坐我都不敢跟他对视,晚上回家我才反应过来我他妈是不是有毛病,我怎么就那么听话?”
人还没到齐就听见李才在那抱怨。
没等许栈回答,王匆第一个站出来:“少放p,人家那叫学神气场,那教导主任什么东西能和咱学神比!”
李才啧啧嘴:“死舔狗,他吐口痰你都能兑水喝三年。”
“嘿,没错!我就是学神的舔狗!”王匆没头脑似的笑着大喊。
在场的人听了纷纷摇头。
许栈心不在焉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几件事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邹会起察觉到他的异常,靠近他身边坐下在谈笑声中小声关心道:“怎么了?不开心?”
许栈摇摇头:“没什么,快月考了,有点紧张。”
这话声音虽小,却被王匆听了去。
“你有学神你还紧张个p啊!那叫什么?呃啊……”王匆歪头看着天花板,手口并用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许栈拿起桌上的水瓶熟练地递给邹会起,情绪不高地回答:“你要能让他替我考也行。”
王匆自觉闭麦。
“就一破月考你那么紧张干嘛?”楚阳塞了一口炒饭,咀嚼两下问道。
邹会起拧开瓶盖给许栈,许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哎?别喝了给我来一口。”李才从许栈的嘴巴上夺走水瓶。
这种事情在这几个大男孩儿身上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像三明治事件,一开始许栈有些排斥这种自来熟还没什么素质的行为,时间久了他也慢慢融入其中早就习以为常了。
许栈擦擦从嘴角溢出来的水,先是给了李才一脚而后回答楚阳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很紧张,怕自己考不好。”
邹会起想到许栈的家庭,他略有耳闻并不详知,他猜测难道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给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许栈从来没和他们几个讲过自己的家庭,邹会起和他一个班多少了解一点,他心疼许栈的同时也替他守住了这个秘密。
“算了,中午我请假,明天再来,回家放松。”许栈“噌”的站起来,把剩下的几块紫菜包饭推给哥哥们,转身就朝门口去。
王匆:“干嘛去?”
“请假!”
政教处——
“又哪疼?”政教老师刘鑫一边给许栈的假条签字一边调侃。
许栈扶着疼痛难耐的手臂,吊儿郎当地回答:“去截肢。”
刘鑫老师说话有些大舌头,他嗤笑道:“我看行,省的那手老不老实,上课摆弄摆弄这摆弄摆弄那。”
许栈嘿嘿一笑有些尴尬,签好字的假条落入许栈手中,许栈确认一遍后单手扇了扇假条,欠欠地说:“孩子还小,您别介意哈。”
“我去你……”
刘鑫老师提腿朝着许栈的p股一个假动作,许栈贱兮兮地逃离政教处,手里扬着假条大摇大摆地回到班里。
他故意从后门进去,把假条从邹会起的身边环绕一圈嘚瑟地扭到邹会起旁边的空座位坐下:“拿下。”
“牛逼,”邹会起拾起许栈的假条观摩,“我请假要是也能这么好请我一天也不在学校多待。”
“你把烟戒了不就行了,我扣分一分零点五分的扣,你一扣就是九分,处分单子一打儿你还想请假?”
邹会起蔫坏地把假条对折再对折然后攥在手心里假装藏起来,若无其事地看窗外。
“你干嘛?”许栈笑容渐失。
贺璟温刚好路过,和邹会起对了个眼神秘密接过邹会起手心里的假条。
“马上上课了许栈,赶紧回座位。”贺璟温眼笑眉飞地喊道。
正巧,上课铃声打响。
“快给我,上课了!”许栈在邹会起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焦急道。
“下课给你。”
许栈捏紧拳头在邹会起眼前挥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妈的……”
然后急匆匆地跑回座位。
“你怎么又请假了?”贺璟温问道。
“回家散散心。”许栈悠闲懒散地掏出这节课要讲的卷子回答道。
贺璟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默默展开许栈的假条浏览一遍。
许栈震惊:“什么时候跑你那去了?”
“邹会起给我的,”贺璟温细细斟酌,“你说……许栈两个字怎么才能改成贺璟温呢?”
“有点难度,不如你去问问刘哥?”
刘哥是平日里学生对政教老师的称呼,因为政教老师年纪不大,所以很容易就和学生打成一片。
贺璟温:“……”
“给我。”许栈一把抢回假条。
“把我名写后面。”
“哦。”
许栈管那三七二十一的提笔就要写,被贺璟温及时制止。
“开个玩笑,三年马上完事了哥们儿想安度晚年。”
许栈捡了个笑收好假条,顺手在贺璟温那抽了张草纸挥笔写了个巨大的“怂”字,随后把纸拍在贺璟温桌子上并且投去似笑非笑的挑衅目光。
贺璟温看后咬牙切齿的在右下角写上“已阅”两字。
中午许栈顺利离开学校,雨过天晴空气是潮湿的,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许栈站在路边给陶衍打电话。
此时,陶衍正准备午休,接到许栈的求助电话迅速打扮好自己出门。
他见到许栈的时候,许栈正蹲在地上看手机,和不远处的垃圾桶如同孪生兄弟,要不是许栈那条摔坏的胳膊在身前垂着陶衍都要略过他继续找人。
陶衍拍了张照片走过去调侃道:“你怎么蹲这来了?没人往你这儿扔垃圾吗?”
并顺手拎起许栈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奇怪,今天的书包怎么这么重?这是不打算念了?
正分析,许栈抬头看他,眼里充满疑惑问道:“什么?”
陶衍把照片发给许栈。
许栈没精力炸毛,他的情绪异常稳定,开皮自己:“嗯,我兄弟,一母同胞。”
陶衍笑了笑说:“走了,先去医院。”
“不用,不疼了,回家。”许栈慢悠悠地站起来。
“……”不疼你请什么假!
“等等,”许栈身体失去平衡顺手抓住陶衍的肩膀,“起猛了,缓一会儿。”
陶衍反手扶住他:“早饭吃了吗?”
“吃了。”
许栈缓解了些叹了口气:“走了。”
“想走回去还是打车?”陶衍跟上去问道。
“走回去吧,也不着急,我假请到明天。”
“请个假啥也不干就回家待着?”
“出去玩也行。”
“……”
许栈很明显没有平时活泼,他的情绪很容易表露出来,陶衍很担心许栈现在的精神状态。
喵~本章剧情已结束~[狗头]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劳逸结合,科学用眼喔~
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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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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