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虎躺在床上，奇怪得很，竟真有些困，原本只是找个借口离开这些怪人，没想到还真想睡觉了。
咚咚，有人敲门。
霸天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片刻便奔到门口，警觉地问道：“什么人？”
门外的人咳嗽一声。
听不出来是谁，霸天虎道：“域中有四大。”
门外人道：“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霸天虎大喜过望，暗道：“居然有接应？”
他打开门，又是一惊，一张漂亮的脸。
程梳尘慢慢走进来，关上门。
霸天虎忍不住道：“小，小美人？你会说话？你也是天地门的？不像啊！”
程梳尘尴尬地笑笑：“我当然不是天地门的，诈你的。果如我所料，你是天地门的人。”
霸天虎简直要跳起来，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为什么要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里面？他急道：“那你来找我干嘛？喔！你不是哑巴，所以，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
程梳尘更尴尬了，道：“你觉得我的声音是小女孩的声音？”
霸天虎突然沉默了。
低沉的、很有磁性的声音，说实话跟那张脸不太相符，但老天让他长那样，他就长那样。
“你是男人？”霸天虎简直要大叫，撕心裂肺地大叫，天地不公，天地不公！
程梳尘咳嗽一声，道：“总之，徐大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说我是哑巴，你们果然没找我的麻烦。”
霸天虎道：“那你是什么人？”
程梳尘道：“在下程梳尘。”
霸天虎冷笑道：“哦？听说过，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程梳尘？你倒磊落。”
“倒不是多管闲事……”程梳尘道，“虎兄，说实话，本以为你是个地痞无赖，没想到，你其实倒比那南宫雪经强。”
霸天虎哈哈大笑道：“我也觉得我比他强！”
程梳尘道：“嗯嗯。方才我听你们说话……你上个月十五，也住在这家客栈？”
“等等！”霸天虎一摆手，“嚯，小美人，你心机重得很呐，假意奉承我，其实是来套我的话，是也不是？我可不能让你扰了我们天地门的大事。”
“哪里……”程梳尘苦笑道，“只是既同住在这一客栈，我也不免担心自己的安危，有些事若不搞清楚，心里打怵得很。何况我生性好奇，徐大哥又不是本地人，不甚清楚……”
“那可不行。”霸天虎叫道，“哪能这么便宜你？扇了我一巴掌，还想白白地从我嘴里套话？”
“你疼么？”程梳尘淡淡道。
“我……”霸天虎欲言又止，若实话实说，完全不疼，岂不是显得自己白挨了这一巴掌；若说疼，岂不是显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兔儿爷？
“不疼吧？”程梳尘淡淡道，“我连半成力都没使，当时看你神色，你好像还很舒服。你不是喜欢过我吗？告诉我几句话又怎么了？”
“我干！”霸天虎道，“他们说你是下一个连香璇，真是瞎了眼，你也配叫连香璇？人家可是大英雄，大侠，怎么会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
“本来就不是连香璇啊。”程梳尘叹道，“我就是个普通人，犯了错还要面壁一年的普通人。”
“你倒大胆啊。”霸天虎突然把程梳尘推到门上，双臂环着他，凑近了咬牙道：“像我这样的地痞无赖，你不怕我男女通吃啊？”
“我不怕。”程梳尘居然有些狡黠地微笑，“但是你敢么？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我干！”霸天虎退后三步，道，“你怎么这么贱啊！方才根本看不出来，你真会装蒜，在你大哥面前就像个小家碧玉，怎么在我面前就这么讨人厌？”
“没有啊！”程梳尘眨眨眼，“我每句话都是实话实说，哪有半点伪装？要是你以礼待人，我肯定也以礼待你。何况你骂了我半天，我都还没骂你呢。”
“咳咳……”霸天虎道，“这样吧，咱们讲礼数。这样，程贤弟，方才呢，多有得罪，是小生的不是。”
“嗯嗯。”程梳尘道。
“但是呢，你戏弄于我，也有你的不是，尤其呢，还扇了我一巴掌，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霸天虎道。
“嗯嗯。我也有错。向虎兄赔不是了。”程梳尘道。
“哈哈，快哉快哉。既然这样，咱俩就一笔勾销。”霸天虎道，“但是呢，你又偏偏想跟小生套话，这套话，总得付出什么代价才成。”
“代价……”程梳尘双臂抱肩，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嘿嘿……”霸天虎神秘兮兮地说道，“除非你委身……”
程梳尘道：“除……除非什么？”
“除非你为神，为神威无敌的霸天虎大叫三声，我虎哥厉害、我虎哥厉害、我虎哥厉害！”
程梳尘瞪着木木的眼睛，道：“我虎哥厉害，我虎哥厉害，我虎哥厉害。”
说完之后，他苍白的脸不由得又泛起嫣红，这么滑稽的呐喊，实在不是他这种文士应该做的。
霸天虎的整个身子都软了，道：“行，小生说话算话，就全都告诉你，你先别跟别人说啊！”
“嗯嗯。”程梳尘低下头。
霸天虎道：“那天晚上，哇，可以说是怪极了！那天住上房那个人，我认识，也是天地门的，他叫杨金鸡，职位还不小呢！少说是个香主。”
程梳尘忍不住道：“那我虎哥是什么主？”
霸天虎咳嗽一声，道：“这个保密哈，回头你自会知道。但是更可怕的是，我那晚去解手的时候，分明看到有个戴狼面的家伙在客栈远处晃悠！”
“狼面？”程梳尘沉吟道，“这狼面怪人，已多次听闻，今天为首的那个骑士，是不是也是他？”
霸天虎道：“这狼面人，传说恐怕就是……天地门的舵主之一，血狼！”
程梳尘道：“这么说，那天天地门来了不少人？光你们仨，就有三个了。”
“这个不重要。”霸天虎道，“重要的是，那天我喝水喝得太多，没过一会儿，又起夜了一次，却看到杨金鸡的房间竟还亮着灯，本来想去跟那杨金鸡寒暄几句，他却不开门，倒是说了话，说已经歇息了。等我如厕回来，却有个女人在他门口，想撬锁！”
程梳尘忍不住道：“这么复杂？”
霸天虎低声道：“你可知那女人是谁？就是苏慢！”
“等等，你当时看到她的脸了？”程梳尘道。
霸天虎道：“她好像很着急，斗笠也摘了，披头散发的，显然是女子，腰间还有一把剑，全黑的剑，我当时虽未看清脸，今日见她那一招，马上就想起来了，那撬锁的女人绝对是苏慢无疑。”
程梳尘沉吟道：“你还说曾见到血狼……你方便的时间，是不是完全够血狼从客栈外走到杨金鸡房门前？有一种可能是，苏慢就是血狼。所以你今天才会那么快认怂。”
“不错！”霸天虎道，“只可惜我一时不慎，惊动了苏慢，我怕……我怕她杀我灭口，就飞快地溜了。”
程梳尘忍不住道：“你不也是天地门的？你，你为什么如此惧怕？”
“呃，这个我说过了。”霸天虎道，“你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但，但这与龙王显灵无关！”
程梳尘道：“所以龙王显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霸天虎取来从徐支风那里取来的酒，痛饮一口，道：“这……这是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程梳尘道：“把我神威无敌的虎哥也吓住了？”
“你说话真贱啊。”霸天虎道，“那天晚上我分明看到苏慢在撬锁，我跑了以后，把门反锁，第二天早上，杨金鸡迟迟没有开门出来。前老板奇怪，去敲门，也没动静。我也去看，只见那门锁明明是完好无损的。没办法，前老板知道我是练家子，问我能不能以蛮力破门而入。”
“破门而入？”程梳尘皱眉道，“没有备用钥匙吗？”
霸天虎道：“这客栈是方圆百里内最安全的客栈，所有门窗都做了加固、防风的处理，而且没有备用钥匙。总之……我便帮他这个忙，破门而入，只见，哎，天啊！”
“如何……”程梳尘道。
霸天虎道：“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桶血水！血，到处都是血，血……”
他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拿酒碗的手都有点不稳了，道：“你，你也喝点。”
程梳尘喝了几口酒，道：“窗户呢？房门反锁，窗户未必锁住。”
霸天虎道：“你过来看看便知，这客栈所有的窗户，都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面是绝对不可能进来凶手杀人的。”
程梳尘走到窗边，只见这窗的外层完全光滑，确实不可能从外面打开。
他沉吟道：“那若是从里面打开……”
霸天虎道：“若是凶杀，先不说凶手根本没有办法入内，就算他进得来，也出不去啊！从里面打开窗，根本出不去，更不可能让杨金鸡消失。”
程梳尘打开窗，一目了然。窗外竟然是悬崖，悬崖边仅有一步之宽，绝不可能容纳两个人。何况悬崖下就是一片密集的村落，若有人深夜从此地抛尸，则必会惊动村民。此外，这窗户又矮又窄，凶手一个人出去便困难，若还想同时带着杨金鸡离开，绝不可能。
程梳尘长叹道：“那岂不是只剩下一种可能……”
霸天虎道：“龙王显灵！”
突然，房门外竟有沙沙之声，连绵不绝！
霸天虎猛地一震，道：“龙，龙王？”
程梳尘的脸色也变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声音？所有人不都回房歇息了吗？
[抱拳][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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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其三·不可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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