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小白死了。
张卜眠一手托着小白的尸体,刺目的猩红顺着不在洁白的毛发滚落。
而他另一只手在不断淌血。
张卜眠伸脚踹了一下浑身是伤,意识混浊跪倒在地的小墨,小墨这才红着眼抖着看他。
张卜眠看他那样子便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他了,尽管自己也很狼狈,却还是笑着,就好像没什么事是能摧毁他的。
“狗子,哭什么,爬起来回家了。”
小墨眼神还是有点茫然,对着张卜眠的笑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越过张卜眠的身影看向他身后的残破,上面还绕着黑红的血线,起起落落。
像他的思绪,仍然浸在方才突如其来的袭击里。
“家?回哪的家……”
好半天,他才这样拼凑出一句话。
张卜眠“啧”了一声,弯腰把小白塞给小墨,用不淌血的这只手把他给拉了起来,向来温润的眸子在黑云下显得阴鸷。
“天下之大,何处无家?”
“你对家的定义是什么?有我们在一处,不就是家么?”
“……或者,你要是不想走了,就跟小白在这里待着。”
张卜眠说着说着,本来还有的笑突然淡了下去,藏在身后的手上绕着血线,和坍倒的房屋上绕着的极相似。
“那你呢,你去哪?”
“张卜眠,你方才杀魔物时,用的那是什么?”
张卜眠好像顿了一下,手指轻轻蜷缩,放开了抓着小墨的手,好半天没说出话。
“我不知道,我可能得回去一趟了,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果这东西,果然还是得我自己收着,你看……”
张卜眠伸出手,他的血也成了黑红的血线,一根一根地绕着他的手腕,却不起伏,安安静静地贴在皮肤上,像是与生俱来。
他看着小墨怔愣的眼神,平静地看着。
“这都是我不小心沾上的,有掌门的,有你的,小白的,还有……”
“我的……”
小墨看着张卜眠的血线,毫无惊惧,反而想伸手碰一下,却被张卜眠躲开了,而后才神智清晰了些。
“你看,你也是这样,这大抵就是渴望吧?”
小墨皱眉,看着张卜眠脸上淡淡的笑容,心中莫名升起火,问道:“张卜眠,你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多次,却从来没敢问,似乎此时是察觉了什么,才一下脱口而出。
“你身上绕着仙气,但是却是个凡人,没了金丹却能一招制敌,相处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都让我看不清。”
“……就像是,雾一样。”
张卜眠看着他,神色带着些如释重负般的温和,拿手遮住了小墨迷茫的眼睛。
“野兽的直觉真的很准啊……别看了小墨,我说了,你也不会记得了,而且这只是个猜测。”
“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张卜眠的瞳色开始缓缓变得浅淡,瞳孔中藏着一抹猩红,“而我呢,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忙。”
“如果顺利,我就再度云游,或许哪天你又会碰到我。”
“那要是不顺利呢……?”小墨什么也看不见,想扒开张卜眠的手,却抬不起双臂。
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远去。
“不顺利……”张卜眠想了一下,还是笑着,“不顺利的话,你所过之处,也许都将是我吧。”
他低声喃喃着,小墨听不真切。
“我猜测里,我是‘因’啊……总要留在这里,等待‘果’的。”
等小墨昏过去,张卜眠就把小白又抱起来,埋在倒塌的柳树旁,拖着小墨进了林子,把他扔在角落,设了个隐蔽气息的法阵,而后带着一身的伤回了玄月门。
七年,玄月门衰落,应验了当初张卜眠走前的话。
只是那位掌门还没死,在位置上苟延残喘。
张卜眠一路上山,没见到任何一人拦着他,枯叶在萧索的风中洋洋洒洒,进了正殿只见到高位上枯坐的人影,整个宗门似乎是人去楼空。
“你还没死……这不合理。”
张卜眠两指划过自己眼前,再度睁开时,看到的是大殿内无处不在的黑红的线。
“你……又吃了多少的因果?这不止是宗门内的了……这么乱。”
张这位掌门,身上绕的尽是血线,只能看见他的一只眼睛,泛着灰白的死气。
“咯,你还敢回来……张卜眠,好久不见啊……?”
张卜眠不太想和他说话,皱着眉,离的很远。
“是很久,我这七年想了想,觉得这因果太重,还是得我自己收着,你呢,也快死了,不如就送送你吧。”
张卜眠没费什么力气,拿着根树枝轻轻一扫就破开了朝他袭来的黑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金丹给挖了回来。
“你……不对,你明明……”
张卜眠仰头看着沾血的金丹,听到声音才回眸,脸上还是当年那样谦和的笑容。
“我明明什么呢?”
“我明明没了金丹,废了修为,却还能用术法吗?”
“……但我本就是怪胎,这种事儿,谁说得准呢?”
“我做的预言,既然被你强行延长应验时间,那么便由我来执行吧。”
“其实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而且做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这因果……”
张卜眠皱眉,扯下手臂上绕过来的线,那东西又活了似的缠绕上来。
“也忒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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