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
那东西已然将封印住它的土层腐蚀殆尽，滔天的黑气又从中迸发出来。
三人在怨气彻底失控前，堪堪赶到仓库前。
见着满满的黑气，李驰安直接抢过骨笼，毫不犹豫把李福满甩了进去，霜宝赶忙化为蛇骨，顺势缠上他的手腕。
不出意料，发疯的那东西见着李福满，瞬间安静下来。
它呆愣地看着躺在自己眼前，浑身血污的李福满。
它似是颇为不解，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喂！”
声音从仓库外传来，它疑惑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李驰安笑着对着它摇了摇手中的碎片，“收回怨气，不然这个……。”
他慢慢收紧手指，作势要毁了那面镜子。
那东西对着他怒吼了一声，周围狂风大作。
李驰安面不改色地看着它，满脸“你试试”的张扬。
见状，一直在咳血的李福满也不管身上的伤了，他慢慢爬向它，对它摇摇头示意它先服软。
那东西混身开始颤栗不止。
无可奈何下，它只能缩成小小的一团，飘到李福满手心。
顷刻间，大量的怨气消减不少。
李驰安这才走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一幕，好奇地问道：“你俩是什么关系？”
李福满将那东西护在胸口，目光竟是柔和地看着它道：“知己好友。”
闻言，李驰安挑了下眉，笑道：“知己？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吗？”
“你……。”李福满愤怒地看向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是他帮了我，这个世上只有他懂我，也只有我了解他。”
“它怎么帮得你？”李驰安眼睛微眯，流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李福满防备地看着他，随之又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现在除了坦白什么也做不了。
“十八年前，我的戏班濒临解散，就在此时我遇到了一位仙人，那位仙人给了我两样法宝，其中一个的是你在荷花亭发现的黑棺，在木偶触碰到他人后，它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人转移到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就是这面镜子，仙人说那是万相镜，可以造出人内心所想事物，也能复制出任何一个世间生灵，但需要借用灵气之物才能完整造物。我便用了那池塘和木头，都是天生天养的东西灵气取之不尽。”
挺有天赋啊，李驰安心想，竟然想到了水和木。
“你是怎么知道灵哥灵姐的制作方法的？”李驰安又问道。
李福满愣了一下，眉心微皱，接着道：“我不知道什么灵哥灵姐，仙人只告诉我在一个坟墓里有一具尸骨，将它放进万相镜造出的木偶里可以使我的戏班起死回生。”
“仙人？”李驰安瞳孔微微张开，“怎样的仙人？又是怎么让你的戏班起死回生？”
李福满回忆道：“穿着一身白色道袍，仙气飘飘的，像神仙一样。”
李驰安心下疑惑，是哪位仙人有此等级别的法器？又怎么会随意将法器赠送给一个普通人？
李福满见他不说话，接着道：“我挖出那具尸骨后，仙人让我把头盖骨取下，供奉起来，便能操控它的魂魄。再后来我便在各地乱葬岗里找各种尸骨，以此来满足木偶的供应。我在使用万相镜时遇到了他，他是在镜中天地灵气生养的镜灵，对人间各种事物都很好奇，为了继续使用万相镜，我便与他做了交易——每月戏班演出，我与他互换身份。他作为“李福满”来到人间，而我则会融入镜中代替他。”
“那后来呢？”李驰安问道，“怎么想到杀人的？”
李福满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最初，我便疑问仙人给我黑棺，我却一直找不到使用的机会。直到后来我才在黑棺里发现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着一种神物——骷髅神，或许就是你说的灵哥灵姐。只需要将三四岁的孩童关起来七天七夜，每日饮食减半，等他们饿晕过去，便将钉子钉入七个关节筋脉，等到他们化骨后取下头盖骨便能操纵其灵魂。”
“接着呢？你便去杀人了？”李驰安问。
闻言，李福满猛地摇头，道：“我没有！我知道杀人是绝对不对的。”
“但……”李驰安摊开双手耸耸肩，满仓库的木偶昭示着李福满干的勾当。
李福满理直气壮道：“是镜灵，是他看出了我的忧虑，乱葬岗的尸体有的死了太久，已经不能使用了，我的木偶需要魂魄。我的戏台需要看客。”
李驰安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镜灵便在有一次出镜时，杀了人，藏进黑棺。他是镜灵，不受人间管束，我拿它没办法，更何况他是为了我这么做的，我不能怪他，那是忘恩负义，我只能装作看不见。”
闻言，李驰安不由得嗤笑。
万相镜最神奇的一点不是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外形，而是窥探他人的内心，激发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不然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骗过那群孩子的父母亲人。
“你说你不怪它。”李驰安道，“这倒是对的，你怕是每晚恨不得把它供起来。它将你的想法实现了，还不用你动手，不会让你背上残害同类的骂名，多难得啊。”
“杀人取骨，在你的心里上演了无数遍吧？”
内心真实想法被点破，李福满瞳孔骤缩，笑容僵持在脸上。
“知己？”李驰安接着道，“不过是你为了成全内心的肮脏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骗自己说那不是我做的，那是知己做的。但它又是为了我，那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原谅他并且继续纵着它做下去啊。”
闻言，李福满嘴唇血色尽褪，猛的朝他扑过去，大喊道：“你胡说，那是它做的！它杀人杀上瘾了，我能怎么办？我能阻止它吗？它若把我杀了怎么办？我只能哄着它啊！”
李驰安气得直接一脚踹在他头上，把李福满踹得满口血。
“你若真想摆脱它，早找人把它收了。”
李福满继续不满道：“即便是我想杀的又如何？那是他们自愿交易的，向神明许愿哪有不付出代价的？万相镜复制出的木偶不会随着时间长大，在几年后就会无端而死，这些年间不是没人怀疑我的鬼戏有问题，但那又如何？”
他说的几乎癫狂，“只要能满足他们的私欲，一个孩子算什么？更有甚者借着孩子的手希望保佑他们全家荣华富贵，平步青云，我只是拿取相应的报酬。我有什么错？倒不如说是他们太贪心，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做得出来。”
闻言，李驰安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还真不确定人会做出些什么，毕竟他的父皇就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青冥上前对李驰安轻声道：“看看你怀里的纸条。”
李驰安愣了一下，他都要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沈青冥还记得。
他将那些纸条一条一条展开，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愿望。
“阿娘不再咳血，快快好起来。”
“爹爹陪我过这一年生辰。”
“要一只会飞的马。”
“要吃不完的糖果！”
“长大后要想娘亲一样漂亮！”
……
所有纸条看完，九成以上的都只是小孩子的奇思妙想。
李驰安意识到李福满那套说辞也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愿望足够珍贵奢侈才值得以性命为代价，有可能他根本没有打开过任何一张愿望纸条，那只是他为了触碰到孩童随意想出来的一种方式。
而所谓的实现愿望不过是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给的答案，要么给钱，要么给官运。
李驰安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竟有一秒相信了他的鬼话，他将纸条尽数收好，对李福满道：“你还有想说的吗？”
李福满只是满眼猩红地看着他。
李驰安点点头，“没有就好，我这人不喜欢让鬼到阴间告我的状。”
“天清地灵，乾坤正气，邪祟无存，厉鬼伏诛。”
李驰安将他手里的镜灵收入了乾坤袋，它虽然只是精怪，也不懂得杀人偿命的道理，但既已犯下了错误，也应当收服，超度也好，镇压也罢，那都是后事了。
他看着摊倒在地的李福满，转头问道：“沈青冥，吸完他身上的怨气你会受伤吗？”
沈青冥摇头，“不会。”
但他疑惑道：“为何不直接收了他？”
李驰安解释道：“他尚且还算个人，得用人间的规矩。”
沈青冥似懂非懂，李福满还算人吗？
但他仍是按照李驰安所说，将李福满全身怨气尽数收入体内。
李福满瞳孔剧烈收缩，眼眸爬满红血丝，目眦尽裂地看着沈青冥，他的嘴动了几下，无声道：沈耀，你以为你能瞒着他……
沈青冥瞳孔骤缩，手上怨气凭空增多。
“啊！”
李福满剧烈挣扎起来，他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精气，如同干尸躺倒在地。
李驰安被吓得抖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沈青冥，“他怎么成这样了？”
沈青冥淡淡道：“作孽太多，体内全是怨气没什么人气了，吸完了就是那样。”
李驰安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吗？”
沈青冥无辜地看着他。
最终李驰安点了点头，这话也不无道理。
(((o(*?▽?*)o)))这个也好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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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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