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和他共用一张脸的贱人此时还在无知无觉玩弄他的头发,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啪!
杨伥扇了他一巴掌。
力度极重,杨桂眼睛微微睁大,惊讶只是一秒的事,他抬头扯出一抹笑,“怎么了?”
杨伥颤声道:“你还笑得出来?”
“因为和哥在一起很开心啊。”杨桂笑容淡了,抓过杨伥的无名指,两颗红痣亲昵地碰在一起。
杨伥把手抽出来,“你…!”
昨晚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害他如此屈辱,被迫在一只不人不鬼的身下承欢,现在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来问他怎么了?
杨伥胃好端端的,忽然灼烧起来,他捂着嘴,有些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他还没有吃早饭,要吐也只是一滩酸水。
鬼不需要吃饭,他却会饿肚子,这不公平。杨伥哀怨地想,刚才果然还是打轻了。
怒火驱使着他再次将手抬起,可这一次却没能如愿扇在杨桂脸上。
杨桂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
杨伥一把甩开。
杨桂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手腕上,那几道红痕转瞬即逝,像一次短暂的心跳显形,让人很想要把它再加深一些,停留地再久一点。
他喃喃道:“哥的皮肤好脆弱,明明都没怎么用力,为什么还是会留下印记呢?”
语气过于温和平静,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和杨伥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杨伥脸一红,气的,“要你管!”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地阐述事实,可话从杨桂嘴里说出来就是透着一股怪异的旖旎。
倒不是他心脏,这百分之两万是杨桂的锅。毕竟一个和自己双胞胎哥哥上床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更何况杨桂现在压根就不是人。
杨伥越想越觉得有理,他谴责杨桂又不需要理由,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条罢了。
于是理直气壮道:“你昨天为什么上我?”
“......”
杨桂极其罕见地呛咳一声,那张鬼气森然的脸上升腾起淡淡幽紫,“哥。”
杨伥哼了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当初既然有胆子做这种事情,就应该料想到我会讨回来。”
杨伥长腿一迈,跨坐在杨桂身上,双手握住脖颈,大拇指非常具有威胁性地按在他的喉结上。
呼吸声渐急促,原来鬼也需要呼吸吗?念头一闪而过,杨伥居高临下道:“杨桂,我说过我一定会找机会再杀你一次的吧?”
杨桂眉头微蹙,浑身紧绷。
“…哥你先下去。”
“我不。”
喉结处的禁锢让杨桂发声困难,声音也变得低哑黏连:“听话,先下去,我一会儿任你处置好不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一副逗猫逗狗的态度,看来是根本没把他的示威放在眼里。
他倒要看看这体面还能装多久!
力度加重,杨桂被迫仰起头。
杨伥得意洋洋,心想也不过如此嘛,大家把他捧得那么高,现在还不是像只鹌鹑一样被他吓得动都不敢动?
殊不知比起这个,对杨桂更加有威胁的或许是紧贴着的臀肉。
天气热,杨伥穿的是高于膝盖的速干短裤,面料轻薄,近似于无。他虽然瘦,但大腿和臀部有肉,此时软绵绵,热乎乎把杨桂的腰包裹住。
杨桂闭眼深呼吸,他知道他哥因为常年卧床,甚少和人打交道,社会化程度比较低,人也迟钝,说话口无遮拦没关系,但他着实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大胆。
鬼的五脏六腑早就随着死亡消解了,断手断脚都没感觉,更别提窒息了。
本来呼吸急促也就是哄着他哥玩的。
现在倒好,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他哥本来阳气就弱,昨天才做了个通宵,今天又来的话,对他哥身体不好。
杨桂咬死舌尖定了定心神,猛然抓住那柔软的臀肉。杨伥吓了一跳,叫道:“喂!”
随后往旁边一翻,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背撞上床头,直到退至安全距离才敢回头。
杨桂剧烈咳嗽,杨伥怕他又出什么阴招,抓过凌乱的被子衣服,往身前一堆,堆出个并不牢靠的堡垒。
被子是公用的,里面的衣服有些是他的,但大部分是杨桂的——他才不让他用自己的衣柜呢。
堡垒主人心有余悸地骂这个实际拥有一半堡垒的叛徒,“你变态啊,抓我屁股干什么?”
骂完又补了一句,“我告诉你,不许再觊觎我的屁股!昨天纯属是意外。”
是啦,不小心撞进去了还真是抱歉。
杨桂缓过来,哑声道:“那抓腰?”
“也不行!”
杨桂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哥一直坐在上面,难道不就是希望我这样做吗?”
杨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疏忽大意,差点犯了一个葬送屁股职业生涯的大错误,羞愤又心虚地反驳:“你别胡说八道。那我还掐你脖子呢,你能不能识趣点赶紧消失啊?”
真是薛定谔的眼力见。
杨桂对此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地耸肩,“我要是真消失了哥会难过的吧。而且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桂模仿着眼前人昨晚的可怜模样,表情平静如常,语气促狭,“你昨天明明说的是…”
“腰好痛,屁股也好痛,坐不住了,抓着我,别让我掉下去…”
杨桂,你抓紧我。
眼神无法聚焦,只能盯着虚空发愣,汗水与泪水交织,在那单薄的胸脯不停地,一上一下起伏着。
宛如跃动的金子,蝉翼上的露水。
脆弱易碎,却又美得令人窒息。
记忆借由不堪的话语强硬地塞进他的脑子里,杨伥面红耳赤,真是想杀人和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越过城墙捂住他的嘴,“行了别说了!你果然还是灰飞烟灭吧!”
“唔。”
杨桂努嘴,很轻松地亲到他哥的手心。
杨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声音却仍然能听到他说:能讨你开心就好啦。
下一秒,不出意料,又吃了一掌。
杨伥恨恨道:“你真的很死皮赖脸。”
杨桂也不生气,抱住他的腰:“做鬼不就是这样吗?”
时时刻刻缠着人,不叫人有一丝喘息的余地,再把他的灵魂吞吃入腹。
杨伥气结,拿枕头扔他。枕头穿过身体,径直掉在地上发出噗的闷响。
杨伥愣了:“怎么回事?”
杨桂解释道:“鬼没有实体,缚鬼符也是单向生效。除非哥多给我点阳气,不然除了哥以外的任何东西我都碰不了。”
“阳气?那种东西要怎么给你…”
杨伥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杨桂果不其然开始蹬鼻子上脸,绕着他的大腿画圈,麻麻痒痒,“只要□□交换就行,亲亲,口口,抱抱什么的都可以。”
“想都别想,我说了没有下次。”
杨伥面无表情地警告他。
话是这样说,但杨伥对这色鬼没招,又不能报警把他抓了,符纸一时半会儿也是屁用没有。
一人一鬼拉拉扯扯,杨桂说阳气不足,自己很有可能直接暴走,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知道,杨伥对前半句存疑,他觉得杨桂只是想随便挑个理由暴走而已。
就在杨桂把杨伥重新按倒在床上,杨伥抬脚决定要让他断子绝孙时,手机滴地响了一声。
他突生神力,推开杨桂蹭地坐起来。
信息不是来自他的父母。
齐禹和:你什么时候来?
齐禹和:我刚好顺路,载你一程?
齐禹和是他的休学前的同班同学,家境富裕,长相帅气,却从不端架子,为人随和热情,在班上很受欢迎。
每次杨伥被拖进卫生间或者在教室外面被拳打脚踢,他都会跑出来制止,带他去医务室上药,有时还会跟他一起吃饭。
托他的福,杨伥受伤的频次减少,校园生活有所好转,但他还是休学了。
校园霸凌有时候不止有打骂一种方式。
杨伥休学后在家没事可做,齐禹和出于愧疚,托关系给他找了一个图书馆的兼职消磨时间。
从下午三点上到晚上十一点半。
杨伥给他回:好啊。
齐禹和:那一会儿楼下见。
杨伥眼前一暗,嘴唇被一片冰凉而柔软的东西覆盖,品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一触即离,与此同时,手上一轻。
杨桂垂眸,睫毛遮住了大半情绪,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别去。”
窗外的光漫射进来,光影都分明,杨桂没有影子,孤零零地跪在床上,身影起了波澜,似乎风一荡就会消失。
杨伥不自觉抬手。
行动却忽然在半空中变了轨迹。
他拿回手机,干巴巴地丢了一句:
“你少管我。”
随后关上门扬长而去。
杨桂目光阴冷地盯着那扇门,半晌,楼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他站在窗边,看着那辆黑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面上带笑,攀他哥肩头,带着他上车。
他哥左脸凹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坑,仿佛平静湖面被微风点出的笑涡,要把所有的光与欢欣都卷进去。
他哥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就好像他从未见过。
而那美好也从未施舍给他过一般。
窗玻璃渐渐起了一层雾,将窗外世界揉成模糊的一团,那一抹淡灰很快被黑团吞噬,不多时消失在视野之中。
犹如暴雨前低垂的天,杨桂周身的空气压缩到近乎锋利的程度,硬生生割裂了时空,只是靠近,就压抑得叫人想发疯。
好碍眼。
不要对别人笑,不要将目光投向别人。
只看着我吧,只对我笑吧。
砰!
一只白鸟撞上玻璃,炸开血雾,凄厉地为玻璃画上浓墨重彩的一道。
窗上的黄符震落,杨桂轻轻捻住。
唰———
黄符瞬间腾起火焰,青红交杂,将恶鬼精心的伪装烧了个精光。
恶鬼低垂着眼,眼底凛冽的寒光,匕首一般,不知刺向何方。
请用营养液砸晕我,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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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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