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莱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从小男孩儿那下手，直接在疗养院各处翻，到处找。
还真让他给找出来不少东西。
他翻开手上的资料。
【离岸实验室——成立于2118年】
钱莱瞳孔一缩，这个界和现实的时间差距不大，几乎是同步的，也就是说，这个实验室出现的比他预想的要早得多，大概在近三十年前。
钱莱接着翻下去，下面似乎是实验室的创立背景。
【2101年，创始人乔霍先生从他养的宠物狗身上意外发现了一种神秘的植物，可以使伤口愈合的非常迅速。
这个植物的根部是深紫色的，长出的叶子脉络却是丝丝缕缕的粉色，开出的花却透出一点红色，整体形状扭曲，枝条飘飞。
他翻阅网上的资料和市面上所有的医书，发现这个植物从未被应用于医学，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被人发现。
乔霍先生十分激动，同时也萌生了一个想法，这种植物会不会对人体有效？
基于人类利益，他于2109年创立了一个动物实验室，旨在通过对动物基因的变化进行检测和研究，去验证这种植物运用于人体的可能性。
经过多次实验和数据分析后，他发现这个办法似乎真的可行。
于是，2118年，江城第一所人体研究实验室秘密成立。】
看起来这个实验室成立的初衷是很美好的，但这位乔霍先生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使其可行，这需要大量的实验。
那么，谁来当小白鼠呢？
实验室性质从动物转变成人类，那么实验对象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人。
这位乔先生本意是为了让人类免受痛苦，但他好像造成了更多的伤害。
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疗养院已经完全背离了成立的初衷，沦为填补**的工具和滋生罪恶的温床。
钱莱接着看下去。
【五年前，实验室的信息泄漏，不得已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为了避免引起大量的恐慌，也为了证实实验室的清白，离岸实验室宣告实验全面终止。】
很显然这所实验室仍然存在，还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非常合理的外衣，隐藏在疗养院之中。
只是，钱莱有点想不通，一个封闭的实验室怎么会让病人能够逃得出去，还恰好的撞见了秘密宣扬出去？
他想到这，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资料，在扫到底下的页码时，目光一凛。
页码不对，他翻回前面那页，果然，中间缺了一页。
他察觉到背后突然冒出了什么东西，转过头一看，是护士长。
“呦，才追来？”语气悠闲，像是随口问了句吃没吃饭。
护士长当然没吃，到嘴的鸭子跑了，她来找下一个替死鬼。
钱莱挑眉，“空着手来的？”好像在问，来都来了，没给我拿点东西？
护士长手里没拿刀，她原本在气头上，这会儿却平静了，面无表情道：“你也就能说这几句遗言了。”
钱莱举手打断：“哎？”
“谁说的，我还有句话。听完这句再杀我也不迟。”
护士长也是从祝黎那吃了个大亏，长了不少记性，根本没有等的意思。
钱莱不假思索道：“我要参与青藤实验。”
护士长的手差几厘米就要拍在他天灵盖上，此刻却不得不硬生生停下了。
她阴沉着脸，道：“你以为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吗？”竟是没问他从哪知道的这个实验。
钱莱哦了一声，卷起胳膊上的衣袖，露出小臂，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浅粉色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样，已经有腐烂的趋势。
护士长盯着他的手臂，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是血蔓藤的副作用带来的症状。
血蔓藤就是那株植物的名字，后来的青花药剂和曲藤药剂都是从它身上提取出来的元素制成的。
所以，服用药剂引起的病变自然没有血蔓藤本身刺激的效果显著。
只是，血蔓藤十分珍贵少见，实验室里仅有两株，还都是由院长亲自保管的，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在哪。
这小子是从哪弄来的？
而且看这症状，绝对不是近几天才服用的，少说也有小半个月了。
有这个症状在，护士长一时间还真不太敢下手杀他了，青藤实验一直是最核心的实验，万一他真的有什么作用，院长的怒火她可承担不起。
他进入疗养院也才不到三周的时间，那么早就知道这东西，还敢给自己服用…想到这，护士长神色古怪，叫来护工把他送进实验室。
护士长扬起笑容，表情阴狠，“别以为逃过了一劫，你给我等着。”
钱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当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萦绕的危机感没有消失，那又怎样，至少护士长在实验结束之前是不敢再杀他了。
而实验结束之后，谁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了呢。
*
祝黎再见到钱莱的时候，是在实验室，他本人正悠哉地坐在病床上面，被两个护工推进来，不像小白鼠倒像是要在上面登基了。
当然，如果嘴里没有瞎嚷嚷就更像了。
钱莱手舞足蹈，正飙戏的如痴如醉，“我，自愿为人类医学奉献生命！”边说边伸出胳膊，作势道：“抽我的血，抽我吧，抽我吧。”
看的祝黎是真有点想抽他。
姚主任又有点惊讶，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又来了一个，以前的频率可没有这么高，于是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护工默默的低下了头，道：“护士长。”
怎么又是她？
姚主任沉默了几秒，憋出一句：“知道了。”随即扬起手示意护工出去。
但护工反倒凑了上来，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说的是什么祝黎一句都没听见。
只知道姚主任听完后难得来了点兴致，她走到钱莱面前细细的看了一圈，接着粗暴的把他的衣袖撸上去，果然看见了里面成片的烂肉。
她语气里带了点惊喜：“还真是。”说完就转身取出一个比寻常大了两倍不止的针管，对着钱莱的胳膊狠狠的扎了下去。
祝黎在旁边目瞪口呆，心道抽血的精髓不是在抽吗？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硬扎进去，拿容器接往外飙的血的。
祝黎看着巨大的针头，和一股一股往外涌出来的鲜血，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有点疼，但钱莱就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在那说笑。
“怎么样？我这血的颜色健不健康？”
健不健康祝黎不知道，但按照目前这个失血量下去，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姚主任根本没空搭理他，拿着血就冲了出去，两个护工给钱莱的四肢安上了和祝黎一样的待遇之后也不知所踪。
临走前倒是掰开钱莱的嘴灌下去了一瓶祝黎没见过的不明液体，接着就扔死鱼一样把他扔在那不管了。
不明液体成分不明，效果倒是很明显，钱莱的血已经止住了，面色也好看不少，不再像从棺材板里捞出来的了，现在还有心情和祝黎聊天。
只不过这话还不如不说呢，张口就是：“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
许是看出来了祝黎的无语，他又道：“你来几天了？”
祝黎盯着天花板发呆，“四天。”
钱莱不适应的动了动手链，“那天你就进来了啊。”
祝黎嗯了一声。
四处都是监控，正闪着红光，二人也不敢说别的话，只能闲扯。
祝黎感觉不到饿，也没人再进来过，渐渐的二人连话也不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祝黎感觉躺的快要发霉的时候，姚主任又冲了进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白大褂儿也脏乱不堪，颜色鲜艳的液体蹭的到处都是，还有几滴鲜血红的刺眼。
眼睛勉强挂在脸上，五官的位置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偏移，鼻子不是鼻子，嘴也不太像嘴。
看样子是被实验搓磨的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祝黎头一次见到，原来界物身上的班味儿也能这么浓，突然觉得自己啥也不用干躺在这里也挺好的。
姚主任推着钱莱就风风火火的走了，眨眼间身形就不见了。
只留下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光风风火火，好像也快疯了。
祝黎眨了眨眼睛，实验室里又剩下了他自己，还有旁边那几个从他进来就一直没醒过的实验体。
不知道是没醒，还是醒不过来了，应该是前者吧，不然太平间里又会多出几个黑色裹尸袋。
钱莱不知道被推去了哪里，连床都带走了，要不是地上滴落的血迹，他险些要以为钱莱没来过这里。
他没来之前，姚主任偶尔还来给他打几针药，他这一走把姚主任也带走了。
祝黎叹了口气，又瘫了回去。
姚主任把钱莱推走，才想起来忘了给祝黎打针，忘了就忘了吧，现在她有更好的了。
她盯着钱莱这个条件更成熟的实验对象，满意的点了点头。
钱莱被打了麻药，昏昏沉沉的，隐约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响声，接着就感觉眼前一直晃来晃去的人影消失了。
姚主任气急败坏的回到实验室，发现是祝黎。
实验室里的紧急呼叫突然响起，她还以为是实验体出了问题，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祝黎脑袋上方的床头上有个红色按钮，他正把手从那上面收回来。
姚主任语气不善：“什么事？”
祝黎语气无辜：“我要上厕所。”
姚主任满脸震惊。
祝黎一脸坦然。
她没想到就这么个事，她还丢下正在进行的实验跑了回来，只是祝黎也勉强能算上个实验备胎，暂时还不能随便杀了，于是她强压下怒火，把护工叫了过来。
祝黎在护工的陪同下老老实实的上完了厕所，又回到了实验室。
半夜，祝黎睡的正沉，就听到走廊上乱哄哄的。
有人大喊道：“啊！！！！！！怪物！！！！！！！”
“快跑！！！！！”
怪物？祝黎的脖子还没被上锁，他清醒过来，一下子微弹起身子，就看到墙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叙事者可以杀死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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