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安在深思熟虑下,将水杯递给林惊序,眼神十分小心,生怕自己又选错了。
本来林惊序白眼翻个不停结果见沈槐安将水杯伸到自己面前,顿时心花怒放,双手捂着心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老天,这是给我的吗?"
沈槐安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惊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他看着对方满脸期待的样子,还是轻轻地点点头。
得到准确的答复,林惊序高兴得要疯了,他边傻笑,边接过水杯,甚至嚣张到回头向韩苏雨挑衅地晃了晃。
韩苏雨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调侃,把自家小白兔让出去。他冷下脸,一把从得意扬扬的林惊序手中夺过那个几经波折的水杯。
韩苏雨本意是想让林惊序收敛点,谁知林惊序还没作出反应,沈槐安便先不乐意了。
"你把水杯还给他!"沈槐安腮帮子都被气得鼓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带着别样的倔强。
自家小白兔胳膊往外拐,这让人上哪说理去。
韩苏雨无奈扶额,人是自己惹的,还能怎么办。他问道:"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把水杯还给他。"
沈槐安一下子被问住了,本来就昏昏的脑袋现在像一团酱糊,"因为,因为…"沈槐安开始躲避韩苏雨的视线,声音越来越小。
"就凭这杯子是我的。"林惊序关键时候开了口。
沈槐安反应过来,附和道,"对,这杯子是他的。"
"而且…也是他先给我水喝的,他是好人,你不能欺负他!"脑子突然清醒了,沈槐安竹筒子倒豆似的一连串说了好多。"
"他是好人?"韩苏雨眼神变得犀利,语气也不由加重:"他是好人,那我是什么?坏人吗!那一路是准背的你!是谁放学了跟个傻子似的在教室等你!又是谁帮你拿的书包!滩道是鬼吗?是我啊,是我啊…沈槐安,他妈是我!"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沈槐安…你"
但凡回头看看,哪怕只是一眼,只要一眼…这一路,都是我啊。
为什么每次眼里只有别人、为什么看不到我对你的付出、为什么从来都不信任我……可韩苏雨到底还是没有问出这些让他日日夜夜抓肝挠肺的问题,再一次一个人把这些浸入皮骨的苦楚挖出来又咽回去。
但真的是他不忍向沈槐安如此直白地面对这些,还是自己不敢?那他到底在怕什么呢?怕当年的声只有自己在意,怕只有自己活在过去、怕自己的痛苦只换来一句"都过去了,你就别在意了"、怕坚持多年的信仰崩塌……说到底,还是怕一个人罢了。
思绪万千,话到嘴边,韩苏雨硬生生改了口,"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竟不自觉地别着眼,心里却暗自猜测:沈槐安听了这句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很震惊,会不会再也不跟我说话了、会不会打我一巴掌…如果打我能让他开心的话,那他打好了,至少比不跟我说话好……
带着不安,韩苏雨小心翼翼抬眼看去,两侧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一片红印,可恰恰是这一眼,紧绷的双手缓缓展开,时间静止。
沈槐安好像一个破旧的机器人,身上所有零件生锈,反应迟钝。就是这个迟钝的机器人,在韩苏雨说完这番云里雾里的话之后,仿佛拥有了人类的情感,泪水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
吧嗒、吧嗒,一滴、两滴、三滴……紧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宛若开匣的洪水刹不住车。
沈槐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觉得在那一刻他很想哭,是那种抑止不住的想。
冥冥中牵引他往前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槐安在韩苏雨面前仅仅一步停下,他抬起脸,泪水仍旧不止,在脸上留下一条条晶莹的泪痕像温玉上一道道裂痕,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偏偏沈槐安此刻面无表情,加上这泪痕,有种莫名的滑稽。
韩苏雨呼吸急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槐安,下一秒,沈槐安踮起脚将韩苏雨紧紧勒在怀里,力气极大,好像要把对方揉碎永远嵌在身体里。
沈槐安将头伏在韩苏雨颈窝,肩胛骨目为把烟上下不规待鬼起伏,泪水逐渐打湿韩苏雨衣襟。一切发生地太快,却在韩苏雨眼中这一幕变成了电影,不断众复、反复再反复,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到了极致。
当韩苏雨还在犹豫如何处置无处安放的双手时,沈槐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吧嗒,一滴水滴进了平静的池塘,泛起的涟漪在池塘中心四处泛开,难以平息。
韩苏雨呼吸停滞了,他难以置信地睁瞅了眼带着一丝颤抖问道:"你说什么?"
沈槐安尽力平复语气,却还忍不住染上了哭腔,他哽咽了几下说:"我、我说…对不起。韩苏雨…我!"没等他说完,韩苏雨反客为主,双手揽住沈槐安的腰,近乎暴力的抱住沈槐安,健硕的身躯压得他喘不出气。
沈槐安在狭隘的空间用力呼吸,有些笨拙地回应韩苏雨,两人忘我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相拥,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剧烈的心跳——两个灵魂迥异的人终于放下偏见,在此刻同频。
别具一格的人总是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就如此时,不少路人都在此驻足,投去好奇的目光。眼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林惊序不禁有些汗颜只能在一旁干站着,试图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两个当事人自然无暇顾及,韩苏雨甚至希望此刻申城下一场大雨,将整座城市淹没,这样沈槐安就能永远攀住他这棵浮木了,也看不到…自己眼角未落的晶莹。
-等到沈槐安再次醒来,就已经躺在林惊序家的沙发上了,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的校服。他掀开校服,站起身,一边在不算大的客厅里踱步,一边回忆不久前的记忆
——哗啦哗啦,这是补惊序拿出钥匙开锁的声音。
林惊序:"啧,林惊羽这丫头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韩苏雨:"要不要出去找找?"
林惊序:"算了,估计又上哪玩去了,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韩苏雨把沈槐安轻轻放在沙发上,拿校服盖好:"你这哥哥当得,也不咋地嘛?"
林惊序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应该站在别处:"你以为有多好当?要不把我妹借你几天感受一下。"
韩苏雨:"那还是不了,到时候把你宝贝妹妹磕了碰了的,你不得打死我。"
林惊序."行了,行了,先别挖苦我了,来厨房搭把手,我忙不过来了……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可单单从只言片语中,两人的关系决对不是只有一面之缘那么简单,那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装作不熟甚至有些仇怨的样子,总而言之,这二人肯定有事瞒着自己,沈槐安总结道。
正当沈槐安细思时,门口传来窸寒牢牢换鞋的声音——林惊羽满脸疲惫地进了门。眼神对视间,二人不约而同愣在原地,下一秒:
"啊——!" / "呀——!"尖叫四起。
"怎么了怎么了?"林惊序慌慌张张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甚至还握着炒菜的铁铲,架势一点不输说来救火的热心民众。
"他…怎么在这儿?"林惊羽不可置信地问道。
"林惊羽,你最远真的不太对,耳朵也出问题了。我说了,今天要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大惊小怪什么?快洗手去,马上吃饭了…"林惊序情急之下把申城话逼出来了,沈槐安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林惊序!快回来,菜要糊啦!"韩苏雨在厨房里求救道。林惊序又握着铁铲匆匆忙忙赶回去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林惊羽松松肩膀上的书包,上下打量沈槐安一番,眼神古怪地进了屋门。嘭——那扇看上去岌岌可危的木门很用力地关上了
沈槐安:"……"
-"最后一道…菜齐了,开动吧!"林惊序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解了围裙,和三人围坐在餐桌前。一张小小的旧桌上摆满了各式菜看,即使在昏暗灯光下,依旧看上去色香俱全。
沈槐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夹了块鱼肉放到嘴里。
"怎么样?"林惊序问道。
"好吃!太好吃了!"沈槐安竖了个大拇指"我一直以为申城菜是那种清淡无味的,没想到吃起来居然这么香!真的一点鱼腥味都没有,惊序,神了!"
林惊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边给对面的林惊羽夹菜,边笑着:说:"其实……"谁知,还没说什么,半路跳出个韩苦雨——
"沈槐安,后面柜台上的餐巾纸能帮忙递一下吗,油不小心滴在裤子上了。"说到最后甚至讪笑了一下。
"好" 沈槐安应道。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醒来之后脑子突然多了好多画面,包括…沈槐安自己都有点难以启齿,可韩苏雨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很无辜。
这让他怎么办,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坦白?一边想着,沈槐安转身去够那包餐巾纸。他来的时候就穿着一件领口略大的卫衣,外套早就丢给韩苏雨了。
为了避免尴尬,沈槐安把领口整个往后,以至于现在肩头露了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诶,槐安你这贴纸挺精致的。"林惊序脱口而出。
沈槐安十分疑惑:"贴纸?什么贴纸?"
"你肩头的啊,等等…这不会是纹身吧?"
沈槐安更摸不着头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哪来的纹身?"
林惊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不会吧?"他快步上前跟沈槐安说,"你别动!"语气异常认真,沈槐安只好乖乖撑在把子上:"到底怎么了?"
林惊序撩开领口,只见一朵芍药绽放在宛如白宣的肩膀上,印记,蛊毒……还是什么别的。
没等他细思,像是受到什么指引,鬼使神差地,林惊序盯睛一看,顿时睁大了双眼:"这不是芍药,这是……"
约莫□□片的芍药花瓣中,赫然混入了一片夹竹桃!林惊序呼吸急促地抬起头,刹那间,与韩苏雨对上了视线……
申城话翻译:"林惊羽,侬最近真个勿大对嘛,耳朵也勿灵光了。我讲过了呀,今朝要请人家到屋里厢来喫饭,侬瞎咋呼点啥啦?快点汏手去,马上喫饭了!"
油:你们不好奇,我怎么就滴在裤子上了呢?
本来一开始构思是韩苏雨吃一点醋就过了,后来写着写着就把两个人的情感稍微提了一点[好的]
而林惊序对沈槐安的情感大体上可以理解为唯粉,毕竟沈槐安拿的也不是万人迷剧本[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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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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