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站在人群前方的北斗轻轻“咦”了一声,她跑船多年,见识广博,却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而又强大的空间波动。
“抱住他。”叶修不再犹豫,对潘塔罗涅下令,语气不容置疑。随后,他环视整个倚岩殿,声音提高,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所有人注意!有护盾技能的开护盾!没有的,立刻退出大殿!越远越好!我要合并启动跃迁器了!”
命令一下,大殿内瞬间行动起来。仙众们各显神通,或展开元素护盾,或施展仙法屏障。千岩军和没有防护能力的人员则迅速有序地向外撤离。钟离的老友若陀龙王低吼一声,磅礴的岩元素力化作最坚实的壁垒,护住了大殿的主体结构,防止空间撕裂造成坍塌。
潘塔罗涅没有丝毫迟疑,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那枚探出龙爪、依旧在轻轻敲击蛋壳的龙蛋抱入怀中。那蛋触手温润,并不冰冷,反而像一块暖玉,其中蕴含的蓬勃生命力隔着蛋壳都能清晰感受到。他低头,看着那只小小的、黑金指甲的龙爪在自己胸前衣襟上无意识地抓挠、张合,仿佛在探索这个陌生的怀抱,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是责任,是契约,亦或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挂?
“我们去哪里?”潘塔罗涅抬起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叶修双手各持一枚阴虎符,将其缓缓靠近,那两枚铁符之间立刻产生了强大的吸力,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能量激荡声。“要找一个灵气……不,灵息足够充裕,足够‘野生’的世界……”他快速检索着脑海中从魏无羡那里得来的、关于阴虎符连接过的坐标,“暂定‘灵山’界域,那里地方足够大,法则相对包容,就算我们落到某个偏僻的角落,灵息浓度应该也足够他破壳了。”
就在叶修即将把两枚阴虎符彻底合拢的瞬间——
“等等!”胡桃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梅花瞳紧紧盯着叶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荣耀之神!你……你老实告诉我,我的客卿……钟离,他完成了涅槃,还会回到提瓦特,回到往生堂吗?”
叶修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胡桃,看向她身后眼神关切的香菱、重云、行秋等钟离在璃月的友人,脑海中闪过那个将阴虎符塞给他时、笑得肆意又带着几分悲凉的黑衣青年——魏无羡的话。他沉默了一瞬,最终选择坦诚,尽管这坦诚无比残酷:
“不回。”叶修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就算他未来因缘际会,再次踏足提瓦特……也不会是‘这一个’了,胡堂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胡桃和众人消化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叶修双臂猛地一合!
“铿——!!!”
一声绝非金属碰撞所能形容的、仿佛直接撕裂了空间结构与时间维度的巨响悍然爆发!
倚岩殿中央,两枚阴虎符严丝合缝地合并为一!一道扭曲的、边缘闪烁着不详黑红色电弧的空间裂隙,如同巨兽狰狞的嘴巴,骤然张开!狂暴的时空乱流从中呼啸而出,吹得众人衣袂翻飞,护盾明灭不定!
“走!”
叶修大喝一声,一手稳住合并后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失控的阴虎符,另一只手猛地推向抱着龙蛋的潘塔罗涅后背,两人如同逆着毁灭性的飓风,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入了那一片未知的、光怪陆离的混沌裂隙之中!
裂隙在他们进入后,猛地收缩,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随即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倚岩殿内一片狼藉,以及无数颗悬在半空、充满了担忧、茫然与无尽思念的心。
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碎片,缓慢地上浮。
最先清晰起来的,是声音。
一阵阵清朗而富有韵律的读书声,如同溪流般潺潺涌入潘塔罗涅——或者说,此刻名为潘荣华的耳中。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却又遵循着某种古老的节奏,字正腔圆,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学堂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由槖籥乎?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字句古朴苍茫,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敲击在潘荣华的心神之上。刹那间,时空错位感席卷而来,他几乎忘却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在此,只觉得神魂都被这黄钟大吕般的箴言洗涤、震荡,与这片陌生的天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这并非提瓦特元素力的感应,而是一种更接近世界本源规则的触动。
然而,这玄妙的境界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秒,一个软软的、带着些许冰凉鳞片触感的小爪子,贴着他放在桌下的手腕,轻轻动了动。那动作细微而依赖,像初生雏鸟无意识的依偎。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触碰,如同一把钥匙,“咔哒”一声,开启了记忆的闸门。
最后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
倚岩殿内金光狂涌,龙蛋碎裂声清脆,那只探出的、指甲黑金的小小龙爪……以及叶修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黑色眼眸,在那一刻却冰冷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他低沉而清晰的话语,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
“摩拉克斯神陨,散碎的鳞片与神力,早就被维系提瓦特存续的世界本身,作为抵挡深渊与天理反噬的‘代价’收取了。你抱着的这个蛋,是祂生命本源与意志的延续,是‘可能性’的种子,但……严格来说,已非提瓦特那个完整的、与璃月契约千载的摩拉克斯。”
他看到凝光急切地上前,华美的衣袖因激动而微颤:“您这是什么意思?帝君他……”
叶修抬手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摩拉,最早是祂褪下的龙鳞混合神力炼制,所以能成为召唤其本源意识的媒介,如同信标。但仅仅集齐现存的所有摩拉,就像只找回了散落的拼图碎片,却无法提供将它们重新拼合成完整图案的‘力量’和‘过程’。不够,远远不够。必须让这枚‘种子’,在合适的土壤里,重新经历一番成长,汲取养分,最终……再次‘成为’他自己。”
“重新经历?”刻晴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困惑与焦急,“像凡人一样从头开始?那要等到何时?”
一旁的香菱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帝君他……守护璃月三千七百年……”
叶修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当时尚且昏迷的潘塔罗涅身上(或者说,是落在他怀中紧抱的龙蛋上),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重若山岳的意味:“时间,在不同的世界,流速与意义皆不相同。有一句话说,鲤鱼跃龙门,需逆流而上,积攒力量于一跃;还有个说法,蛇类修行到最后可以化龙,需历经雷劫,蜕皮重生。其实修行,最基本的就是需要时间的累积,但并非简单的重复。”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更令人心惊的概念:“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在某些灵息充沛、规则独特的界域,即便度过九千载岁月,于提瓦特而言,或许不过是弹指九天罢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潘塔罗涅脸上,带着审视与最后的确认:“潘塔罗涅,你,准备好了吗?以你有涯之凡人生命,引导一位神明无涯的涅槃之旅,前往异界,面对未知与漫长的光阴?”
……
“啪!”
一声清脆而严厉的敲击声,将潘荣华从翻涌的记忆中彻底惊醒。
他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严肃而带着不满的眼睛。眼前是一位穿着青灰色儒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夫子,手中握着一把油光发亮的檀木戒尺,刚刚正是这把戒尺敲在了他的书案上,震得桌面的笔墨纸砚都轻轻一跳。
“潘荣华!”夫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严,回荡在安静的学堂里,引得其他正在诵读的学子们也纷纷侧目,“是你自己向族学申请,言说需贴身照料灵兽,不便远离,族长与我才特许你携蛋入学,已是破例!既是来了,便需恪守学规,专心致志!岂可神游天外,懈怠学业?”
潘荣华——继承了此身一切记忆与身份的潘塔罗涅,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调整回既定模式。他迅速站起身,躬身行礼,姿态谦恭,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认错:“是,父亲大人。孩儿知错,方才一时思绪不属,再不敢了。”
是的,这位夫子,正是他此世的父亲,潘氏一族族学的先生,潘文轩。
借着起身认错的间隙,潘荣华的大脑以前世“富人”处理跨国金融情报的速度飞速运转,梳理着此方世界的脉络与自己当下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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