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宁听到，人都愣了一下，她往前一步，试图跟温柏杼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关我事。”温柏杼冷着脸丢下这一句，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崴到的，看上去莫名有些落魄。
看着温柏杼的背影，裴瑾宁知道她误会了什么，眨了眨眼，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到最后也只是给温柏杼发了条短信解释。
裴瑾宁：那个人不是孟舟。
温柏杼没有回复，哪怕是裴瑾宁又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好像完全就不在意这件事。
内心有些忐忑，可裴瑾宁还是自己回了家，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对着自己面前的饭拍了一张照，把它发到了朋友圈。
没有配文，却特地提到了温柏杼。
这样小朋友应该就能看出来了吧？
吃过晚饭，裴瑾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终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点温柏杼的反应。
温柏杼突然转性不黏着她了，还打算跟着温承河跑，跟她断绝联系，她多少知道一些——小朋友接受不了她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大概是她自己亲自推过来的。
可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温柏杼。
她舍不得小朋友，不想让小朋友离开，可偏偏她又不能迈出那一步，只能不停暗示温柏杼，她喜欢的人不是孟舟，而是她。
可现在温柏杼对她的误会明显越来越深了。
到底要不要表白……要不要明说？
裴瑾宁有些犹豫不决，她不敢表白，又怕温柏杼要不了多久就会在某一天悄悄离开，内心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没了小朋友她会过不下去的……
是习惯吗？
是吧。
她果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啊……裴瑾宁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额头隐约有些疼痛。
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到最后，裴瑾宁还是选择打电话给周芷若，本打算问问她的意见，没曾想，秒接电话的周芷若说出的话却令人出乎意料。
“瑾宁？刚好你打电话来了，初闻说你家小朋友喝多了，她想送她回来也不肯，说打电话给你也不肯，你快去看看。”
温柏杼喝多了？裴瑾宁瞳孔微缩，说了一句知道了后就顺着周芷若发来的地址赶了过去。
火急火燎地赶到裴初闻发的餐厅里，裴瑾宁推开包间门，便看到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温柏杼，她脚边放了几瓶空了的酒瓶，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看不清脸。
“裴姨，你来了。”听到声响，裴初闻一抬头便看到了裴瑾宁，顿时眼前一亮，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柏杼今晚约我们出来吃饭，一进来就一言不发地喝酒，菜也没吃两口，怎么劝都劝不住，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后面还哭了……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就打电话给周姨了。”
裴瑾宁闻言，看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温柏杼，内心五味杂陈。
“下次别让她喝那么多酒。”半晌，裴瑾宁才开口，“拦不住也要拦，喝那么多酒伤身体。”
“她说她……失恋了，我们才拦不住的。”裴初闻似乎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张嘴，“那我们就先走了？”
裴瑾宁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裴初闻拽着许知青就跑了，走的时候还顺手买了个单，一时间，包间内只剩下了裴瑾宁和温柏杼二人。
裴瑾宁蹲下身子，才勉强能看到紧闭双眼的温柏杼，心疼地戳了戳她：“干嘛要喝这么多酒还不吃菜？真的失恋了？”
温柏杼一声不吭，跟睡着了一样。
裴瑾宁叹了口气，又轻轻拍了拍温柏杼：“理一下姐姐好不好？”
“姐姐……”听到裴瑾宁软下来的声音，温柏杼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抬头看向裴瑾宁，面色红润，眼中还含着点泪光，“你不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吗？”
裴瑾宁轻颤了一下，险些没忍住伸手抱住温柏杼：“柏杼，姐姐没有跟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姐姐本来只想跟你一起吃饭。”
温柏杼看着她没说话，由于喝醉了，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那种冷漠感一点也不一样，反倒是懵懵的，看的裴瑾宁心都软了，伸手揉了揉温柏杼的头：“跟姐姐回家好不好？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温柏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能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到最后，她干脆直接把嘴闭上，呆呆地跟着裴瑾宁走了。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潮湿的柏油路面上交织又分开。裴瑾宁扶着温柏杼的肩膀，掌心隔着单薄的衬衫感受到不寻常的热度。
“小心台阶。”她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右手虚悬在温柏杼腰后三厘米处，既不敢触碰，又不敢撤离。
“姐姐……”温柏杼含混地叫她，尾音拖得绵长，像撒娇，又像控诉。
裴瑾宁的喉间轻轻一滚，没应声。
她走得很快，却又不敢太快——怕温柏杼摔倒，又怕这段路结束得太早。
温柏杼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发梢扫过裴瑾宁的鼻尖。带着樱桃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裴瑾宁下意识屏住呼吸，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你看……”温柏杼举起左手，路灯透过她指缝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的无名指上还沾着实验室的记号笔印，蓝紫色的痕迹在灯光下像枚变质的戒指。
裴瑾宁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向远处便利店的光亮。她抬起左手整理被温柏杼蹭乱的衣领，右手却仍保持着保护的姿态，指尖因为过度克制而微微发颤。
当温柏杼踉跄着向前倾倒时，裴瑾宁的手臂终于完成那个悬置已久的拥抱。少女的额头抵在她锁骨处，呼出的热气透过两层衣料灼烧皮肤。她能清晰数清温柏杼睫毛颤抖的频率，却不敢低头确认那双眼睛里盛着的究竟是醉意还是勇气。
“我们……”温柏杼的食指勾住她西装第三颗纽扣，这是十四岁起就养成的习惯动作。纽扣线头松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裴瑾宁突然收紧手指，拇指恰好按在温柏杼腕间跳动的脉搏上。这个过于亲密的触碰让她自己都怔住，急忙转为搀扶的姿势，却在抽离时被温柏杼反手握住。
少女的掌心有长期握笔的薄茧，此刻正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嵌入她的指缝。裴瑾宁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却还是用律师特有的平稳声线说：“别乱动。”
温柏杼却笑了，仰起脸看她，眼睛亮得惊人： “你凶什么……我又没醉。”
裴瑾宁没接话，只是别开眼，看向远处漆黑的街道。
温柏杼今晚本来要表白的。
她知道裴瑾宁有喜欢的人了，也知道裴瑾宁今晚要跟那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原本还要把她也拽过去避免尴尬。
她和裴瑾宁，已经不可能了。
本来已经决定疏远裴瑾宁，跟着温承河去外地学习，可偏偏她收到了裴瑾宁的消息，看到了裴瑾宁的朋友圈，和那张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图片。
她又有些控制不住的乱想起来——姐姐喜欢的人是她吗？那些消息是在跟她解释吗？
下一秒，她又开始自我否定：姐姐才不会喜欢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温豫霖一个交代，修复“错误程序”罢了。
心底那点希望始终没有散去，温柏杼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里她和裴瑾宁的聊天框，心里想着只要裴瑾宁再发一句消息跟她解释，她就毫不犹豫地跟裴瑾宁表白。
可直到她喝多了倒在桌子上，裴瑾宁也没有再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温柏杼这才彻底失望，就算裴瑾宁喜欢她又怎么样？她喜欢裴瑾宁，人尽皆知，就连吴良那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裴瑾宁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到现在裴瑾宁依旧没有任何表示，这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她和温柏杼，不可能在一起。
温柏杼本打算今晚表完白，明天就直接跟着温承河离开，起码算是不留遗憾了，可她喝的太多了，最终只能抓住裴瑾宁的手腕，说：“我有话对你说。”
那些酝酿已久的句子全被酒精泡软了，黏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借着醉意，把脸埋进裴瑾宁的颈窝，闷闷地说。
“姐姐……你身上好香。”
裴瑾宁的脊背僵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你喝多了。”她最终只是这样说，声音平静得像在宣读判决书。
最后一盏路灯下，她们的影子终于重叠在一起。
温柏杼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裴瑾宁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少女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唇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红酒。
裴瑾宁的指尖动了动，几乎要抬起来——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继续往前走。
夜风掠过，吹散了某个本该在今夜说出口的答案。
一直觉得这种暗戳戳的暗示很符合姐姐的性格……但姐姐又是个拧巴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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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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