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温柏杼这个反应,温承河愣了愣,随后便将头转了回去。
“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祖父说,做事情总的来说还是不要太冲动,你会后悔的。”
“您后悔过吗?”温柏杼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眸中的情绪,只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当然。”听到这个问题,温承河愣了愣,随后才开口道,“我之前对你父亲比较严厉,所以并不赞成他和你母亲的事情,直到后来出了事才悔不当初……我时常在想啊,要是我能早点醒悟过来,同意他们两的事的话,你们现在应该是幸福的一家。”
温柏杼沉默了片刻,把垃圾放进了一旁的袋子里:“那您觉得我以后会为现在的选择后悔吗?”
“在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自己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问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温承河笑了笑,很快给出了回答,“柏杼,既然知道结果,就尽量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似乎是在提醒她一些什么,温柏杼揉了揉太阳穴,以她目前的状态,她也不太想去思考这些,只是看着温承河,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但我相信我不会后悔今天做的选择。”
正如十八岁时她在被裴初闻询问时说的那些话一样,作为表白者,她在表白失败后,不会选择死缠烂打,反而会选择离开。
她和裴瑾宁之间,哪还有做朋友的机会?
见温柏杼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温承河只好点点头,选择相信温柏杼。
一个月过去,裴瑾宁几乎每天都在失眠,每天都在崩溃和思念中醒来,晚上醒来时,裴瑾宁再也受不了了,打开手机,颤抖着找到了置顶的温柏杼的号码,拨了出去。
接通之后就说是问近况就好了,裴瑾宁在心里想着,却又不由自主的期待着听到温柏杼的声音。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裴瑾宁心中一紧,在忙吗?
挂了电话,静静等了半个小时,裴瑾宁又打了出去。
依然是毫无感情的提示音,裴瑾宁不得不承认,她被温柏杼拉黑了,至于社交软件?她更是没有胆子点开,给温柏杼发去一句问候。
她担心自己鼓起勇气发出去的消息,会得到一个红色感叹号和朋友验证信息。
心中一阵刺痛,连带着呼吸都沉重了起来,裴瑾宁闭上眼,满脑子都想着温柏杼。
怀里的衣服香味已经快消失了,裴瑾宁重重的吸了两下,才感觉缓和了一些,心中的失落感怎么也散不去。
她打开手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把电话拨给了贺明韫。
“裴律?”这个点接到裴瑾宁的电话,贺明韫只感觉一阵震惊,“这个点你不应该睡了吗?怎么还给我打电话?是律所有什么急事吗?”
裴瑾宁强忍着哭意开口:“你知道柏杼去哪了吗?”
“柏杼去哪了?你不应该才是最清楚的吗?”贺明韫愈发疑惑,“你们吵架了?”
提及自己做出的蠢事,裴瑾宁捂着脸,把眼泪强行憋了回去,尽量不让贺明韫能听出自己的异常才开口:“我好像……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
贺明韫沉默了一瞬,仅用了零秒就猜出了这个人是谁:“柏杼?”
“……嗯。”裴瑾宁低着头,只能从嘴里挤出来几个音节用以回应贺明韫。
她喜欢温柏杼,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她不敢在温柏杼面前承认,偏偏还要用年龄和道德束缚自己,逼走了温柏杼,现在又开始后悔。
说出来裴瑾宁自己都不信,可她真的很喜欢温柏杼,现在后悔了,温柏杼却把她拉黑了。
“该结束了。”
温柏杼的声音很好听,那天说出来的话却让裴瑾宁无比难过。
这明明都是她自找的,她有什么资格怪罪温柏杼呢?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温柏杼时,她站在孤儿院走廊的阴影里,像一株被遗忘在寒夜里的植物。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单薄,黑发齐耳,发尾倔强地翘着,像某种无声的反抗。
她的眼睛很特别——不是纯粹的黑,而是带着一点冷调的灰,像冬日的湖面,结着薄薄的冰层。可当裴瑾宁蹲下身与她平视时,那冰层下却闪过一丝微光,像是蛰伏的星火。
正是那样的眼神,才让裴瑾宁选择了她,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
到现在,记忆里的温柏杼早已不是那个瘦削苍白的少女。她的轮廓变得清晰而锋利,下颌线像被手术刀削过一般干净利落,眉骨投下的阴影更深了,衬得那双灰瞳愈发冷寂。
可裴瑾宁记得她低头时,睫毛垂落的弧度依然和十八岁那年一样——像某种无声的示弱,只在她面前展露。
温柏杼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尖总是微凉。可裴瑾宁记得她握笔的姿势——中指第一关节处有薄茧,那是长期写实验报告磨出来的。
温柏杼向她表白的那个晚上,裴瑾宁替她披外套时,无意碰到她的手,她半梦半醒间反手一握,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像她平日里藏得极好的占有欲。
裴瑾宁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别人,在曾经,她一直以为她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就连赵东良也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不知名的过客。
可成年之后的温柏杼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她的每一次心动,都是因为温柏杼。
活了三十多年,裴瑾宁才发现自己头一次会这么失控。
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贺明韫后,一向鬼点子多的贺明韫难得被难住了,她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道:“裴律,不是我不想帮你,但这次……你好像确实做的有些太离谱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别人还能把话说的这么绝的人呢……”贺明韫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情况,假设就算你走到柏杼面前,我感觉你也没胆子直接跟她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吧?”
裴瑾宁刚准备反驳,就又被贺明韫说的那堆话怼了回去。
因为……她好像确实不敢。
“那……你知道柏杼去哪了吗?”裴瑾宁没有回答贺明韫的话,迅速转移了话题。
贺明韫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虽然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我会尽力帮你打听一下的,你们见面了就好好说开吧……”
“谢谢。”无力的说出这句话,裴瑾宁垂下手,躺在床上,死死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她喜欢上了温柏杼。
回想起那次看到温柏杼和裴初闻走在一起时的笑容,现在看来,那时候的眼神和想法完全不是对于养了多年的小朋友和别人走得近的不悦。
而是吃醋。
她才是那个先越界的人,那个率先踏出最不该踏出的那一步的人。
如果她不给温柏杼希望,不佯装糊涂,就根本不会变成这样吧?
可她根本就不能做到。
她贪恋温柏杼的一切,无论长相声音……还是身体。
十八岁之前,小朋友从来就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感情,都是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终于透露出了那不知何时生出的爱意。
温柏杼克制又冷静,每次都是因为裴瑾宁的越界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踏一步,无限的压抑给她带来的是什么?
是那天的放肆。
她的默许,终究是给了温柏杼不该有的希望。
或许是在跨年那次,或许是在旅游那次,也或许是在温柏杼为她准备的无数次惊喜中——
她早就无可救药地爱上温柏杼了。
没有人会不对温柏杼心动。
“南湖生物科学研究所,一到五都在那,周六日在裴初闻家。”消息提示音响起,裴瑾宁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没曾想就看到了裴初闻的名字。
裴初闻……不知道多久没看到的名字了。
裴瑾宁有些恍惚,脑海中满是那次裴初闻恳求她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追求温柏杼的机会的场景。
那时她以为温柏杼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也就并没当一回事,甚至还跟裴初闻说她尽管去试,可现在,她却有些不敢笃定了。
上次见到裴初闻时,她看着温柏杼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一眼便能看出来心底在想什么。
那是**裸的,毫不掩饰的爱意。
温柏杼和裴初闻相处时,总是满眼笑意的,完全不见和她相处时的小心翼翼,一想到自己的小朋友被别人觊觎着,小朋友还完全不知道,甚至和她相处明显比和自己相处更开心,两人平时还住在一起,裴瑾宁心中的刺痛又重了几分。
必须现在就去找温柏杼,她绝不能容忍,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朋友被拐跑。
好在律所还没有通知她回去上班……这个时候,裴瑾宁又有些感谢王秋生他们的决定了,当即起身简单收拾了东西之后就迫不及待驱车前往南湖,心却狂跳不止。
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思念着温柏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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